「有没有妳;讨厌的事物?」
「有啊。」说到这,她再也忍不住满腔怒怨的倾泄而出,「我最讨厌在冬天里碰水,我的手都要冻裂了,很痛呢。还有点灯的时候,灯笼挂在上面,害我老是觉得自己很矮。还有梳头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梳包包头?我不喜欢啊,可是跟总管抱怨,他竟然跟我说不喜欢就滚出去,讨厌,我只是抱怨一下,有严重到需要赶我走的地步吗?还有楚朔望动不动就威胁我,不让我完成师父的遗命,我又没有得罪他,他干嘛那么小气!还有……」
娇脆的声音充满感情,听她说话是种享受,楚弦月默默欣赏她生动活泼的表情,心中的烦恼不知不觉被抛诸脑后。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天色微亮,下人一一起床,又响起叫唤茵樱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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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茵樱在忙碌中听到楚朔望找她,不得不拨空前来一问。
「老爷,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布巾擦椅子,一点时间都不浪费。没办法,她还有好多事要做,老觉得她能多个分身该有多好。
楚朔望放下帐册,想说的话却全吐不出来,从没想过有人可以对自己师父的遗命做到这种不遗余力的程度,她却甘之如饴遵照办理,该说她乖,还是蠢呢?
这样单纯的小女孩,弦月真的会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
事关弦月,他不能不关切,一定得好好问问。楚朔望皱起浓眉,重重咳了一声,引起茵樱的注意,才开口说话。
「茵樱,弦月昨天晚上找妳;说些什么?」
「小太爷?」茵樱想了想,「他说茵樱是个好孩子,我也这么认为喔。」
「你们没有说其他的事?听总管说,你们聊到天亮,不应该只有这几句话而已。」他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
「没有了,大多时候都是我在说,小太爷偶尔应几句。」
另外,其他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像月亮美不美、夜晚的空气很好啊那一类的,一点都不重要,拿来回答楚朔望的问题很奇怪呢。
楚朔望看见茵樱眼中的坦然,可以确定她并没有说谎,只是弦月难得找人聊天,这有什么特别的含意?
「没事了,妳;下去吧。」
茵樱飞快跑出去,楚朔望这边没事,她还有其他事要忙,总管要她把书房的书拿出来晒,秦嬷嬷要她把衣服补一补,侍女姊姊要她帮楚洛珣;的爱犬洗澡,她忙得没空理会楚朔望的不对劲。
突然,一道低冷的男声唤住她匆促的脚步。
楚君隐石刻般冷硬的脸部线条,冻得茵樱差点动弹不得。
她在心里惨叫,她得罪过他吗?没有吧,不要摆这种殭;尸脸色给她看啦,活像她骗了他的钱。
「茵樱,老爷刚才找妳;说些什么?」
「问我昨天晚上小太爷跟我说些什么。」
「就这样?」
她耸肩,「信不信由你,事情就是这样,其他的,楚朔望什么都没有多问。」
楚君隐沉吟一会儿。如果真是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就不需要放在心上了。
「妳;可以去做事了。」
茵樱来不及多问,楚君隐已经走远,改换二少爷楚洛珣;挡住她的视线,火热的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茵樱搓着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爬得全身都是,楚洛珣;凶猛的双眼看着她像老虎盯住小白兔,害她有股错觉,觉得有一天小命会葬送在他手中,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她好歹是他娘的师妹,是他的姨辈,要对她客气一点,不然,嘿嘿,路长得很,她总会找到机会讨回来的。
「茵樱,刚才我大哥问妳;什么?」
「问我楚朔望找我说什么。」
「就这么简单?」
「不信就算了。」茵樱冷哼,他们别想得到她的好脸色,基于她此刻的身分该回的话她不会不回答,但再多就没有了。
「谅妳;也不敢说谎。」
楚洛珣;走远,茵樱还是对整个情况反应不过来,不懂,怎么都想不懂,楚君隐他们跟小太爷的感情到底好不好呢?好像有事发生,又好像一下子没事了。
楚弦月一手搭上茵樱的肩。
茵樱抬眼,扫过楚弦月全身上下,嫉妒的想,她一夜没睡,眼皮红肿,脸色苍白,为什么他还能有这副神清气爽、悠然飘逸的神态?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差别?讨厌,她真的有点嫉妒他了。
「朔望他们因为昨晚的事找妳;问话了?」
她微张小嘴,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太厉害了。
她崇拜得双眼闪亮亮,「小太爷,你真的好神通广大,怎么会知道刚才老爷和两位少爷都找我问这件事情?」
开朗纯真的笑脸映入眼中,心情登时轻松起来,楚弦月突然觉得有茵樱在他身边,他也许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奉齐天。
「茵樱,我要出去一趟,妳;跟我去吧。」
茵樱惊愕。她可以出去?上一次踏出楚家庄大门已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她在惊喜怀疑之余,楚弦月却已经走远。
茵樱连忙追了上去,「小太爷,等等我啊,千万别忘了我。」
有小太爷的命令,她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不用理庄内烦死人的家事了。
小太爷,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茵樱感动到无以复加。
这一动念,她再也回不到最初。
娇嫩的初恋之芽开始寻找机会想要茁壮成一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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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山色展现眼前,湖边几座凉亭,游客如织,还有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落。
茵樱一路好奇,左看右望,与楚弦月来到他与奉齐天相约之处。
奉齐天的属下端上热茶和几盘小点心,便静守在亭外十步远,防止其他人打扰,忠心等候主子到来。
茵樱兴奋的指着远方,「小太爷,在湖上荡来荡去的屋子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画舫。」
「做什么用的?」
「游湖用的。」
「我可以去玩玩吗?」
「改天吧。」
她一听,倒吸口气,小心翼翼的问:「小太爷,你会带我去?」
「妳;认为我会带妳;去吗?」他反问她,将问题留给她伤神。
茵樱垮下脸,「小气的小太爷。」就知道事情不可能尽如她意。
不介意她的批评,楚弦月径自喝着热茶,茵樱的娇笑好奇转移他沉郁的心情,为什么会这样?他该烦恼待会儿奉齐天逼压他的事,但现在他却只在乎眼前这个小女孩的问题。
「小太爷,你肚子饿不饿?」茵樱可怜兮兮的问。
不远处传来香味,勾出她肚子里的饿虫,她想吃东西,最好是那种热呼呼的好东西,在冰凉的季节吃热食总让她觉得很幸福。
「小太爷,没有你的允许,我不能买东西吃啊。」茵樱抱怨,她现在的身分可是个小婢女,主子没有允许的事是不能做的。
「茵樱,我还记得我刚回楚家庄的时候,可是常常听见妳;天不怕地不怕的跟总管和管事们吵嘴,怎么一段时日后,妳;就改了性,什么事都要人点头,妳;才敢做?」
茵樱委屈的点头,「是啊,总管和管事们对我好严厉,总是要我把那些遵从主子的规矩记得一清二楚。」
「妳;怕了?」
「当然不怕,但是你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面对你,我就不太敢造次,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茵樱自己也不懂,她不想他讨厌她。
「去吧。」楚弦月颔首,他自认为他待她一向亲和,为什么她会不敢接近他?
茵樱如获大赦,笑开脸,边跑向卖包子的小贩,边挥手,「卖包子的小哥,这边,这边,我要买包子。」
「这位小姑娘,妳;想要几个?」卖包子的小贩笑问。
「十个。」
小贩讶异,「姑娘一个人吃?」卖包子十几年,他还没见过这么大胃口的姑娘家。
茵樱没否认,只是催促小贩动作快一点,「对啊,对啊,小哥,你快一点,我好饿。」她饿得受不了了,都怪小太爷不早一点答应她的请求。
「姑娘,妳;的包子。」
「谢谢。」
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回到凉亭坐下,茵樱张口塞进一个,「好吃,好吃。」
她一个人独享,没问楚弦月要不要。
「原来妳;还没有被总管他们整治得彻底嘛。」
见她一脸满足快乐,他有种奇特的感受,是种很幸福的感觉,一个心机深沉的人是不会给他这种舒坦的感觉,她脸上的表情生动自然,宛若一幅精采的画作,令他沉溺其中,而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他心情的变化,害他有点不是滋味。
她真的没意识到他是个男人,在他面前吃得这般粗鲁一点都不会紧张?
楚弦月和茵樱所在的凉亭外有奉家人护卫,好奇的游人不由得多瞧几眼,并与旁人窃窃私语。
楚家的小太爷出来见奉家的当家,不晓得楚朔望得知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事情?这下奉天城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茵樱咬着包子,对成为周遭人们谈论的焦点,她浑身不自在,疑惑的问道:「小太爷,我们长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我们?」
「他们不是在看我们,他们是在期待有事可以说给别人听。」
楚弦月心知肚明,在这多人之地见奉齐天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会传遍奉天城,看样子今天奉齐天是不打算留余地给他。
「我们能有什么事说给别人听?」她不明白。
「茵樱,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带妳;出来?」
茵樱摇头,不管小太爷带她出来做什么,她只要尽到身为楚家庄下人的责任即可,知道再多她也管不上事。
她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看得他心中好不平,「茵樱,妳;为什么没有烦恼?」
茵樱嘴里塞满包子,含糊说道:「有啊,我怎么可能没有烦恼,我的烦恼可多了,要学会怎么管理一个家,要找个不嫌弃我不够端庄的人嫁,要完成师父的遗命,只是肚子饿,吃东西是最重要的事。」
要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容易满足,他的烦恼会少很多。
当他在苦恼这次的约会要怎么解决,怎么可以让旁人如此闲适,楚弦月起了坏心眼,想将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