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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弗利。
皇宫。
永寿宫。
此时此刻的圣零鹭泽正呆在太后的寝宫里,端坐在茶桌旁。而太后则坐在软塌上,神态安逸。圣零鹭泽来永寿宫里一言不发地静坐已经有了一个时辰,太后遣散了宫女和太监,就这么陪着圣零鹭泽坐着。
已经是深夜。
看来圣零鹭泽是不打算会龙钺宫就寝了。
太后想到这里,起身走到了圣零鹭泽身边,“皇上今夜就在哀家这里休息好了。”
“太后。”圣零鹭泽欲言又止。
“听太医说,你的身体受的伤还未痊愈,本该呆在床上静养。你就别乱跑了,呆在哀家这里休息,哪都别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龙休重要。”太后半带责备半带关心地说。她虽然不是圣零鹭泽的生母,但是圣零鹭泽是她从小带大的,两人中间一直有一种深厚的感情在里面。
圣零鹭泽点头,“太后,可否帮朕一个忙?”
“你说。”太后笑了起来 圣零鹭泽终于肯开口说话,她心里高兴。
“朕在永寿宫的这段时间,不要告诉任何人。”
太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行。皇上你是要追出真凶,才对外界封锁消息的吧?”
“正是。”
“放心,哀家会通知下去的。”太后慈祥地拉起了圣零鹭泽的手,“幸好你没事。”
“只准许子蝉穆青或者千夜希来找朕,其余的人,一概告诉他们,朕不在这里。”圣零鹭泽说。
“好好好……都依你。”太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叹了口气,嗓音惆怅起来,“哀家真的想不通,有什么事情重要到值得皇上豁出性命去守护?皇上,这些年,你的政绩是天下人共鉴的,遇到再困难的事情,放到你的手里,都会圆满解决。不知最近皇上遇到了什么忧心的事情,如果是那件事情,哀家还请皇上能够顾念亲情。”
圣零鹭泽面无表情,他知道太后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太后缓缓道,“皇上,家事国事天下事。为首的则是‘家’字。哀家还请皇上能够三思而后行啊。”
“好。”圣零鹭泽点头答应。
太后欣喜万分,忙走了出去吩咐侍女来伺候圣零鹭泽更衣。圣零鹭泽面无表情地端起了茶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眼里闪过一丝玄寒。他的脑海里塞满了焱昭给自己讲的那则故事。
该隐与亚伯。
以及故事的结局……
——鸿煊,不要告诉朕,朕看错了人。
圣零鹭泽低头看向灯光下自己的影子,倏地凛起了俊眉,‘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了地毯上自己的影子。
太后闻声赶来,看到了地毯上碎了一地的晶莹。
圣零鹭泽的眼神,阴冷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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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特摩尔斯。
三人来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小树丛里,这才停住了脚步。
龙沉寻禹扫视了周围,“这里安全一点,焱昭应该暂时不会找到这里。”
匪我绍玉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只是很轻松的运动,应该不至于累成这样。敏锐如鸿煊,很快发现了匪我绍玉不太对劲的地方,又看着她捂着小腹,低声问道,“怎么了?受伤了?”
匪我绍玉苍白着脸,摇了摇头,“一个月前,不小心受了刀伤。如今伤口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意外地重新裂开,不碍事。太子殿下毋需担心。我这就用戒指疗伤。”
“这怎么行,给我看看。”龙沉寻禹伸手就要去扯开匪我绍玉的衣襟。
鸿煊慌忙转过了身,回避,一边道,“志儿,不要使用戒指的力量。否则会被发现。”
就在龙沉寻禹为匪我绍玉疗伤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脚踩落叶发出的刷刷声。鸿煊脸色一紧,站起了身子,示意身后的两人不要动弹,自己前去看个究竟。
走了几步后,便看到了焱昭的身影。
“鸿煊。”焱昭远远地喊了一声。
鸿煊匆忙迎了上去,“哥。”
“你让我好找。”焱昭一把将鸿煊扯进怀里,用手理顺他的长发,“你在这里干什么?”
“广场上的事情,你知道么?”鸿煊问。
焱昭紧了紧喉咙,“别这样,鸿煊。我不是让你早点回客栈,不要去看吗?我又不是没有提醒过你。”
“哥,不要这样。”鸿煊嗓音带着哀求。
“鸿煊,你别插手这件事情。否则……”焱昭欲言又止。
鸿煊抬起了头,面无惧色,淡淡地问道,“否则什么?否则连我也脱不了干系么?”
这句话问得太直接,也太不给焱昭面子。尽管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但是焱昭的脸色还是阴沉了下来。焱昭木着脸,“鸿煊,回去。”说完,便狠狠拉起了鸿煊的手腕。
这才看到鸿煊手背上的牙印,面色越来越难看,神情冰冷可怕,厉声问道,“谁咬的?”
鸿煊冷哼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
“谁?”焱昭重复道。
鸿煊看向焱昭,没有回答,单挑眉毛,“我知道命运之轮藏在哪里。”嗓音很轻很轻,仿佛一阵风吹来,便能将这句话吹得烟消云散。
“别耍性子。”焱昭根本没打算相信鸿煊,挑起了鸿煊的下巴,“你若是知道,你要么早早就告诉我,要么根本不会告诉我。”
“若不是被你逼急,我是不会说出来的。你放了广场上的那些人。”鸿煊格开了焱昭的手。
焱昭笑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鸿煊,戏谑轻松道,“好吧,鸿煊……你知道欺君之罪意味着什么吧……”
越是情势紧急,越是冷静。
鸿煊问,“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哥,你有没有爱过我?”鸿煊一边问,一边仰起头直视着焱昭深紫色的冰眸。
第217章 成败最后一步
就在焱昭想要回答的时候,龙沉寻禹与匪我绍玉已经出现在鸿煊身后!
匪我绍玉扬声打断两人的对话,“我知道命运之轮在哪里,请大殿下不要为难太子殿下!”女子的声音里充斥着傲气,清脆利索。鸿煊闻声转身看向匪我绍玉,不愧是波涛汹涌的海浪里熏陶出来的女子,语气激昂澎湃,表情丰富,情绪饱满。当年与她一同入宫的嫔妃娘娘,到现在,哪个有她这样的魅力与精神?
就在鸿煊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匪我绍玉的时候,匪我绍玉颇具气势地大步走上前来,一把将鸿煊拉到了她的身后,挡住了焱昭的视线。
匪我绍玉与焱昭怒目而视,毫不退让。
焱昭打量着匪我绍玉,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最后眼神定格在了她丰满的胸部,邪邪的勾起了薄唇。鸿煊这才想起来,小时候焱昭就垂涎匪我绍玉的美貌,只是因为碍于她是皇上的妃子,迟迟没有下手。而如今……
只听焱昭开口说,“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大殿下万安,”匪我绍玉单膝跪地,“在下匪我绍玉,‘七杀’成员中的‘珍珠’。”
“原来真是阔别已久的娘娘。”焱昭低沉的语气预示着危险临近,深紫色双瞳如深不可测的深渊,散发让人颤栗的因子,“你知道命运之轮在哪儿?”
匪我绍玉给在地上,低着头,保持沉默。身为女子,他已经感受到了焱昭射来的露骨的目光,如虎豹豺狼般的眼神,仿佛能穿过自己的衣服,看光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让匪我绍玉嘴巴上虽然不好意思直说,只有暗自排斥躲闪。
鸿煊乘机解围道,“哥,她根本不知道,她胡说的。”一边用眼神示意龙沉寻禹将匪我绍玉扶起,将女子护在身后,挡住焱昭射过来的轻挑狎玩的眼神。
焱昭不满意龙沉寻禹的做法,刚想伸出手强抢美女,但是看到了走上来的鸿煊,心中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对鸿煊笑脸相迎。“鸿煊,这次我非要得到她不可。你可别拦着我。”
“哥,你做什么事,我拦过你?”鸿煊耸了耸肩。“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情,难道不是去取命运之轮?”
焱昭眼里终是露出了扫兴的目光,“鸿煊,为何你不吃醋?”
鸿煊黯然叹气,凝视着焱昭,缓缓轻声道,“吃醋?哥,你想要我,我随时都可以给你,你如今已是皇上,不再是受鹭泽牵制的大皇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岂敢吃醋?”
“你的讽刺,真是好伤我心。”焱昭的目光在鸿煊脸上逡巡,却始终没有再提匪我绍玉一个字。
鸿煊拍了拍焱昭的肩,“我带你去找命运之轮。”
焱昭顺从了鸿煊的意思,却依然转头指了指在龙沉寻禹身后的匪我绍玉,霸道的吩咐道,“娘娘也要一起去。”
“不,让她走。”鸿煊坚持道。
“鸿煊,别闹,阿纳说,知道命运之轮藏在哪里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当年的残疾女子志儿。至于他是怎么在意外中偷偷得知的过程,我不感兴趣,但是阿纳之言绝对不假!”焱昭说。
鸿煊抬了抬下巴,“哥,我再说一遍,让她走。”
“鸿煊……”焱昭看出来鸿煊眼中的坚定,他不知道鸿煊在坚持着什么,为什么在关键时刻要与自己对着干?他已经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勇气同自己对着干?焱昭不明白,充满了疑惑的目光盯着鸿煊。
既然撒谎,便要撒谎到底。
鸿煊充分地发挥了他的演技,“刚刚匪我绍玉已经将藏着命运之轮的地方告诉了我。我自己一人带你去便可,让她走。”
“为什么要放她走?为什么?如果她指的位置有错,我们可以随时杀了她!”焱昭依旧执意要带着匪我绍玉。
而鸿煊是担心匪我绍玉的身体,她的腹部一直在流血。幸好是深夜,焱昭没有发现,龙沉寻禹尽管是神医,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龙沉寻禹手头上没有药物,只能简单地为匪我绍玉包扎一下伤口。鸿煊担心伤势会原来越重,所以才会执意让匪我绍玉离开。
鸿煊双手藏在袖中,紧紧攒成了拳头,“哥,她说的那个地方不会错。”
“这么些年了,难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吗?”鸿煊苦笑,不得已才说出了一句激将之词。鸿煊对圣零鹭泽当日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大为感动,如今在焱昭面前撒谎真是慌张得要命。论关系,自己和焱昭那是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情分,为什么他如今连自己的一句话也要再三思琢?
话都说到这么难听的份上,焱昭终究还是放手,“鸿煊,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鸿煊面无血色,淡淡地说,“那就让她走。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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