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住在李家,蓝卡斯跟萧宇晨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的,因为他始终防着那个叫做曲无极的外人。萧宇晨倒不是很在乎。
蓝卡斯汇报他今天从李一龙那里问到的东西:“李一龙说,李明权死前的确是收到过一封信,也的确是阜阳寄过来的,可是,他没有看到信的内容。收到信的同一天,东方怜风也的确来过,李明权却把他拒之门外了。”
“都有谁见过那个假的东方怜风?”
“李一龙,还有漕帮分舵副舵主杭震天当时也在。”
萧宇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又问:“后来呢?”
蓝卡斯继续道:“当天晚上,李明权很早就休息了,大家也都没有怀疑什么。可是,第二天早上,却一直不见他出来。李一龙以为父亲病了,便端了早点过去,进门之后,才发现父亲躺在地上,脸色青黑。仵作验尸,确认死亡时间是在夜里子时左右。现场还发现李明权身边有一小撮纸灰,应该是有人烧了那封信,只是不知道是李明权自己烧的,还是那个下毒的凶手。”
“有没有问到穆平旭的死亡情况?”
“有,跟李明权的死状一模一样。而且,那个假的东方怜风也去过穆家,同样是被拒在了门外。死亡现场也是除了一撮纸灰,什么都没有发现。”
“知不知道他们是中的什么毒?”
蓝卡斯摇头。
“那在这之前,有没有人知道李、穆二人的真实身份?”
“应该没有吧。他们两个不会说出去,就算是东方怜风,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两个,没有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说到东方怜风,我倒是有一个疑问,那个幕后黑手找人假扮东方怜风出现在二人死亡的当天,是想嫁祸给他吗?但是没道理啊,只要是聪明的人一下子就能看明白这是嫁祸了,他不可能想不到的呀。”
萧宇晨道:“这就是对手混淆视听的手段了。因为,徐音死之前的确是见过东方的,所以,他在杀死李、穆二人之前也找人假扮东方怜风,这样,就算不能嫁祸给他,也能达到扰乱人视线的效果。不过,既然他使用了易容术,那咱们也不妨就从这易容术查起吧。”
“这世上会易容术的人数以万计,要怎么查?”
“会易容术的人的确很多,但是,能把它用到出神入化、以假乱真的地步,恐怕没有几个吧?李一龙和杭震天都见过东方怜风,以他们两个的修为,一般的易容术是骗不过他们的。”
蓝卡斯点头道:“要说易容术用的最好的,非徐家莫属,我立即派人去查一查。”
“帮我一个忙,缠住曲无极,我要去灵堂检查一下李明权的尸体。”
蓝卡斯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瞟了一眼窗外,见曲无极在院子里的凉亭中自斟自饮地喝酒,蓝卡斯扫视了屋里,看见桌上的茶杯,便拿了一只出去,走到凉亭中,“曲老哥,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我来陪你。”说完,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径自地端起人间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之后,却开始抱怨:“萧宇晨那家伙,让他陪我喝酒,他却说要睡觉,这么好的月色,睡什么大头觉吗?真是个扫兴的家伙!别管他,咱们俩今晚喝个痛快!”
曲无极朝屋子那边看去,果然看见窗户上萧宇晨的影子,他正在脱衣就寝。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把灯吹灭。
蓝卡斯见曲无极对那灯光起了疑心,开玩笑道:“我告诉你哦,那家伙有个怪毛病,他怕黑,晚上必须要有灯亮着才睡得着。哎,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要不他该生气了。”
曲无极听后笑了。“蓝先生放心,曲某不是那长舌妇。”
曲无极却没有想到,此时,萧宇晨已经不在房间里,而是到了灵堂。李一龙给父亲守灵,他见萧宇晨进来,颇有些惊讶。
萧宇晨道:“要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就不要声张。”
李一龙眼中虽有疑虑,但没有说话。
萧宇晨来道棺木旁,一一检查了李明权的眼耳口鼻,最后终于在他的指甲上找到了线索。他双手的指甲不像一般中毒死亡的人那样呈现黑色,而是有一些非常小的紫色斑点,而且,那些斑点已经开始向十指扩散。
萧宇晨对这个发现感到十分意外,但是,李一龙问他,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凝思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走了。
李一龙对他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但碍于他是蓝卡斯带来的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蓝卡斯和萧宇晨又去了穆平旭家,检查尸体所得的结果跟昨天一模一样。
拜祭完穆平旭,蓝卡斯他们决定返回嘉兴,晚上便在泰兴城外的一个小镇上落脚。蓝卡斯见萧宇晨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在冥思,奈何曲无极在旁,又不好问,一直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才寻了个机会到他房里问个明白。“你这一整天都愁眉不展的,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萧宇晨道:“我检查过,权使、色使二人所中的毒,竟然是离魑宫的‘紫陌花开’。这种毒只有五令使以及地位比较高的统领才有的。自从四年前大火,拥有这种毒药的人便只剩下了五令使。可如今,李、穆二人却是中了‘紫陌花开’而亡,实在是让我想不通。”
“难道,真的是东方怜风!”蓝卡斯道。
萧宇晨也没有先前那么肯定了,而是有些犹豫道:“除了他,我想不出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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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大家不妨猜一猜,这个阴谋的主使者到底是谁啊!
零六 曲无极的请求
出门第五天早上,三人发现一路上有许多武林人世往同一个方向而去,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去泰兴的。问过之后才知道,李一龙和杭震天誓要为李明权和穆平旭报仇,因此以离魑宫的名义广招武林人士,共同对付齐云堡。
三人停在路边的茶寮休息,蓝卡斯瞟了一眼总是寡言少语的曲无极,再看一眼沉思的萧宇晨,托着下巴喊道:“唉,无聊啊无聊!我说你们两个,说句话会死啊!”
对面一桌,坐着几个装束怪异的人,正在畅想邪派重新统一江湖的光明未来。曲无极不屑道:“唯恐天下不乱!”
他此话一出,对面的几个人同时恶狠狠地朝他看过来。“喂,说谁呢?”
“呵呵……没事,没事!”蓝卡斯赔笑,“他是在说我,说我呢。”
那几个人虽将信将疑,但没有往下计较。
蓝卡斯对曲无极道:“没想到,曲老哥对这天下大事还是很关心的嘛!”
萧宇晨从沉思中回神,听见曲无极的话,道:“这些人只是想完成自己的梦想而已,本无可厚非,怕只怕被有心人利用了去而不自知。”
“难道萧公子对这件事情有其他看法?”曲无极似乎真的很关心这件事情。
萧宇晨道:“这不仅仅是普通的江湖仇杀那么简单,怕是有人别有用心,想挑起天下大乱进而坐收渔利才是真的。”
“唉,照这么发展下去,一场血雨腥风是在所难免的了。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我得管一管了!”蓝卡斯挺起胸膛,说得大义凛然。
“相信蓝先生出手的话,纵不能力挽狂澜,也定能够大事化小!”曲无极这句话说的真诚。
“听曲老哥言谈之间,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要不,咱们俩联手啊。”
蓝卡斯说话的时候,小二端了他们点的茶水和点心送过来。经过对面那一桌的时候,却被其中一个人拉住,那个人拍着桌子大喊:“怎么回事,哥儿几个先来的,倒给后面那几个孙子抢了先!”
小二连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几位爷,您点的包子刚出笼,小的这就给几位爷端来!”
“快点儿!”那人大叫一声,然后放了小二。小二把东西放到蓝卡斯这一桌,便急匆匆地进了厨房。
曲无极端了茶水正要喝,却被萧宇晨拦下。“水里有毒!”
蓝卡斯偷偷瞟了对面的几个人,是刚才拦住小二的那个人下的毒,原来,他们对方才曲无极的那句话仍旧记恨在心。“不要惹事,咱们走吧。”
萧宇晨点点头,站起身正要走,这时又过来几个人,有一个边走边道:“如果这次,东方老贼还像四年前一样,拿朱小倩要挟咱们,该怎么办啊?”
另一个道:“管她死活呢。她既然投靠了齐云堡,咱们就不再认她是咱们的宫主!”
又一个道:“我要是朱小倩,干脆自杀算了,也省得活着受苦!”
萧宇晨听了这句话突然怔住了。
蓝卡斯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听到这些人诋毁离恨,生气了,便压低了声音道:“冷静点。”
“自杀!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萧宇晨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说什么呢?”蓝卡斯莫名其妙。
萧宇晨快步走到马厩旁牵了马,道:“我们改道去阜阳!”
蓝卡斯拉住他,瞟了一眼曲无极,“他呢?”
“迟早都瞒不过的,随他吧。我们走!”萧宇晨上马绝尘而去,蓝卡斯紧追其后。
曲无极回想了方才的一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还是追了上去。
*
第六天晚上,蓝卡斯收到了飞鸽传书,是徐家背景调查的结果。
徐家,二十多年前因为一场江湖恩怨而家道中落,几年后又遭遇瘟疫,全家只剩下徐牧一人。徐牧流浪过程中被徐家世交好友食神刘一嘴寻到并收留,在食神居生活了十年,修习武艺和家传易容术。八年前,徐牧年满二十,便出来闯荡江湖,三年后,却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一年,直到离魑宫被毁,他又突然出现,却已投身齐云堡。
萧宇晨看完第一页后,想了一会儿,道:“我想,我知道徐牧失踪的那一年是去了哪里。”
蓝卡斯惊讶:“你知道?”
“徐牧应该是出道后不久就投靠了齐云堡,他失踪的那一年,应该是被派去了不死老人那里做卧底。”
蓝卡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曾经见过他,而且,中过他的招。”
“不是吧,连你都被他骗到!”蓝卡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是了,四年前,他和离恨从仙踪林里走出来之后,碰到了那个大胡子打更人就是徐牧假扮的。徐牧高超的易容术把他给骗了!
萧宇晨自嘲的笑笑,然后继续往后看。
徐牧在食神居期间,曾与女子程燕燕有过婚姻之约。程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