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千岁!”叶芸难为情地垂下头。
“你们回去吧,明天再来。”老千岁深抽一口烟,说道,“让金珠进来。”
“是。”叶芸退了出去,见金珠正站在门口,知道全被她听到了。叶芸羞得捂着脸,只匆匆向沛玉和小玉道声“走吧。”就急急地奔下楼去。
金珠知老千岁要见她,便走了进去。
“金珠,你去把蔷儿叫来,顺便送姑爷和姑娘。”老千岁吩咐道。
金珠领命去送沛玉和小玉。到得楼下,沛玉见叶芸正红着脸等他们下来,便对金珠说道:“姐姐有事就请自便吧,我们还要去向老爷和太太请安,不必送了。”
金珠诧异地看了沛玉一眼,却不敢多说,只应道:“奴婢告退。”然后匆匆向绿天径去了。
待金珠去远,叶芸方始说道:“玉哥,爹爹为了姨娘以女冒子的罪名,已经进京请罪去了。”
沛玉迟疑道:“自家的孩子自家养,子也好,女也好,又何罪之有?老爷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叶芸叹口气,答道:“生子生女,这在寻常百姓家,自然只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谁也管不着,最多也只是惹人笑柄,但对于叶家来说,却是非同小可的罪名,足以欺君论处。是以爹爹必须面奏圣上,谨防屑小从中挑唆,以求宽大处理。为了这件事,爹爹连多留一天喝过喜酒再走也不敢,你说这事严不严重?”
沛玉恍悟:“怪道昨日席上象是没见过岳丈大人呢,那就去给岳母大人请安吧。”
叶芸嗔他一眼,无奈地垂下头去。三人这便向春及轩给太太请安。
待沛玉和两位姑娘回到据梧轩,才刚坐下,叶蔷也来到轩中。
“蔷哥来得好快,小弟还没来得及去给蔷哥请安,望蔷哥莫怪。”沛玉拱手作揖道。
叶蔷并不说话,只看着他笑,直笑得沛玉莫名其妙地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叶蔷笑了一阵,忽然拖着他手就跑,直跑到轩外。轩外早停了两顶青尼小轿,叶蔷将沛玉推进其中一顶,自己坐上另一顶,两顶轿子直接出了茧园,一路不停地行去。
小轿到了醉芳楼才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轿子。叶蔷遣回轿夫,然后拖着沛玉进了醉芳楼。
“蔷哥,到这儿来做什么?”沛玉不解地问。
“哥哥在楼上订了一桌酒席,请妹夫享用。”叶蔷有点神秘地说。
“噢。”沛玉半信半疑地应道,转眼一想不对,急忙说道:“对不起,我恐怕不能进去,我还才刚拜过花堂,哪有又上青楼的道理?被芸儿和小玉知道,岂不糟糕?”
叶蔷眨眨眼,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待会儿你就会明白的。”
沛玉怀疑地看看叶蔷,又看看四周。只见叶蔷扬手招来老鸨,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就拖了沛玉直奔楼上,去到最末的一间,将沛玉一把拉了进去。
“哥哥为何带我到这儿来?被人知道怕不好吧?”沛玉疑惑道。
“玉弟请坐,今日我请客,你只管尽情享用。弟弟昨晚怕是光喝酒没吃上菜吧?我是特地让你来见识见识,开开洋荤的。”叶蔷看着他,得意地笑道,把沛玉看得浑身不自在。
沛玉真被弄糊涂了,醉芳楼他也是常来常往,这里的山珍海味他又有哪一样没尝过,何来开荤之理。况他昨晚虽说酒喝多了,菜却也没少吃,叶蔷的话真让人费解。
不一会儿,约莫有一位三十开外的妇人捧着几盆小菜和酒具进入房来。沛玉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那不过是些普通的菜点,稀松平常,况这妇人年岁也大了,他还没见过楼中竟还有这么大岁数的姑娘,料定是仆妇女佣之类。
待妇人将小菜与酒具在桌上一一摆开,筛上两杯酒,叶蔷这才开口说道:“玉弟,今日之事万万不能对人说起,张扬出去,只怕你那两个美貌的娘子不肯饶我。”
沛玉诧异道:“此话怎讲?”
叶蔷站起身,笑笑:“这可是为了你好,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再来看你。”
沛玉懵懵然点点头,叶蔷见他犹自蒙在鼓里,禁不住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扬长而去,随即有人从外面锁上房门。
沛玉吃惊地叫了起来:“哥哥到哪儿去?为何关门?”
门外已没了声音,倒听得妇人说道:“公子不必再喊,喊也没用。”
“为什么?你又是谁?留在这里做什么?”沛玉一连问了三句。
妇人笑道:“奴家名唤秋娘,妈妈刚才交待我来侍候公子。公子请坐,且让秋娘敬公子一杯。”
沛玉赶紧摇头。
秋娘笑了笑,说道:“公子,可听说酒能乱性的道理?喝上一些酒并不会醉,却能便于行事。”
沛玉直摇头,说道:“不,我不喝酒。”
秋娘奇怪地看他一眼,释然一笑:“公子真是性急,这种事是不能急的,要慢慢来,还是先喝一些酒吧。”
沛玉疑惑地看着秋娘,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理说,叶蔷知他新婚,绝不该带他到这地方,若叶蔷真是有心和他开玩笑,也不会派这么大年纪的姑娘来,至少也该换个年轻的比他两位新娘漂亮的才说得过去。
秋娘并不在意,双手各执一杯酒,走近些将一只杯子塞在沛玉手中,娓娓说道:“公子,大凡行事就同做文章一样,先要有意境,你说对不对?”
沛玉勉强点点头,在秋娘的坚持下,他迟迟疑疑地将杯中酒倒入口中,刚把空杯放下,秋娘已坐在他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温和地说道:“做文章有了意境后,先要起赋、类比、作兴,然后才能进入正题,但凡朋友交往、夫妻恩爱也是这个理,若贪图一时快乐,鲁莽行事,就好比霸王硬上弓,不是箭折就是弦断,你可明白其中道理?”
沛玉愕然,原来这妇人是来教他道理的,只这一迟钝,秋娘的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他肩上,缓缓摩挲,吓得他赶紧挣脱开去,站到了一旁。
秋娘妩媚地一笑,起身向他走去,口中说道:“女子性柔,凡事得顺其性,逗其意,待得秀云堆雨、情浓意切时,方可作那云雨之会,这就如同做文章一样,要得文章如行云流水、畅快淋漓,必先率性起意,顺理成章,公子是读书人,该明白此中道理。”
沛玉恐慌地推开她,叫道:“你可别胡来,若是惹恼了我,我把你送到县衙去,看不打得你哭爹叫娘,要不就砸了这醉芳楼,看你还怎么教人做‘文章’。”
秋娘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笑了起来:“公子别怕,人人都会有这一遭的,我虽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待过了今天,你就会明白其中道理,你会感激我的。”
“胡说。”沛玉怒斥。
秋娘暗笑,收起狐媚的表情,正色说道:“公子,秋娘虽是一个卑贱的青楼老妓,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若不为感激老千岁曾有恩于我,我绝不会重拾这旧勾当,放在旁人我是绝不依的。只要公子今天肯用心听我调教,日后保管你受用不尽。听话,别再假装斯文。”
沛玉紧张地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床边,秋娘漫漫一笑,腰肢摇曳,竟然边褪边舞,将身上衣服逐件除了,只剩下贴身小衣。沛玉直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口中急呼:“非礼莫视,非礼莫视。”
秋娘浪笑着上前扯他的衣服,沛玉拚命反抗,她又怎能扯得开。她只得用言语激他:“大凡每个男子在成年之后都要经过这一关,不管你是贫是富是贵是贱,总躲不过这情性了得。难道你就能超脱?你如果真不动心,为什么不敢睁开眼面对这一切?女人本是个奇妙的东西,和男人不同,无论她是否娇柔、妩媚,只要她敢爱敢恨,她就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足以打动所有男人的心魄。古往今来,有多少男人为了女人而放弃一切,小到钱财,大到江山社稷,乃至身家性命,你想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为一夜风流?不,绝不是,你还不明白,你必须明白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去爱她们、照顾她们,这远比你做文章要费力,你可愿意去了解她们?”
但沛玉哪里听得进她所说的,双方僵持了好一阵,毕竟天气寒冷,秋娘也吃不消这么干耗,只得放弃努力,拾起外衣将身体紧紧裹了起来,坐到床边。
“男女授受不亲。”沛玉怕她相强,急道。
秋娘气恼地叹息:“好迂腐的书呆子,我不逼你就是了。但是,你总得给我个交待啊。”
沛玉垂头丧气,也不吭声,这正中秋娘下怀。年轻时她是昆山名妓,因性情刚烈杀了一位富绅,多亏老千岁怜悯她能唱一口昆曲,才保下她的性命,从此她就不再接客。她不在意地笑笑,象他这样怕羞脸薄的公子哥儿过去也曾见过不少,最后还不都是被她制服了?她慢慢靠近了他。
沛玉情急,不及考虑,一骨碌翻身跪倒在她面前。这倒让秋娘吃了一惊,立即收敛起所有放浪形骸,诧异地说道:“公子请坐起来说话,跪在地上可真要折煞奴家了。”
沛玉咬咬牙说道:“你要逼我,我就不起来。”
秋娘微微叹了一口气:“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快起来吧,我保证不再强迫你。”
沛玉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勉强到桌旁坐下,却还是心有余悸,不敢看她。
“公子可是娶了妻子?”秋娘关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沛玉诧异地问。
“蔷大爷说的。”秋娘答道,“哎,你是老千岁什么人,她老人家如此疼你?”
沛玉不由红了脸。
“公子如此坚辞不允,又怎样为人丈夫?”秋娘淡淡地问。
沛玉闭目不语。
“公子还是与我做上一回,这样我也可以交差,就算是照顾我、可怜我吧。”秋娘劝道。
沛玉硬着头皮说道:“多谢姐姐美意,我已有两个娘子,自会与她们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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