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半蹲下,单膝跪在地面上,直直盯着林诗雯,神色微微露出诧异。
“怎、怎么了?”林诗雯被那目光看得惊慌,结结巴巴说道。
“你是谁?”谷主眯起眼。
这个问题好生诡异呵!她是谁?他不是该比她更清楚么?
“林诗雯啊……”
不等林诗雯说完,一条紫色绸带迎面袭来,下意识地闭上眼,却听得耳边风声呼啸。
睁开眼时才见那紫色绸带落在肩上,铃铛叮当作响。
“琴儿……”谷主眼中晃过迷茫,突然一手捏住她的肩膀,大声吼道,“说,你和琴儿有什么关系?”
琴儿?
林诗雯茫然地看向那惶惑不安的男子,“琴儿是谁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么?”谷主反反复复问道,“既然你不知道,为何能唤醒魅紫的铃铛,为何能避开魅紫的攻击?你到底是谁?和琴儿有什么关系?难道、难道你是……”(关于魅紫,是从《寒烟》里的借来,不属于系列文,场景借来用用而已)
那样悲怆的神情,无助的眼神,仿佛眼前的男子不再是刚才那个随时会夺走自己性命的侩子手,而是一个迷途的少年,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原来每个人都有最脆弱的一面,越是残酷的人,便越是脆弱……
林诗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不是那种善良到毫无原则的人,如果能借此逃过一劫,她不介意撒点小谎。就算总有一天会被戳穿,能逃一时算一时吧!?
“其实我——”
“能控制魅紫,洛谷主,你不会不明白她是什么身份罢!?”慵懒的男音响起,白言秋打断道。
林诗雯目瞪口呆,自己都那么惨了还来管她,该说这人是乐于助人还是胆大无脑?
“难道真的是……不可能!不可能!琴儿明明只有两个儿子……”谷主喃喃自语道。
墙壁上的火把被点燃,幽幽火光熏染了谷主半边脸颊,白言秋靠在墙边,斜眼瞥了眼谷主,冷笑道,“你可知林诗雯的本名?”
“本名?什么?”谷主追问。
“鱼汀。”
“鱼汀?鱼汀……”霎时洛笛身子剧烈一震,瞳孔圆睁,死死看着林诗雯,“你是说……”
“鱼汀可是鱼家大小姐,鱼相最宝贝的孙女。而她的母亲在她五岁时便去世了。”白言秋自顾自说道,“据说鱼汀母亲的闺名唤作‘洛琴’。”
洛琴二字彻底击垮了谷主最后一道防线,他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一手撑地,“去世……琴儿死了……她真的死了……不会的……不会的……琴儿不会那么狠心的……”
“谷主大人!”
“谷主大人!”
两旁人欲将他扶起,皆被谷主一手推开,“滚开!都给我滚开!还我琴儿!还我琴儿……”
手上的刑具落下,林诗雯急急退到墙角,双手抱膝,感觉安全不少才缓缓抬头去看那谷主。自负与骄傲早已不见,他现在的模样只能用“落魄”二字来形容!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般痴情的男子,林诗雯叹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才想安慰两句,又听得白言秋开口。
“狠心?夫人再狠心也比不过您啊,醉人谷的谷主大人!连自己亲侄子都不放过!您却因为夫人与谷中人私奔而下追杀令整整三年,三年后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夫,污奸夫人,放火欲烧死两个侄子,您说说,谁更狠心?”
杀死……污奸……放火……
林诗雯无比震惊,天啊,这个人杀人放火强奸,竟然是无恶不作!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那是因为我爱琴儿,爱她……爱她才会这么做……”谷主低声咆哮道,声音丝丝颤抖着,明明是说给白言秋听,却更多的像是在说给自己。
“爱她?真的如此么?”白言秋嗤笑道,“谷主喜爱的方式表现得很独特啊……”
“够了!够了!”谷主猛地摇头,驱逐心底的惊慌,狠狠地抽气、呼吸,“这个女人究竟和琴儿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过了么?她是洛琴的女儿!”白言秋不紧不慢答道。
“不可能!”谷主断然否决,“就算是琴儿的女儿,顶多十三四岁!琴儿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的确,那些事是在十五年前发生的,你亲手杀死陈楚,霸占了夫人后,原本想把她强行带回,哪知半路杀出程咬金,遇上了鱼家大公子,夫人因而得以逃脱,入了鱼府。照理说鱼汀最多只有十四岁,不可能是她,不过……”
“不过什么?”
“你大概不知,鱼汀是逆天生下的罢!?”
逆天……谷主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言秋,又转头望向墙角的林诗雯,“你说什么……”
“兄妹乱伦,逆天而生的孩子,寿命原本就活不过十五,好在水天师保住她一命,将她的魂魄移入这个女子的体内。”
“你是说……鱼汀是我的女儿!?”不是疑问的口气,谷主的眼中除了惊愕,还有一丝狂喜。
白言秋冷然一笑,“只可惜你不配做这个爹!”
卷五 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二百零九章
白言秋冷然一笑,“只可惜你不配做这个爹!”
听罢谷主面色惨白,再看向林诗雯时只觉得她惶恐不安的眸色犹如银针扎得他心阵阵疼痛。
如果、如果真如他所说,林诗雯是他和琴儿的女儿,他这般对待她,对待自己的女儿,他日在阴间里与琴儿相见,如何对得起琴儿?
挥袖打开刑具,谷主面无血色地说道,“去把梨园布置一下。”
“谷主大人?”身旁男子不解。
“快!”谷主怒道。
“是。”
谷主将手伸向林诗雯,轻声说道,“起来吧……”
林诗雯浑身颤抖,身子缩得更里头了,似乎害怕至极,不敢靠近一丁点。
“去,把那边的人放出来!”见林诗雯不愿自己靠近,谷主命人将白言秋放出来,命令道,“你和她一道住入梨园。”
白言秋虚弱地笑笑,跌跌撞撞走到林诗雯跟前,弯下腰,声音轻柔散漫,“诗诗,把手给我……”
修长的手递到林诗雯面前,他神色温和,绝美的容颜上不再是漫不经心地神情,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林诗雯缓缓抬头,视线一点点,一点点往上挪,直至看到那双醉人的眼眸,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让她感动莫名的熟悉,和安心。
白言秋没有避开,任她上下打量自己,静静地微笑。
半晌,林诗雯终于伸出手,将手放入白言秋手中,白言秋微微施力,将林诗雯从地上拉起来,护在怀中。
林诗雯全身冰凉,又受了惊吓,神智有些恍惚,眼睛慢慢垂下又努力睁开,不安与惊惧藏匿于眼底。
白言秋看得一阵揪心,她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女子,一下子经受这么多残酷的事情,才会如此。
“诗诗,不怕了,没事了……”白言秋扶着她慢慢走着,每一步像花去大半力气,缓慢却又平和。
这一切谷主都看在眼中,不禁想起许多年前,年少时天真欢快的时光。
那时候是如此美好,以至于这些年来他都是靠着回忆一步步走到今天。
而如今,他连回忆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就在白言秋带着林诗雯走出牢门时,谷主问道。
步子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白言秋淡淡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初你造下的孽,终有一日要承担这个果。你为了自己一时的私欲,却不知害了多少人一生,包括……你的两个侄子!”
捏成拳的手松了又紧,多少次他一掌便可杀死白言秋,但最后压抑住内心的狂躁,放他们离去。
梨园,曾经是洛琴居住的园子,一直都有下人打扫,干干净净的,满树梨花如冬季的寒雪,白皑皑一片,飘落在地上,融入泥土之中。
白言秋与林诗雯的住入让醉人谷中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习惯了谷主的喜怒不定,没有人多问,衣裳、饭食都按时送来。
林诗雯本没有胃口,在白言秋强迫下勉强喝了半碗白粥,躺在床上时脸色好了不少,还有些苍白,却不比方才那般惨淡。
“我们……安全了?”两只手抓住被角,林诗雯不敢入睡,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醒来后她依然在牢狱之中。
“睡觉吧!”白言秋为她抚平刘海,“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就安心地休息吧!”
他淡然的神情让人感到一阵安心,林诗雯点点头,乖乖地闭上眼,“好,谢谢你了……”
下一刻,额头间落下一阵清凉柔软,蓦然地,林诗雯感到自己的心突突直跳,想睁开眼又不敢睁开。
“不谢。”
很久之后,她昏昏欲睡时耳边响起一个极淡极淡的男音。
白言秋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她进入梦乡……
“谢谢你了,希夷。”许久之后,他侧头说道。
身后空荡荡的,窗外卷入一阵风,吹得帘子沙沙作响。他知道,希夷已经走了。
在昏暗的牢房里看到希夷的身影时,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后来才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希夷,是他的魂魄。
来不及做太多的解释,容希夷说的每句话都让他震惊不已,尤其是当他告诉自己,这个林诗雯就是鱼汀时,白言秋简直不敢置信。
前因后果,希夷并没有详细说明,他更多的是在告诉自己鱼汀和谷主之间的关系,谷主与鱼汀之母中间的恩恩怨怨。
他不过是把希夷的话重复一遍,好在不算太晚,除了受了一些惊吓,诗诗并没有受伤,只需好好休息休息,睡上一觉,明日便又能活蹦乱跳。
林诗雯安睡的容颜让白言秋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温暖。
诗诗……诗诗她终于回来了么?
回到他们之中,不会再离开了么?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呵!比不上鱼汀的清丽可爱,也不及夏语的美丽温婉,更没有雾香的妖娆性感,普普通通的女孩,没入人群中,一不小心也许就会将她丢失……
但这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存在呵!
希夷他该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诗诗的事情罢!?
他去了南疆那么久,莫非是为了诗诗?
为何未听他说过,更没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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