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听言秋说了,他们没日没夜的赶路,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待到下一次,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这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林诗雯才醒过来,她揉拭眼睛,身边已空无一人,有宫女拉开帷幔,端上水。
“陛下吩咐,如果娘娘醒来请移驾玉宁宫。”
玉宁宫?什么地方?
记忆中皇宫里似乎没有叫“玉宁”的宫殿。
“是皇上为娘娘新建的。”宫女解释道。
林诗雯换上宫中的装束,由宫女引路,去玉宁宫。
玉宁宫,坐落在攸然寝宫不远处,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将两个宫殿连起。
林诗雯知晓后不由暗笑,所谓的“暗度陈仓”指的不过如此。
宫殿装潢简约却不失雅致,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品,林诗雯很是喜欢。宫女点燃香炉,林诗雯坐在长椅上,喝茶。
这个时候,攸然大概还在御书房和群臣讨论朝政罢!?
林诗雯拨弄着小香炉,缕缕青烟顺着风,四处纷飞。
消散的烟渐渐汇拢,形成一个圆形。
微小的声音从中溢出。
林诗雯先是一怔,而后呵退宫女,飞快拨弄香炉,渐渐听清那个声音。
“呵……”
“你是谁?”这个样子很怪异,一个人对着一个炉子讲话,但林诗雯顾不得那么多,问道。
“容……玉……书……”
“容玉书?”林诗雯心下一凛,他又在作怪么?
“是……我……”
“你又要做什么?”林诗雯不由将香炉放远一点,害怕他从中使坏。
“救……救……希……”
“救谁?”伴随着香的燃尽,容玉书的声音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朦胧间林诗雯仿佛听到一个“希”字,难道是——容希夷!?
林诗雯立马叫来宫女,说要去见皇上。
御书房中,容攸然正在批阅这几日堆积下来的奏折,见是诗诗来了,放下毛笔,笑道,“这么快就思念朕了?”
林诗雯咽了咽口水,攸然的笑容像三月的和风,吹散她心底的恐惧与不安,好像只要待在他身边,就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
“是啊,我想你了!”林诗雯走到攸然身边,想要看他手上的奏折,冷不防,被他抱入怀中,坐在他双腿上。
“别这样,会被人看见的!”林诗雯害羞道。
“怕什么!”攸然哈哈大笑,双手搂着林诗雯腰,闻着她身上那股舒适的桂香。
“攸然,我想出去走走,可以么?”林诗雯见他心情甚好,趁机问道。
攸然眼睛一眯,手上的力道加重,“去哪?”
“就、就是在大街上随便逛逛,”林诗雯大脑飞快转动,勉强找了个理由,“我来京城这么久,都没有去逛过。”
“没有么?”攸然眉梢划过淡淡忧伤,她确确实实忘记了,忘记了他们的初相识,是在京城的大街上,一包胭脂,注定了他们的缘分。
攸然手微微松开,含笑,“好。”
林诗雯大喜,不敢表露太多,“攸然,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我和你一起去!”
攸然的下一句话让林诗雯彻底愣住,“你和我……”
“是啊,你不是想去街上逛逛么?”攸然拂过她的额头,用手为她梳理长发,吻落在林诗雯的脸颊上,温温软软,带着青草的芬芳。
林诗雯一时被迷住,不自觉地点头,“好啊……”
于是,原本是想去找容希夷,结果变成和攸然一道逛街,易岚和白言秋跟随在后。
白言秋依然是张扬的绯红,如火如荼,一如他这个人,放肆不羁。
易岚小心翼翼伴随左右,害怕又出什么差错。
自皇上遇到林姑娘以来,几乎没发生过什么好事,不停的受伤、被刺杀或者是中毒,连命都好几次差点就没了,跟着林姑娘,还真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
林诗雯拉着攸然,出了皇宫,外边的世界对她而言像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无论见了什么,都喜欢上前摸一摸,问东问西,攸然脾气颇好,一一解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易岚凑到白言秋耳边,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陛下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最初的陛下,为人温和却冷漠,到后来,完全冷酷无情,时常会发脾气,直到林姑娘回到他身边时,表面上看起来冷淡依旧,眼底却多了不可忽视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唯有面对林姑娘时才会出现罢!?
白言秋也看在眼里,他沉默片刻,嘴角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不是挺好?”
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小孩奔过来,直朝着林诗雯身上撞,好在攸然从后面扶住她,等到站稳时,小孩已经不见踪影,脚边一个小瓶子滚来滚去。
“要去追么?”白言秋问道。
林诗雯没有回答,弯下腰,捡起那个小瓶子,融融绿光从里面透出,握在手心,感受到一股温暖顺着指尖流向全身四处。
这是……
琉璃瓶!
——琉璃瓶,小到微小的尘埃,大到危险的法术,都可以承载,甚至人的灵魂,花鸟草木的灵性,也可以纳入其中。如果一个人带着琉璃瓶,就说明这个瓶子对他而言比生命还要重要。
她曾听一个人提起过,而告诉她的那个人,脖子上正挂着一个绿色的琉璃瓶,目光扫过时带着丝丝留恋与温暖。
她记得清清楚楚,说这段话的人,是容玉书,这个琉璃瓶,也和他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卷八 一生一代一双人 第二百八三章(完结)
琉璃瓶中装的是什么呢?
林诗雯趴在桌子上,将瓶子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始终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也许只是看起来一模一样而已!
不过那个香炉中冒出的话语……
林诗雯终究是放不下心来,回宫的路上,对攸然坦白,“攸然,我想见见希夷。”
攸然沉默半晌,终是缓缓舒一口气,说道,“你决定好了?”
“恩?”决定……何来这种说法?
林诗雯不解,她不过是想去看看希夷,为何攸然的神情如此沉重?
难道说……
“希夷他怎么了!”林诗雯追问道。
攸然淡淡瞥了她一眼,放开手,道,“你要想见他就快点去吧,别等到我后悔!”
林诗雯察觉这话中有话,再问时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作罢。
她一步步走出御书房,觉得脑后那道炙热的目光始终紧跟自己,如影随形。
别等他后悔……么?
林诗雯加快步伐,向外跑去。
“陛下!”易岚走入书房,他来时正见林诗雯神色大变,向外狂奔。
攸然伸手,阻止道,“去派人,送诗诗去荣安王府。”
易岚大惊,快步走到书桌前,说,“陛下,您——”
“快去!”攸然喝道,额角上青筋隐约可见。
他撑着桌角的手不停颤动着,是花了十二分功夫才忍下来不去追拦诗诗的脚步。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
希夷为她而死,为她牺牲一切,为她连一条退路都不留,在这样的爱面前,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颓然垂下头,疲倦地挥挥手,“易岚,我心意已定,你快去吧!”
“……是。”易岚迟疑片刻,最终脚步声消失在门边。
走了……
都走了……
诗诗即便回来,她还是会离开他!
林诗雯拽着琉璃瓶没命地奔跑,瓶子中的绿光在一点一点暗淡……
“希夷……希夷……希——夷——”
泪水喷薄而出,模模糊糊间林诗雯仿佛看到一抹青色的背影,男子转身,嘴角噙着悠然的笑意,一张一合间吐出几个字,“你来了,诗诗。”
“为什么?为什么?”林诗雯拽着他的衣袖,满脸泪水,这场面似乎很久以前就经历过一次,在梦境之中,他向自己道别。“希夷,你不是活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要这样?”
一连串为什么,林诗雯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此刻,绝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以为,希夷活着回来了,回到他们身边。
她以为,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做回朋友!
为什么希夷又要……
容希夷,亦或是暮雪青,银丝如霜如华,随风飘散在空气中,伴随着他翩飞的衣角。
他笑而不答,只说,“诗诗,你一定要幸福!”
“希夷,别走!”林诗雯哭喊道,“你走了,我怎么能幸福得起来!”
她只会愧疚,只会不安,只会痛苦!
希夷无奈摇头,“人死不能复生,诗诗,听话!”
“不要!”林诗雯死命拉扯容希夷,就像是拽住最后一根稻草,失去了,她便一无所有。
“诗诗,你还有陛下。”容希夷轻轻道,眼底的忧伤,一晃而逝。
“希夷,别走,好不好?”林诗雯几乎要扑在他身上,指尖的触感那么的不真实,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容希夷笑,那笑温柔至极,在林诗雯眼中却残酷至极。
“来世,诗诗,来世,我等你!”他许诺道。
林诗雯摇头,固执说道,“我不要来世!不要!”
说什么来世,那都是假的,一碗孟婆汤,前世今生皆化为虚无,她只知今生今世。
希夷一点点掰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说,“诗诗,我会等你,不会喝那孟婆汤的,所以你忘记了也没关系,只要我记得你就够了!”
风过,吹得两人衣袖呼呼作响,林诗雯右臂上丑陋的伤疤露出来。
容希夷心疼得蹙眉,手指抚上伤疤,说,“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其实他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与她之间,有缘,无分。
因为有缘,所以相遇,因为无分,所以相别。
她能为他哭泣,祈求他不要离开,他已经满足了……
所以,够了……
他是已死之人,靠着法术苟活于世,如今,该是他离开之时。
诗诗手中的琉璃瓶,绿色几近褪去,那个瓶子中承载的是他这一世的感情。
还剩下最后一丝绿光呢!
容希夷浅笑,手指一弹,绿光顺着林诗雯的手流入她的右臂,瞬间,那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开始愈合。
“再见,诗诗,好好照顾自己……”
话语,飘荡在风中,林诗雯手中拽着的是一片虚无。
“林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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