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飞突然笑了起来,笑如春阳,看得宝树跟他的手下怔了一下。
「是啊,我们平头百姓当然得罪不起王太子……不过……」燕北飞突然一拉燕四,「得罪不起,我们躲得起……」话音未落,两个人突然一起跃起,几个起落已越过好道房梁
,「能追得上的话,只管来追吧!」
白色的身影如轻盈的双燕,转眼便消失在黝黑的深夜里。
「殿下,要不要追?」
「追不上的。」宝树摆了摆手,「听说飞燕堂是傲龙堡最精锐的一堂,既然身为堂主,实力自然不容小觑……飞燕堂……疾如飞燕……燕北飞、燕北飞……」将燕北飞的名字
细细在口中咀嚼,宝树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怔仲多时。
「殿下,咱们下面怎么办呢?」
「放心,我会让他们乖乖把戒指还来的……」不知想到什么,宝树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北飞的燕子,既然来了北方,就别再回南边去了吧。」
破旧的牛车吱吱呀呀地走在郊外的官道上,车上堆满了干草,赶车的是个老人,须发皆白,脸上满是深刻的皱纹,几乎看不清五官的样子。坐在他身边的是个老妇,一直歪着
头闭着眼,同样饱经风霜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疲倦,就这样打盹了一路。
道路中央不知什么时候设了一道关卡,行路的人都排在关卡前等着查验放关。老汉停下牛车,从车上颤颤巍巍地下来,叹了一口气。
「醒醒吧,老婆子,又要过关啦。」
「怎么回事,都已经被查了两次了,怎么又要查……」老太太咳了两声,勉强睁开眼睛来。
「你啊……少说两句吧!」老汉叹着气,轻轻拍了拍老件满是皱褶干枯的手。
「你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守关的是一个面目清俊的年轻军官,看来官阶不大,但是眼神相当凌厉。
「官爷,我们从西边来,家里牲口断粮了,去小女儿家拖点干草回家去。」老汉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路上有没有遇见过两个年轻人?」那年轻军官拿着老汉递上的民籍凭条看了看,又还给了他,看着他颤抖着手将发黄的凭条小心地折好放入胸前,声音不觉放柔和了些,「
个子这么高,其中一个长相很俊美,另一个比较秀气,但是个子不高……」
「咳咳!」坐在车上的老婆婆猛咳了两声。
「你怎么了?」老汉忙转身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又咳起来了,早就跟你说过了,年纪这么大了,肝火不可太盛,你瞧你,非要跟我出来,早早儿地在家里待着
可不是更好?」
几个持长矛的兵士在草堆中乱搅乱戳了一通,回来向官长报告:「没有异物,也没有可藏人之处。」
年轻的军官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没事了,老人家,你们走吧。」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老汉拉着牛车,口中喝了两声,便坐了上去,手中树枝在牛臀上一击,那牛边便缓缓动了。
看着老汉夫妇的背影,那军官突然双目一动,抽出佩剑,当头便向那老汉头上挥去。剑身撕开空气发出一声厉啸,眼见老汉就要被劈中,剑峰却突然一转,平平在老汉头上划
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回到那军官的剑鞘中。
四周的人儿了都忍不住叫出声来,那老汉夫妇却浑然未觉,架着牛车慢悠悠地离去,全然不知自己刚刚已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
看着他们离去,一个兵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百夫长,他们一对老夫妻而已,刚刚您为何出剑?差点伤到他们。」
那百夫长冷冷地笑了一声。
「老夫妻?身上衣衫虽然破旧,可是脚上却穿着全新的牛皮靴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咦?牛皮靴子?没注意到啊!」
「中原有一种魔术,叫做易容,听说可以将人的五官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老少男女,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那只老牛加上一满车草,少说也有五六百斤,一个风
烛残年的老人只轻轻一拉便将牛拉动,你们觉得正常吗?」
「咦?」
「所以我刚刚只是试探他们是否是身怀武技之人。」
「可是他们没有反应啊。若真是有武功之人易容的,一定会躲开吧。」
「呵呵。」百夫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年轻村脸上满是自信,「去通知殿下,人,我们找到了!你们几个,等殿下带人过来之后,顺着车辙的印子跟来,沿路我会留下信号的
。」
「百夫长,您要?」
「我要跟踪他们。」
「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放心,只要有我洛天晓出马,就没有抓不到的贼盗!」
飘散着浮冰的溪流边,拨开白色的冰块将手巾浸满冰凉彻骨的溪水,燕四小心翼翼地用水浸软脸上的黏胶,将又轻又薄的皮质一块一声揭下来。他的身后,燕北飞早已经换上
了藏在草垛里的衣服,洒在头发上的银粉已经用竹篦子篦掉,露出本来的黑亮光泽。
「糟了!」燕北飞突然的大叫让燕四吓了一跳,刚刚结好的腰带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再度散开。
「你怎么了?什么糟了?」燕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我是说刚刚……」燕北飞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之色,「那个小兵,够狡诈,居然连我也上了当!」
「什么意思?」燕四皱起眉头,「你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那个小兵,出剑要试探我们,我们又不是聋子,剑风那么大声音不可能听不到。我能听出他未出内力,但是若真是丝毫不懂武功的平常人,就算不会吓到哭出来,也应该抬
头看看究竟是什么声音:该死的,我竟然疏忽了。」
「我想他不一定能想到这个……老大,用不着这么担心吧!」
「你这么迟钝的人,若不是我一直跟着你,你大概不知道会出多少事了。」燕北飞捏了一下燕四的脸。
燕四嘿嘿一笑,将身体靠近燕北飞的怀里。
「知道我迟钝,那就别放我一个人呐。老大,你会不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傻瓜!」燕北飞双手拢着他的后背,轻叹了一声。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遇到什么状况,不管未来如何,你都不会离开我的吧……」
「喂,老四,为什么这么说?」
「不,没什么。」燕四笑了笑,只是眼神有些落寞,「突然间,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老大,我现在,只有你了啊!」
「傻瓜!」燕北飞抬起燕四的脸,将那张小嘴狠狠地堵上。
浓洌的热吻仿佛要把胸中的空气全部压榨出来一样的激烈。紧紧相贴的身体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力,纠缠在一起的舌尖也因为用力的**而变得好疼痛。脑子像被
人掏空一样,既难受却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快感。燕四靠在他的怀里,连支撑自己的力气也渐渐地被他抽离。接下来会被他直接推倒然后就在这溪边继续下去吗?贪恋着情人
的温度却又对这料峭的寒意有一些畏惧。燕四在心里苦恼着如何响应情人的求欢。
可是唇上的温度突然消失,萦绕鼻翼的恋人的体香也瞬间离去,换来的是冬季冰冷的空气。
「看够了没有?看够就给我滚出来吧!」头顶上,恋人那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燕四知道,会用这种声调说话的燕北飞一定是生气了。
迷惑地从燕北飞怀里抬头,燕四看着周围宁静安逸的树林,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怎么了?」他问燕北飞。
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头,燕北飞将唇贴过他的耳翼说:「没关系,如果我没猜错,那个设计我们的小兵追过来了。刚刚还在偷看我们亲热。」
咦?燕四屏息凝神细听,却除了自己和燕北飞急促的心跳声外什么也没听到。是因为自己的激动还没平复下来才会听不到的吧……可是他为什么能听到?还是在热吻的时候…
…睁圆了眼睛瞪着燕北飞,燕四心头泛起薄薄的怒气。难道说,沉浸在两人亲密时刻的只有自己吗?
「怎么?」查觉燕四脸色不对,燕北飞低声问道。
「这种时候……」燕四咬着牙说,「就算是没有发现也没关系的吧!」
燕北飞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燕四话中的意思。
「傻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算被别人看到你也无所谓喽?还是说你让外人看到光溜溜被男人压在下面的样子会更兴奋?」燕北飞嘿嘿地笑着。
「谁会兴奋!」燕四捶了燕北飞一拳,「说话老没正经!」
看起来这紧紧相拥的两人似乎在为了什么事情争执,藏身树后的洛天晓捏了捏手心的冷汗。刚刚被燕北飞一声冷喝让他吓了一跳。明明那两个男人正在亲热,在这种时候居然
还能发觉自己的存在,这个高个子男人的实力实在令人心惊。但见他又忙着跟怀里的情人小声说着什么嬉皮笑脸的似乎又没有出手的样子……难道说,刚刚的那一声只是恫吓试探
,实则并未发现自己?
心下正乱想着,却见那两人似乎吵了想来,小个子男人出拳挥向那个高个子,高个子闪身躲过,却一掌击在那个小个子身上,让他身体直飞起来。
「啊!」洛天晓吓了一跳,这前一刻还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的恋人,怎么突然就出手相搏了?眼见那小个子男人的后背就要撞上自己藏身的这棵大树,洛天晓不愿见他受伤,
于是闪身出来想出手相援。却不料这小个子身体还没沾到树身,就像背后有生双眼,身体一拧,轻飘飘地换了方向。洛天晓只看到一双黑亮亮笑得弯弯的眼睛,那个青年手拉了一
下远伸的树枝,便如乳燕穿林一般扑向自己。电光火石之间,洛天晓未及变手,脉门已经被他牢牢地扣住。
「老大,抓到了哦!」听到那个青年一声欢呼,洛天晓不甘心地咬住下唇。
燕四亲自出手封了洛天晓两处穴道让他暂时动不了,然后将他放到了燕北飞的面前。
细细打量眼前面色懊恼,眼神不甘的青年,燕北飞轻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很温柔。
「小子,不赖嘛,居然能跟到这里。不过你的服色,应该只是个下阶的军官吧……啧、啧,真可惜,明珠蒙尘,你的那些上司还真没什么眼光。」
洛天蓝有些愤愤地看着眼前这个虽然五官俊美但眼神冷漠的男人。声音虽然温柔,但字字句句里夹着软刺硬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