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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匆匆过去。
刚加完班,已经是九点,外面的吃了碗麻辣烫,加了满满的辣椒酱,着实出了身大汉,轻松了不少。然后赶着回去泡了澡,冲走一身的汗味和粘湿。
到楼下的时候,竟发现自家厨房灯火通明,心重重一下。这次再不敢臆测是忘了关灯还是入室抢劫,或者,是别的可能。我惴惴不安的搭着扶梯,提步上去。临到门口,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线,心被提到心口,要蹦出来似的。拿钥匙开锁的手都颤抖起来。
“七七!”门一开,我呆愣着,迎面一袭鹅黄色毛线连衣裙的俏丽人影直直扑了上来,搂着我的脖子,雀跃不已。
是的,混世魔王回来了!
眼中盈泪,恍如隔世,她总喜欢给我惊喜,突然的失踪没有任何口讯,又突然的回来没有提前知会。她怎么可以这样任意妄为到心安理得?我们从没有分开过,这是第一次,她丢下了我,我感觉被遗弃,我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心痛难耐。她不知道,她感受不到。现在,她回来了,我心里高兴得想摇旗呐喊,脸上却挂着久别的酸楚。十八岁成年后,爸妈就去了澳洲,留下我和颜三一起生活,我以为这辈子即便是结婚,也不会离开彼此的,我们是双生儿,我们血脉相连。可她为了别人离开,我忍受不了那种漠视。甚至曾想过,如果她良心发现打电话回来解释,我也要决绝的要她不要回来,偷偷希望戚家和路家的人能抓她回来,好好教训,以泄我的心头恨。这该是她抛弃我的报应。可她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反而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你怎么回来了?”脸上有温热的泪痕,语气是冰冷的,我知道自己在赌气。
颜三随手关上大门,挽着我的手,拉我在沙发上坐下。呆愣的我都忘记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一直都是。
“傻瓜,哭什么呀?”颜三抽了纸巾替我擦去泪水,安慰似的轻拍我的背,“我和孝武一起回来的,我们通过关系用了假护照回国的,戚家和路家暂时还没人知道我们回来的事情,放心……”
我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泪水,失禁似的,怪自己好没用。
颜三继续说:“走的时候,想跟你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草草几笔,打算以后有机会详细告诉你……我和孝武在意大利停留了几天,在欧洲辗转了一个多月,路家的人查得很紧,我们就去澳洲找爸妈去了,结果差点被老爸轰出来,幸亏老妈能镇住他,我们在南澳逗留了一段时间,那时为了讨好老爸,也无暇跟你解释,之后我们就去北极附近,混在爱斯基摩人里,日子很清静,也没人找得到……”
“吃饭吧,小三!”顺着声音看去,厨房里走出个俊挺的男人,三十开外,神采飞扬,样子和戚孝威有七分相似,气质上看来比戚孝威儒雅。他端了三盘东西出来,仔细的摆放好,又端出一锅鸡汤,里面什么都没有放,单是面上漂了层金黄色的油。这是为颜三做的,她吃东西很挑剔,从来只喝鸡汤,不吃鸡肉,而且不喜欢放煲汤的药材。
颜三招呼我坐下,舀了碗鸡汤给我,难得啊!
我这才看清楚盘子里装着的是白菜炒年糕,加了少许酱汁,香味扑鼻而来。外面的炒年糕多半是用菠菜或是青菜来炒的,白菜炒得很少吃到。细细品来,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我好纳闷,怎么戚家的男人都喜欢做白菜炒年糕?上次戚孝威大包的东西带来,也是准备做这个的。
可能见我表情怪异,颜三得意一笑,说:“这可是孝武的绝活,掐指算来,我也只吃过两次,这是第三次,看在你是我妹,我才大方和你分享的!”
我嗤之以鼻:“不就是白菜炒年糕吗?谁不会呀!”
她更得意了,说:“这是戚家祖传的厨艺,戚家的男人只做给自己老婆吃的!”
戚孝武握住她的手笑了,笑得很幸福,认同的点了点头。“不知是哪代传下来的,别的菜肴不会做,单单只会炒年糕,学了偶尔自己炒了吃,现在总算找到个女人愿意一辈子吃我做的炒年糕了。”
一辈子?我的心咯噔了好几下。那天,戚孝威来我家执意要给我做白菜炒年糕难道同样有深意?天意弄人,真相一破,年糕也成为历史,是我没有缘分吃的,他该给门当户对的丁颖做才对。
三个人吃饭原本该是热闹的,不过他们两个亲亲我我的,害我食欲大减,我当个大灯泡容易嘛!
吃了饭,袖子一挽,我打算把碗洗了,毕竟客人把饭做了,总不能连碗也一起让他洗吧。颜三一把拽住我,说:“孝武会洗的,我们坐着聊聊天!”
戚孝武更是抢先一步,收了碗筷,说:“你们聊,厨房就交给我了!”转眼就闪了进去奏起锅碗瓢盆交响乐。
我一个白眼抛给颜三,告诫她这样不厚道。
她笑笑,说:“我没逼迫他,人家是自愿的,再说,我们一起住的时候家务都是平摊的,很公道……”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回来!”我抱怨道,“你晓得我一个人守着这间房子有多难过吗?”
颜三只是呵呵痴笑,不接我的话。
孝武正好洗完碗筷出来,听到我的话,揽着颜三,笑吟吟的说:“你太不了解你姐了,她呀没心没肺着呢,要不是有人找上门来,她的字典里哪有‘归家’二字?”
“乐不思蜀的人好像是你吧?”颜三娇嗔抗议。
我和混世魔王处了二十四年,竟还没有戚孝武的觉悟高,还认不清颜三的本质,还存有幻想,想起过去哪些幻灭的泡泡都能吹上好一阵子了。
“谁去找的你们?”我不禁问起。
颜三讶然,说:“陶以诺没告诉你吗?他可是派人找到北极来了,带话要我尽早回家,看在他是我未来妹夫的面子上,才勉强回来看看你的!”
轮到我讶异了。以诺居然没有对我透露过任何消息,还冒出个妹夫来,他背着我,小动作搞了不少。
番外 颜三独白
我和颜七是双生儿。
从小,老妈就对我说,颜三你是姐姐,要罩着你妹妹。我并不知道老妈所说的“罩”是什么意思。后来,遇到同年龄的小孩欺负颜七,我知道挨打是件顶痛苦的事情,但我是姐姐,我只皱了一下眉头,整个人就罩在颜七身上,替她挡下大半的拳头。事后,老妈说我做得好,不愧是她颜如玉的女儿。颜七红着眼睛,小手拉着我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姐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之后,我就成了罩着颜七的大姐头,外面的风风雨雨都由我挡着,而她,则成了照顾我的小保姆,洗洗刷刷,锅碗瓢盆,她一手抓。
出生的时候,老爸还没有和老妈结婚,甚至,还不知道有我和颜七的存在。老妈很固执,她对老爸说,我不会和为了孩子而和我结婚的男人在一起。拖拖拉拉了很久,老妈才终于答应嫁给老爸。我和颜七依然跟着她姓颜,他们没有再生其他小孩。
见过我和颜七的叔叔阿姨都说我像老妈,像她一样美丽,像她一样固执,刚烈,直爽,什么都敢做。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赞美,我羡慕颜七。她平凡,淡泊,宁静,只是她没什么朋友,她只有我。但凡认识她的人,开始都和她处得很好,时间久了,关系就淡薄了。我问过那些朋友,她们说,颜七身上的疏离感太强了,做她的朋友太累,她的快乐,她的悲伤,她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她的世界里,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她也不会去关心别人的事情,她的脸上写着无所谓。
是啊,她们说的没错,颜七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双生儿,她也很少说心事。可是,我不能和她的朋友一样疏远她,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要“罩”一辈子的人。
十八岁那年,老爸决定放弃工作,和老妈安享晚年。我很质疑他们口中的晚年,他们也不过是五十不到的中年人。但是老爸很坚持,事务交接了半年,他们搭飞机双双前往澳洲。原本住的房子变卖了,我和颜七买了一套小公寓搬进去,过起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临走的时候,老妈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她说:“房子卖了,钱都打在卡里了,够你们两个用到大学毕业,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养活自己了。”
毕业后,我很快找到了工作,说实话,美丽的外表确实多少占了些优势。我是学设计的,室内设计,但是没有经验工作并不好找,从实习开始的话钱又少的可怜,结果迫于生计,只好放弃专业,进了一家外企当行政文员。颜七是文秘专业毕业,不知什么原因,总也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在家休息了很久。她一向喜欢照顾我,家务更是一手包揽,我知道她也是骄傲的,我告诉她,我出钱养活她,她就得为我做家务。虽有抱怨,但还是愿意做的,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吧。
我喜欢和她拌嘴,挑衅她,看她在言语上吃鳖,看她落败的神情,看她恼我。谁说我们家颜七有疏离感了,不是照样被我气得小脸通红。我是故意的吧,我不想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果不逗她说话,家里可能沉闷得像太平间。
以为会这样和颜七相守一辈子的,直到我遇到了他。
他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一个大客户。为了扩大业务合作,经理们拿出浑身的解数去讨好他,为此在福禄楼里宴请他。
他姗姗来迟,连连抱歉,客气,儒雅,看不出一点架子。
我也见过他几次,都是跟经理去他公司里拜访他,每回他很忙,简单几句就礼貌得打发了我们。我也没仔细打量过,这次请他吃饭,也是被经理硬拖来的,有个美女坐镇总是好点。可惜经理不知道,美女也可能是美女蛇变的。这是后话了。
他穿得很休闲,不像在办公室里那样正式,粉红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非常好看,神采飞扬。
席间,他只淡淡扫过我一眼,之后就没再朝我投射过视线,哪怕是后来我向他敬酒,他也没正视我,蒙头一杯就过去了。我悻悻的坐下,在一旁毫无表情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他不敢看我,因为他心里有鬼。我不是小女孩,恋爱的经历也能出本书了,他这样的也不是没遇到过。心里暗暗好笑。
回去的时候,经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