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感到高兴,她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
幸福,是简单的东西,不要去想太多,不要复杂化,盈盈一握,是最纯粹,最初的幸福,那才是真的幸福。
再过几天就是情人节,办公室里的过节气氛显然没有圣诞时候来得热烈。临近年关,大家手头的工作到了最后阶段,干完了手头的事情,就该是好好在家过春节了。
然而,我真的没有想过,残酷的东西正在不经意间被抽丝剥茧。
“你见过戚孝威,为什么不告诉我?”下班后,他约我在旋转餐厅见面,那个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而他现在正朝我吼着这样的话。
我吃着他刚刚帮我去拿的餐点,细数盘中一个个黄色明快的玉米粒,不敢吱声。我不确定他现在质问我的缘由,他到底知道戚孝威和我之间多少事情,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一反常态是为了什么。
“他和你说了什么?”大概见我不语,以为吓到我了,他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些。
“没说什么。”
他抓着我的手,要一个答案。“以后不要再见他,答应我!”
我看着他,他神色里带着紧张,不安。“你在害怕什么?你想限制我什么?”
“他不是你惹得起的男人!”他是真的生气了,又暴怒起来,“他是戚家的当家,他的未婚妻是丁氏的孙女,你不要再见他!”
面前的男人,是我认识的陶以诺吗?我对自己说,他是在担心我吧。他是怕自己不够好,怕我爱上戚孝威吗?似乎不像。他是怕我爱上有家室的戚孝威,受到伤害吗?也许是吧。
不知为何,脑子里很多片段流动起来。
孝威沮丧的说:“我说什么都是没用,你那么相信陶以诺……他欺骗了你,也愚弄了我,我们都是笨蛋……你更加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孝武说:“两年前的事情了,他从澳洲回来后,偶然看到他的画册,里面全部都是人物肖像画,都是同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很像小七……”
以诺说:“以后不要再见他,答应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到底是错过了什么,遗落了什么,为什么自从戚孝威出现之后,我对以诺不能百分百的信任,为什么我看到姐姐和孝武在一起的画面,就会想起戚孝威。为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看到那个身影,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把玩着火机。
脑子好乱。
以诺的电话又响了,他回答的声音带着不耐。对方说了很多,他只静静的听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生怕我在他视线里消失似的。
“我在外面吃饭,现在没法过去……”他低低的答,脸上掠过歉意。
对方又是一阵言语。
我搁下手里的刀叉,再没有胃口。茫茫夜色,我看着旋转餐厅外的华灯霓彩,即便是在这个城市的上空就餐,也还是感觉如此孤寂,聊赖。很多人追求金钱,物质,满足自己的欲念,空虚,却还是一样孤独,就像是在这个餐厅吃饭的所有人一样,高高在上,心口空空。
女人的直觉,那个电话,是要带以诺走的吧。就像之前两个一样。第一次,他毫不犹豫。第二次,他犹豫了,却还是马上去了。这一次,他有所推诿,应该还是会去的。
他说:“突然有些事情,一会儿吃完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浅浅的笑,心里却笑不出来。“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他皱眉,说:“你吃得太少了,不赶时间,再吃些吧。”
我又随便扒了几口,不在乎吃了什么,机械,麻木。
他不忍再看,买单,带我离开。
一路上,无言。车子里反复的放着范范的【到不了】。这张牒,是我买来给他的,他放在车里,载我的时候都会放。
“你眼睛会笑弯成一条桥
终点却是我永远到不了
感觉你来到是风的呼啸
思念像苦药竟如此难熬
每分每秒
我找不到我到不了
你所谓的将来的美好
我什麽都不要知不知道
若你懂我这一秒
我想看到我在寻找
那所谓的爱情的美好
我紧紧的依靠紧谨守牢
不敢漏掉一丝一毫
愿你看到”
到不了,以诺,为什么此刻,我也会觉得你说的缘分,你说的一切都遥不可及?
大概是路上耗了些时间,电话又来催他。
我下车的时候,他才按了接听键。
我关上车门,隔着玻璃和他挥别。他嘴角绽放我所熟悉的笑容,却显得分外疲惫。
他的车,渐行渐远。
我的泪,潸然而下。
关上车门的刹那,他对着电话说:“颖……”
我以为可以当作不知道,当作无所谓,结果却被我的第六感猜得如此透彻。我宁可没有听到,起码还能陷在自己的揣测里,那一声“颖”,是真的把我推上了现实的断头台。
“为他落泪,值得吗?”楼道的阴影里,走出魔鬼的身形。
第三十六章
楼道的阴影里,站着的正是我梦魇中的男主角戚孝威。
“我为谁落泪不要你管!”随手抹去泪水,我急急往楼上去,不想再跟他有所瓜葛。
谁知,他尾随我上楼,我想到颜三和孝武可能正在家里,如果这时候戚孝威硬闯进去,不就曝露了他们行踪了。我扭头忿忿道:“戚孝威,你有完没完,再跟着我,我喊非礼啦!”
孝威上前拽着我的胳膊,说:“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迫于无奈,为了给颜三他们打掩护,我只好答应。
小区的公园里,晚间锻炼的爷爷奶奶们陆续离去,稍感空旷的公园里,仿佛只剩下我和戚孝威。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的彼此,却在暗夜里拉开距离坐在长椅上。弯刀似的的月亮悬挂在天际,星光黯淡。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和他自顾自的发呆已经一段时间,终于还是决定打破沉寂。
他把玩着火机,嘴里刁着烟,脚下躺着三两支香烟的残骸。
我走到他面前,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他。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连月色也遮挡不住他身上魅惑的俊挺。他脸上的轮廓比以诺刚毅,他的脾性比以诺沉稳,他的火气比以诺暴躁,他说话的语气比以诺霸气,他的表情比以诺少很多……居然偷偷把他和以诺做起了比较。“你不说话,那我走了!”
“别走!”他在我身后低沉道,“刚和丁颖吵完,你能陪我坐会儿吗?”
“丁颖……”默念她的名字,我折转回来,又在长椅的一端坐下。
掐掉烟头,他把手一横,靠着长椅的椅背上。手,一直伸到我的肩侧。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匀称,中指上微微有个突起的茧,应该是长期握笔的后遗症。孝武说他擅长素描,可能就是这样落下的吧。
“陶以诺是丁颖的青梅竹马……”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说的明明是自己身边的人,却没有太多情绪,“我和丁颖从十八岁开始被双方父母安排在一起,而她和陶以诺却是从小在一起的,后来,我们三个一起去澳洲念书,虽然不是同一所学校,但经常见面,久而久之,我和以诺也熟悉起来……以诺是独子,一毕业就回国接管家族企业,而我,因为上面还有大哥,所以继续和丁颖在澳洲念书……两年前,出了点意外,我们才回国……我形容不出我对丁颖的感觉,但是我知道陶以诺的心里一直有丁颖……”
他实在不擅长讲故事,很多情节淡淡扫过,只是简单交代了时间,还有,以诺对丁颖的感情。这个我早就知道,我看到过以诺那不同寻常的神情和目光,甚至是嫉妒过的。
“你和丁颖吵架,就是为了陶以诺?”我试着去理解他所说的闷闷的故事。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她的青梅竹马有所暧昧?
他默不作声,大概是在想着如果组织语言吧,他的故事实在说得不怎么样。
我安慰他:“如果是为了陶以诺,我觉得你大可以释怀,拍卖会的时候,我看见你把一千五百万的镯子戴在丁颖的手上的时候,她笑得很幸福,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才会有那样的笑容的,我想,她是爱着你的……”
他抬起头,盯着弯刀小月,说:“你看得很仔细,我知道她的心意!”
“那你还顾虑什么?”我反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没事找事的争执。
“只不过这并不是我们争吵的原因……”他断断续续的表达方式,实在叫人头发发毛。
他又说:“算了,不提这些,你也该释怀,每回我和丁颖起了争执,陶以诺都会去安慰她,不值得你为他落泪……女人,还是不要随便为男人流泪……”
我说:“女人的泪,难道不是本来就为男人流的吗?”不知在哪里看到的,说女人是水做的,只有男人才能撩拨起涟漪。
他闻言轻轻一笑。“不是有首歌叫【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吗?女人也不该为不值得的男人流泪啊!”
这是什么歪理?我给他一记白眼。明明就是男人不该做的事情,怎么也要连同克制女人哭的自由呢?
“我送你回去吧!”他见天色不早,冬夜愈寒。
我点头,紧跟在他身后。他走在前面,替我挡去迎面而来的凉风。忽然就心里一下温暖起来,安全感,大致就是这样的吧。
他的话很少,不像以诺那么会调侃人。一路上,我们走得很安静。
想起孝武的话,他说孝威的画册里全部都是我,好奇心的催促下,又不好直接开口问他画册的事情,只好拐弯抹角的问:“戚孝威,你以前见过我吗?”
他突然停下脚步,惯性驱使,我一下撞上他的背。
他转身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揉着撞到的鼻子,不乐意的说:“你爱说不说,干嘛半路刹车呀,想害死我啊?”
“机场……”他真是惜字如金。
我则一头雾水。
“你去机场送人,远远的躲在柱子后面,巴巴望着那群人,泪流满面……”
我一阵愕然。原来,那样的场景,一辈子就发生过一次,就是两年前季晨风去留学的时候,我的确是去送机的,却没勇气走过去,站在暗处看着,看那个意气风发的我所中意的男人,面带笑容的进闸,而我全然不觉泪流不止,呆呆傻傻的站了良久。戚孝威就是那时候见到我的,难怪他会在拍卖会后主动来找我,是觉得面熟才寻来的吧。
回神朝戚孝威看看,他一脸的无表情,目光却是深情注视着我,嘴唇微启,似乎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