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勇呀!老婆,我能问是几时的事吗?」最好给他一个不需要杀妻的理由。
「呵呵……这……是……呃!没几天前的事……」喔噢!她可能得弃船逃生了。
她没看过他有这么难看的脸色,好像被一桶狗屎当头淋下,而屎中还有一只挣扎不休的小狗。
「给我一个从一到十的数字,不要让我等。」由他来决定该不该将绳索往她纤细的颈项一套。
他很有风度,一定会给她机会减刑,如果她诚实以待不赖皮。
「七……」七的发音像嘶,她的嘴形要开不开。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逼。」他的神情宽容,但是略带阴沉。
要命,她现在说实话会不会被打死?「做人别那么认真嘛!上岸第一件事你想先做什么?」
说她的胆委缩了吧!大脑也跟著打上三个死结,面对他的怒颜质询还真的有几分心虚,不太想据实以告。
太过正经的人通常没什么幽默感,而他是其中之最,一旦得罪了可是惊天动地,自律律人的毛病波及他周遭的人、事、物。
最近的枕边人是首当其冲,谁叫她刚好是拿火把引火的主谋。
「杀人。」
脖子一缩,她笑得十分慌张。「有话好好说,没什么事是不能沟通。」
以她的体力应该能游上一个小时吧!她突然发现海岸线很迷人。
「喜儿!」他严厉一视。
唉!她等死好了。「你别凶嘛!我承认有点小卑鄙,「忘了」告诉你通讯系统已经修好了七天,你判我十个死刑。」
她一副必死无疑的表情叫人莞然,硬是摆出一张臭脸的卡维尔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两眼冷戾地恶视她,像要成全她的高举起手。
不过落下的地点是她被海风吹乱的发,慢条斯理的搓著她渗盐的头皮,不发一语的重复手的动作,让她心惊不已的猜测他几时要下手。
等待,有时比引颈就死更骇人。
因为恐惧会产生阴影,影一生则心不定,魔会趁隙而入掌控人心,原来的勇气将遭鲸吞蚕食,最後自己吓死自己。
皮肉的疼痛并非真正的严刑,最令人惶恐不安的是等待的过程,紧绷的神经不知何时才能获得解脱。
「卡维尔……」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望著他,像是等候责罚的小女孩嗫嚅著。
「你不会以为我舍得动手打你吧?」眼角微露一丝笑意,卡维尔无可奈何地凝视著她。
「谁晓得,你反覆无常……哎!你咬我。」吸血鬼才咬人脖子。
「到了伦敦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的纵容你。」他已经开始为她担心了。
英国的社交圈比蝎子还毒,他真怕生性散漫的她适应不了。
乐天又好动的蓝喜儿轻轻眨动她美丽蝶睫,神情俏皮的说:「有你这座稳当可靠的山好靠,我还需要防备什么吗?」
「你喔!老是漫不经心,叫我怎么放得下心。」她的个性太散了,容易吃亏。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自寻烦恼,船到码头自靠岸。」起雾了,美丽的城市。
嗄!?「什么码头?」
脚下颠了一下,来不及回头的麦提斯子爵没能捉牢船桅,碰撞声才刚一响起,整个身体弹出船外,笔直的以倒栽葱方式落海。
噗通!
好大的水花溅上甲板,渔人们笑声连连的伸出援手。
愣了一下的迷人女郎微微愕然,接著朝要爬上岸的丈夫行了个顽皮的脱帽礼。
「欢迎来到伦敦呀!先生,相信你将有一段永难忘怀的绮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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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第一颗星子刚由北方升起。
冷清的雷玛娜庄院亮起第一盏灯。
「几点了?」
「五点五十七分,夫人。」
「该上晚膳了吧!」
「是的,夫人,厨房已经在准备了。」
「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了,夫人。」
年过半百的老妇恭敬的服侍雍容华贵的女主人,一边熟练的添加适量奶精一边恭敬的回答,适时地送上一杯伯爵奶茶让她温温手。
她在雷玛娜庄院工作了快四十年,当年是陪同美丽的女主人嫁入夫家,未曾和人有过婚姻关系,单身至今,仍为她的女主人葛丽丝夫人服务著。
主仆两人都来自苏格兰高地,拥有苏格兰人天生的骄傲和坚忍,强悍得叫人不敢轻觑。
在英国,葛丽丝夫人是旧传统的代表,只要她认同的淑女便能在上流社会中获得尊敬,没人敢质疑她的权威性,包括英国女王。
高高在上的她受尽世人的推崇,与女王平起平坐,可是她却是个不快乐的女人。
十六岁被迫离开她挚爱的家园,遵从女王命令下嫁麦提斯伯爵消弭分歧,当时的她虽然百般不情愿也由不得她反抗,她的族人太贫穷了,需要女王的帮助。
当时她已经有了心爱的男人,但是为了家族的存亡她必须有所牺牲,忍受著对英格兰一切的不适应,暗自咬牙硬撑。
她不爱她的丈夫也不爱她的儿子,在她看来他们都是加害她的凶手,逼使她一辈子得不到幸福,因此她无法去付出感情。
三十几年来她冷漠的维持自己的尊严,不向任何人示好,假装不在乎丈夫的背叛,任由他带著各任的情妇四处亮相,无视她的存在。
婚姻只剩下一个空壳,没人看见她的孤寂落寞,陪伴她的是冰冷的床和一位老女仆。
人一上了年纪难免会缅怀过去,当年高地上的少女已步入中年,掺杂的一、两根银丝似在诉说她的寂寞,而美丽终究会老去。
她开始思考失去了什么?
丈夫的心她不想挽回,即使她仍保有动人娇媚的容貌,不爱的男人她怎么也动不了心,就随他留连在一张张温暖的床吧!她给不了他爱情。
但是她却想拉回形同陌路的儿子,那是她受了十月怀胎之苦所孕育出的骨血,她有权拥有。
「罗兰,去看看他回来了吗?」她用的是「他」而不是他们,可见她打心里排斥新加入的成员。
「是的,夫人。」
有条不紊的罗兰拉挺微倒的衣领,不疾不徐的走向窗边看了一眼,随即一无表情地答覆她的女主人。
「还没回来吗?不是说傍晚时分会到。」现在都什么时候,拖拖拉拉地叫她一人空等。
十一天前就该回来了,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母亲的招唤居然敢延迟,他越来越不尊重她了。
「夫人,现在刚过六点,爵爷应该快到了。」以他守时的好教养应当不敢迟到,他一向自律甚严。
「迟了就是迟了没有第二种解释,他似乎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入眼中。」葛丽丝不免恼怒的发起脾气。
「夫人言重了,爵爷十分敬重你。」低声下气的罗兰好言安抚著。
「如果满分是一百,你认为十分够吗?」葛丽丝大为不快地挑起她的语病。
「夫人……」呐呐著不知该如何回应,罗兰的神情是苦恼的。
挑剔的葛丽丝不耐烦地扬扬手。「算了,算了,干么为难个下人。」
「谢谢夫人。」她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不见喜悦。
长期服侍不快乐的女主人,久而久之她也忘了快乐为何物,柔软的脸皮逐渐僵硬,笑容由脸上消失,她变成一个不快乐的下人。
她在这个家等於管家,所有的仆从佣工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地位仅次於几位主人。
「你猜他为什么事耽搁了?」看看壁炉旁的老吊钟,葛丽丝再一次恼火。
她不喜欢等待。
「也许雾太浓,老麦特的车不敢开太快。」入秋的雾来得早些。
「是吗?」她还是不高兴地看了窗外一眼。「会不会是那个野人耽误了他。」
伺候了她快半辈子了,罗兰怎会不明白她口中的野人是指谁。「爵爷不会为了少夫人而误了你的晚餐。」
「不许叫她少夫人,这个家只有一位夫人。」她不承认那个女人的身份。
不知名小岛的土著不配入她高贵人家的门,这个婚姻不成立,她会为他找一位更适当的人选传承子嗣,绝不让不正的污血弄脏了麦提靳家族。
「是的,夫人。」她没资格多言,只有服从。
罗兰的忠心可由她终身不嫁来肯定,她曾有机会获得一段令人钦羡的美满婚姻,可是她放不下对她照顾有加的女主人,因此毅然而然地放弃幸福。
年纪渐长,她的心也渐成一座枯井,再没什么事能令她动容,唯有女主人才是她情绪产生波动的主因。
她效忠她,也把一生最精华的岁月蹉跎在她身上,无怨无悔的甘为服侍人的下人,她的忠诚是使人敬佩的,可惜没人感谢她无私的奉献。
「是不是有车进来了?」她听见喇叭声。
罗兰歪著头聆听了一会。「是老麦特的车子,爵爷回来了。」
「哼!也该是时候了。」葛丽丝嘴上抿成顽固的线条,心里雀跃得几乎要坐不住。
她从来没这么想要欢迎儿子的归来,寂寞久了总想有个伴陪在身边,他必须善尽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