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一拍才反应过来,他们。。。。。。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啊?
不过,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想在他们这里找出狐族族长的下落。
死劫,是谁的死劫?我自己的?还是那写信的人的?又或是别人的?
那封信的信纸还在我的怀里,但是纸上已经没有字迹了。
我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忽然有个东西咚的一声从一边滚过来,碰到了我的脚,又被弹到了一边去。
是那个红色的皮革球。
我伸手捡了起来,球上还沾了一点碎雪,因为屋里温暖,那点雪迅速变成了水珠,沾湿了手。
这东西做的精巧异常,外面的皮革颜色红艳可爱,里面不知道填充了什么,捏起来既柔软又有弹力。
“叽叽。”
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屋里来的,正朝我又抬爪又摇尾,看起来是想让我把球还给它。
我觉得十分有趣,捏着殊晃了两晃:“想要回去啊?自己过来拿吧。”
它犹豫了一下,步子轻悄的没有什么声音,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伸手轻轻摸了摸它。柔软的银色狐毛,摸上去柔滑的象片云朵,带着一股暖意。
小狐狸似乎很享受被人这样抚摸,仰起头来一副快乐状,蹭蹭我的手,然后轻轻一跃跳上了我的手掌。
我轻声问它:“你的名字叫小和吗?”
它居然点了点头。
而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这只狐狸通人性懂人言有什么骇异之处,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本该如此。狐狸本来就该懂人言……
“你知道狐族吗?”我继续问。
它又点了点头。
太好了,有门儿。
“那你认识狐族的族长么?”
小狐狸似乎对我的衣服比对我的问题更有兴趣,咬着我的一截袖子又拉又扯。
我又问了一次,它还没有点头或摇头的表示,有个声音说:“喂,这么套小孩子的话,不太好吧?”
我抬起头,那个姓莫的男子扶着门框,朝我一笑。虽然话里的意思是不赞同,不过看起来他也并不介意,脸上带着浅笑,没有生气的样子。他拍拍手说:“宝贝儿来,让我抱抱。”
小狐狸咬着我的袖子,看看那人又看看我,一副既想过去,又舍不得这袖子的神态,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可爱的不得了。
“不要紧,你喜欢这截袖子,我送给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能让它开心,我就觉得值得。
正打算找个什么东西来把袖子割一截下来,或是干脆用撕的比较方便。姓莫的一笑:“喂,我儿子才一点点年纪,你不要惯着他染上断柚之癖呀。”
我一愣,这人言辞好不辛辣,一语双关。小狐狸从我膝上跳了下去,跑到那人脚边打转转,叽叽叫。
“这位客人,我儿子的玩具,是不是您也挺中意的?”
我才反应过来我一只手还捏着人家的红皮球,赶紧给放下,轻轻的拨一下,球朝着他滚过去。小狐狸抬起爪来按着那个球,冲我咧了下嘴。
是笑吗?
我有点恍惚,听着姓莫的人说:“我听说客人冒着大雪来山里,是要找狐族族长来的?”
我抬起头,他笑容可掬:“不知道客人有什么事情呢?”
我试探着问:“难道,你就是。。。。。”
他摇摇头,笑着说:“不不不,我不是。不过大家都是亲戚同族,你要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的。”
亲戚同族?
我看看他脚边的狐狸,再看看他笑起来一瞬间媚态惊人的脸,只能想到三个字。
狐狸精!
我倒真的不好讲,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清清嗓子说:“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他笑,一手抱起小狐狸:“有人说过,任何事都可以用一句话说完,端看你要怎么说。”
我来了兴趟:“那莫兄台你的一生,一句话说出来是什么样?”
他点头道:“坎珂。”
我一愣:“这就完了?”
“当然完了。“他笑眯眯:“很简练吧?”
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很想……很想……
冷静下,我是在旁人家里做客,主人说话再过份,我也只能听着。
“你也不用喊我什么莫兄长莫兄短的,我叫还真,莫还真。你叫我名字就成。”
他在一边坐下来,伸长手臂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寻到这里来,可见是有点门路的。但是又并不认识你要找的人,所以呢,有可能三样。一,你是来寻仇的。二,是来寻友寻亲的,三,是来有事相求。如果这三样都不是,那我也就猜不到了。”
我想了想:“算是,有事相求吧。”
“嗯?“他扬起眉梢,神情很灵动:“说说看。”
“我要破解一个人的死劫。”
他愣了下,然后笑了:“那你肯定是来错地方了,这种事呢,不归我们族管,你要真想办成这件事,我给你出个主间悒,你应该去找华阳郡西山岭金光寺的主持了林禅师,他对这个最是拿手,连当朝王爷的九转死劫都可以化解得掉,实在是此道中的高手。不过他不太好说话是真的。还有个人,虽然不是专精此道,但是若论渊博多智也不逊于他。此人是蜀山剑派的现任掌门人。你找他们哪个都好,实在不济,找些茅山道士打听打听办法,或是找和尚给算算因果,也是条明路。我们狐族可没有做过替人化解死劫的事。“他又看看我,有点疑惑:“是你自己的?”
我摇头:“不知道,也许是的,也许不是的。”
“你都不知道,还来找什么?”
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坦白说:“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我是从哪儿来的,就连我来这里要做什么事,还是刚才看了一封信才知道的。”
莫还真眉头轻轻皱起来,即使是皱眉头,也显得很好看。
“信呢?方不方便给我瞧瞧?”
我摊开手:“刚才那位姜兄台没和你说么?那信刚取来只看了两行字,上面的墨团宇迹就全都消失了,连点影子都没剩下。那位姜兄台说,只怕那信不是这世上的东西。我就只知道自己要到这里来,找狐族族长破解一个人的死劫。可是那人是谁,我并不知道。”
他沉吟不语,一手轻轻的替小狐狸顺毛。那小家伙儿舒服的翻过身来躺在地席上,四爪朝天,嘴里轻轻的呼噜呼噜响,看得人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然后莫还真不知道想到什么,替它顺毛的手停了下来,小狐狸不乐意,张开嘴转过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
“是了,你把那信给我看看。”
我说:“已经没有字了,你……”
他说:“我知道,你只管给我就是了。”
我把信摸出来递给他。他抽了出来,反正两面都看了看。
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我不信他还能看出什么来。
他把信纸在面前的矮几上摊开,手掌一翻,从上到下轻轻抚平。他的手指很好看,细而纤长,手指白皙的象玉雕一样。
大概我的目光盯的太紧,他抬起头来说:“不用担心,我不会弄坏这张纸的。左右在你手里他也是张白纸,没有什么作用。”
他又低下头去看那张纸,忽然提声喊:“姜明,你过来一下。”
那屋里应了一声:“就来。”
接着就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响,那人推开门走进来。他脚上穿着布袜,一双木屐脱在门口。我则是一直光着脚的,刚才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却觉得对人有点失礼。
“你看这纸。”
姜明在他身边坐下来,两个人的姿态自然而亲昵,比兄弟显得温情,比友人显得亲密。。。。。。
那是一种似家人,更似情人的感觉。
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寻常,我倒也不惊异,好像觉得这事很自然一样。
小狐狸跳上去,缩在两个人之间,看起来异常协调。
“这纸可不是我们这一带会有的纸。”
姜明用手指摸了一下:“唔,这纸材是苇皮和线麻,其中还混有一点白胶和骨粉。这纸可不是现在会有的东西。若我没记错,大概得有个千把年了。。。。。。”
“乖乖”,他吐了一下舌头:“那这纸可是够老的。”他抬起头来看我:“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姜明说:“你不必问了,他的记忆要么是被封了起来,要么就是和这纸上的字迹消失是一个道理。”
“啊。。。。。”莫还真轻轻感叹一声:“恐怕是穿越了时间,才会这样吧?”
姜明说:“有可能。”
然后两个人一起抬头看我,目光专注,带着探询质疑研究的意味。
我只能坦率地看着他们。
因为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懂的没有他们多。
最起码这纸的来历他们能看出一些,我就完全不懂。
“你啊。。。。。”莫还真说:“你大概是从很多年前来的——”他扬扬手里的纸:“这纸不是现在的东西,做纸的办法都已经失传了。真奇怪,你来这里破解一个人的死劫……”
姜明忽然说:“难道破解的并不是他,或是他识得的人。而是我们这里的人?”
莫还真一下子抬起了头:“怎么?”
姜明站起身来:“我去去就来。”
姜明取来的东西是一条红色的绳子。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而莫还真看起来也很迷惘,抱着小狐狸安静的坐在那里,并不发问。
姜明把那条红绳抖开,有些感慨地说:“这东西原来觉得没有用,想不到还能用得上。”
我问:“这是做什么的?”
姜明只说:“这红灵丝,可以用来推算一下人的命格。”
我觉得很是希罕,只是看着这绳子平平无奇,只是红的通透可喜,并不知道要怎么用。
“推算命劫的事原本不难,只是善医者不自医,修道人也不能断自身和家人的命盘。”他叹口气:“我也没想着要拿出这个来用……今天让他一提,例又想了起来。”
莫还真问:“那么,要测谁?”
姜明微微一笑,但是眼中却没有笑意:“我是已经老朽的人物了,多少坎坷风浪都经过,早就没什么可算的。你呢。。。。。苏娘子当年算过,我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也为你算过,你的死劫已经过了,也不必算。”
莫还真怔了一下:“是么……那我们一家人里面……”
“苏娘子也不必算了,至于殷掌门,他也不需要我们担心。”
说来说去的,他们讲的人我也不认识,听不出什么头绪来。
姜明手里拈着那红线出了会儿神,向莫还真怀里的小狐狸招了招手:“小和,你过来。”
小狐狸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