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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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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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人舞歌未曾归。    
    张学良伫立窗前,远眺夕阳落日,忽然感到一派茫然和怅惘。他心底诵出的古诗,抒发着心底的苦楚,他越来越感到谷瑞玉与自己变得貌合神离了。如果说多年前她一气之下去吉林重登戏台,结束息影的幽居生涯,是一种对他的挑衅;那么现在她和杨家三姨太在东北政局微妙多变的时候明目张胆地前往天津看戏,就是对他感情的背叛了。张学良想到这里,伏案匆匆写成一信,交给身边的副官长谭海说:“你马上到天津去,把我的信当面交给谷瑞玉,告诉她,我希望她见信后马上回来!”    
    谭海情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迟疑,次日清晨便搭车前往天津而去。    
    五、津门重温繁华梦,惊闻《声明》泪沾襟    
    海河依然汩汩的流淌。华北大商埠天津依然还像从前那样繁华。    
    谷瑞玉到了天津,当然决不仅仅为了看戏。这座城市对她来说简直有说不出的亲切。她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家乡杨柳青出来,跟随二姐谷瑞馨投身梨园,以学戏为生。如今她虽然早已洗尽了铅华,在东北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她心里无时无刻不怀念着天津。    
    和杨宇霆三姨太乘专车抵津以后,她仍然下榻在英租界赤峰道32号那幢从前住了多时的小白楼。今年夏天,她是因为听说公公惨死在皇姑屯,才毅然决然地离开这幢小白楼,只身前往沈阳的。那时她也像今天从沈阳归来时同样匆忙,连房间里的箱笼衣物也不曾精心整理,就心急如火地下了关东。那时的谷瑞玉一心想着寻找已去沈阳奔丧的张学良。她误以为自己这次回沈,定会彻底改变她多年来在外幽居单过的局面,成为可以辅佐张学良问鼎东北军政的夫人。但是,谷瑞玉在经历了一场虚枉之喜之后,才从一场梦幻之中悠悠醒来。    
    她感到从前自己那些美好的想法,都是毫无根据的虚幻美梦。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她深切认识到自己的命运之苦。她甚至怀疑当初以牺牲青春年华和名声日隆的舞台生涯为代价,情愿追随张学良在万马军中的毅然之举,是否只是一时的感情冲动与不合时宜的妄想。现在,当她到终于盼到了山穷水尽,才感到自己原来是在做一场可笑又可悲的梦!    
    “瑞玉,既然是一场梦,迟早都会醒的。现在你随我到天津听戏,就说明你再也不想继续沉睡在那永远也不能实现的美梦中了。”三姨太的话说得中肯、深刻。谷瑞玉到了天津,才越加意识到自己当初不该前去沈阳奔丧。沈阳虽有她曾经一往情深的张汉卿,可是,也有她永远感到望尘莫及的于凤至。那连她做梦都想进的大帅府,对谷瑞玉来说更是一座神秘的禁宫。既然自己永远只能住在经三路上,那就不如回到天津居住为好。这里毕竟是她的第二故乡啊!    
    在天津的日子里,谷瑞玉过得很快活。她又回到了无拘无束的惬意心态之中,杨宇霆在天津法租界的住宅,也在距张学良公馆不远的幽雅小路上。谷瑞玉住进英租界32号小白楼以后,她和三夫人仍然来往不断。有时她在张学良公馆里设宴招待杨夫人,有时她去杨宇霆公馆里赴宴。


第四卷 冬第一章 波谲云诡(6)

    梅兰芳那时确在天津上演几出新排的京剧,如《凤还巢》和《西施》等剧。可惜的是,就在谷瑞玉和杨夫人双双到了天津以后,梅先生的剧已经唱到了尾声。好在那时的天津卫戏院麟次栉比,梅兰芳离开津门回到北京后,谷瑞玉和杨夫人又接连到租界以外的几个大剧场里,观看到其它北京名角的戏目。    
    谷瑞玉那时最欣赏的是侯喜瑞唱的架子花脸戏。对于这种净行戏目,谷瑞玉从前在吉林演戏时并不喜欢,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兴趣也随之改变了。从前那么喜欢青衣戏的谷瑞玉,居然对侯喜瑞的花脸戏痴迷入道了。那时侯喜瑞正在天津上演《击鼓骂曹》、《刺董卓》和《阳平关》等戏。当然,精通京、评两个剧种的谷瑞玉更喜欢这位净角在一些戏中所扮演的曹操。她是以行家的眼光看戏,又是以过来人的资格向三姨太谈论侯喜瑞架子花脸戏的手、眼、身、步、口等五法,听得三姨太心生感佩。    
    三姨太感到惊讶和欣喜。在沈阳时轻易不肯多言多语的谷瑞玉,一旦到了她熟悉的天津,就如同鱼儿又回到了水中,身上所有的禁锢和桎梏都已消失。回到了自由自在生活中的谷瑞玉,显得年轻而又天真,她每场戏都必对身边的三姨太喋喋不休。她说她喜欢侯喜瑞的曹操戏,最感兴趣的则是他在《长坂坡》中所演的曹操。她说她特别欣赏侯喜瑞唱的那段西皮流水,什么“见一将官威风凛,白马银枪似风云”。什么“所到之处人头滚,枪扎剑砍尸血痕”。    
    谷瑞玉称这些都是花脸戏中最最让人叫绝的精美唱腔。她说她喜欢侯喜瑞的曹操戏,是由于自己多年以青衣花旦戏作科起家的一种思想反叛。谷瑞玉说:“唱戏也像做人一样,如果你当惯了某一个特定的角色以后,心里就会生出新的念头,那个念头就是反串其它从没有演过的新角色。”    
    在津看戏期间,谷瑞玉又和三姨太去了一次杨柳青。那是她自离家下关东以后的第三次回故乡了。第一次是在首次奉直战争期间,谷瑞玉由于厌倦在沈阳的寂寞,只身冒险前往杨柳青东北军东路指挥部;第二次是她前年夏天从保定回天津小住时,只身回故乡为她的父母双亲扫墓;现在她是第三次回来,而且又是和杨宇霆的三姨太一齐回来的。虽然谷瑞玉明知此地早已没有了亲属,可是她仍然想来杨柳青看一看。她知道那是一种怀旧情结在作怪。    
    “大姐,我感谢你,感谢你让我又回到了我出生的地方。”谷瑞玉和三姨太从小轿车上走下来,杨柳青并不像三姨太想向的那么美好。虽然此地有水有树,但却没有那种如画的景色。三姨太说:“瑞玉,从前杨柳青的画儿很出名,那时我就以为杨柳青一定也像那些美丽的画儿一样,会有许多可以与天堂相比的美景,哪里知道竟是一片战后的荒凉?”    
    谷瑞玉叹息说:“是啊,大姐,如果没有战争,这里是天下最美的地方。这里水美景美人也美呀!”三姨太这才想起什么,忙说:“对对,瑞玉,有人说杨柳青出美女,就因为这里有一片美丽的水域河流!就像你,年轻的时候定然生得天仙一般的美貌,不然的话,张汉卿怎么会在如云般的美人群里,一眼就看中了你?”    
    “不不,大姐,千万别提这些。”不知为什么,谷瑞玉听了张学良三字,心里就难过的一沉,脸上的笑容也顿时不见了踪影。三姨太知道她的话触到了她心中的痛处。她知道谷瑞玉和张学良这对当年爱得如痴如醉的情侣,感情现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从杨柳青回到天津的当夜,谷瑞玉在梦里又梦见张学良。    
    她知道他一定正在沈阳发怒。谷瑞玉知道她这次赴津,已经深深刺伤了他的心。想起他从前对自己的那些好处,特别是当年冒着张作霖和于凤至等家人的重重阻碍,坚持把她留在周大文家的往事,谷瑞玉就感到她这次贸然出走,有些心神不安。她感到对不起张学良,她知道他重申“约法三章”是为了限制她和杨宇霆夫人的来往。那也是他为东北政局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可是,由于她的任性,由于她的不甘寂寞,才在一气之下做出了有违夫妻情份的行动。这让她不能不想起数年前只身回吉林唱戏的往事。想起那次登台唱戏的失误,谷瑞玉心里就感到痛悔。她甚至后悔不该听信三姨太的怂恿,以致于她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再次来到了天津。    
    “汉卿一定会大发其怒的,如果他再不肯收留我,我又该怎么办呢?”谷瑞玉记得那天她在法租界的杨公馆里和三姨太对酌时,曾经忧心忡忡地说出了她的担忧。可是三姨太却不为所动地说:“瑞玉,莫非你又后悔了?当初我们来天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既然你想在张家得到真正的地位,就只好敢于反抗张家的家法规矩。”    
    “不是后悔,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我不相信他张汉卿还敢像前几年那样,把你一人丢在山海关不加理睬。如果他还会那样的话,我劝你就长住在津门,索性不回沈阳去了。”    
    “不不,我不能久住在这里。大姐,因为我在沈阳还有一个家呢。再说,我这次来,毕竟是在没得到汉卿允许的情况下出来的,我一定要回去的。”谷瑞玉心神不安,她和三姨太终究不是一种人。她有时虽然有些任性和不计后果,可是她心底的善良和对张学良的万般柔情,在关键时候仍会起到左右她行动的作用。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回沈阳也是没有自由,为什么不在天津自由自在的生活?”三姨太发现谷瑞玉神不守舍,心里就越加感到她不可理解。    
    “不不,大姐,我还是回去吧。即便回沈阳寂寞一点,可那里总是我的家呀!”    
    现在,谷瑞玉已经感到她离家太突然了。她感到自己以这种不近人情的手段,对张学良重申“约法三章”作出反抗,未免有些超越夫妻感情的范畴了。她虽然对张学良在诸事不让她如愿的做法心存反感,但是,现在的谷瑞玉心里仍然保留着对张学良的挚爱。尽管她与他的意见不合,有时甚至发生不愉快的口角,但是她仍不能马上斩断心中的情丝,更不能永远与他分居两地。在头脑冷静下来以后,谷瑞玉想起自己此次到天津的过激行动,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悔。到天明时分她才合上了眼睛,可是她刚刚进入梦乡,脑际中就会浮现出张学良那双关切的眼睛。    
    “夫人,杨夫人到了!”次日清早,谷瑞玉还不曾醒来,女佣就进来向她通报。谷瑞玉也不知杨夫人为何一大早就闯进了她的公馆,却见三姨太脸上挂着幸灾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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