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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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中的女人-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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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的东西都十分精致,两个式样奇怪而可爱的杯子,上面镀着赤金,一个有很多红点的黑『色』小咖啡壶。奇特的咖啡壶十分稳当地喷着酒精火焰,几乎看不出来。这种『色』彩多样的生活气氛显得十分神奇。在这儿,吉拉尔德都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他们坐了下来,古德兰很小心地倒着咖啡。

    “你要牛『奶』吗?”她平静地问,却又很紧张地拿着那个带红点的黑咖啡壶。她总是这样能够完全控制自己,又特别的神经质。“不,我不要。”他回答说。

    于是,她很谦恭地把小咖啡杯放在他眼前,然后她自己拿着笨大的杯子。她好像是要侍候他。

    “为什么你不给我玻璃杯——对你来讲,那太难看了。”他说,他宁可自己用那个大杯子,不愿看着她吃亏。但是他保持沉默,心中却在为他们之间的差别和自我贬低的行为而感到高兴。“你很会理家。”他说。

    “是的,我们真有些不懂得去招待客人。”威妮弗雷德说。“你们不知道?那么我是个来打扰你们的人吗?”

    忽然他感到自己这一套传统的丧服不适合这里,他是个不受欢迎的外人。

    古德兰十分安静,她并没有想要去与他说话。在这种情况下,沉默是最好的——或者随便说两句,最好把正经事放到一边去。于是他们十分轻松愉快地谈话,直到他们听到下面有人牵着马出门,还喊着,“倒一下,倒一下。”把马倒到那辆准备把古德兰送回家的马车辕中。于是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和吉拉尔德握了握手,并没有看他的眼睛,接着就走了。

    丧礼是让人哀痛的。在此之后,女儿们都到茶桌上不停地说——“他是我们的好父亲——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或者说——“我们再难找到像父亲一样的人了。”

    吉拉尔德默认了这一切,这是正确的传统的态度。只要世界存在,他就相信传统,认为一切都应该这样。但只威妮弗雷德十分憎恶这一切,她把自己藏在画室里痛哭不已,企盼着古德兰到来。

    很幸运的是每个人都走了。克瑞奇一家人从来不长时间呆在家里。在晚饭时候,只剩下吉拉尔德一个人,甚至连威妮弗雷德也和她姐姐劳拉一起去伦敦住些日子。

    但是,当吉拉尔德真正地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他却不能忍受。一天天过去了,在所有的时间里他都像一个被链条挂在悬崖边的人,无论怎样挣扎努力,他却怎么也回不到平安稳定的地面上来,他被悬挂在半空中,渐渐地衰弱。不管他想什么,总是想到深渊——无论是朋友,还是陌生人,工作还是娱乐,所有所有都呈现给他一样的深不可测的空洞,而他就挂在那儿。他的心在转动,在慢慢地枯萎,没有办法挣脱,手没有地方抓,他必须挂在看不到的物质生活的链子上,在深渊边上慢慢地消失。

    起先,他很平静,还能够保持平静、希望困难会过去,希望能够经受住这个严酷的惩罚地让自己返回现实世界中来。但是危机并没有办法离去,又一个新的危机压向了他。

    第三个夜晚降临了。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再也无法忍受这么一个夜晚了,又是一个夜晚来临!他又要被生活的链条挂在无底深渊的边上。他不能忍受,再也不能忍受了,他特别害怕,他再也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掉到这个无底的深渊中,他就再也不能上来了,假如摔下去的话,他就完了。他得向后退,去找人帮助他,他再也不相信他个人的力量了。

    晚饭后,他面对着自己即将忍受的极大空虚,他转过身去,把靴子穿上,大衣披上,信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外面十分黑而且有雾。他穿过小树林,摇摇晃晃地找着去磨坊的路。但伯基不在。好吧——他还有一半的喜悦。他转身上了山。在荒凉的山上瞎『摸』索,结果在黑暗中『迷』了路。真是让人心烦,他要到哪儿去无所谓,他继续『乱』『摸』着前进,终于他又上了一条小路,他的意识完全是黑暗的,接着他又走进了一个树林,只是机械地向前走,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思想,深一脚浅一脚地迈出了树林。他『摸』索着找着篱笆,又离开了小路,顺着那边的矮篱笆走着,直到找到出口。

    最后他到了大路上。但是在『迷』糊的黑暗中『摸』索,他被彻底弄糊涂了。但是他必须决定自己前进的方向。就这么来回走着,什么问题都不能解决,他得选择好一个前进的方向。他静静地站在路上,在这乌黑的晚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这是一种很怪的感觉。他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接着看到一小簇摇摇晃晃的亮光。他马上走向前去,那是个矿工。

    “你可以告诉我,”他说,“这条路通到哪儿?”“这条路——啊,通向沃特茂。”

    “沃特茂!哦,真谢谢你,那就好了,我还认为我走错了。晚安!”

    “晚安!”矿工大声地说道。

    吉拉尔德猜出了他现在在哪儿,至少,等他到沃特茂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了。他很高兴能在一条大路上好像在睡梦中一样向前走。

    那是沃特茂镇吗——是的,有国王的头像——那是高大的城门。他几乎是跑下了陡峭的山坡,绕过山路,经过小学来到了威利格林教堂。这是教堂的墓地!他猛地停了下来。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已经爬过了墙到了坟堆之中。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见在脚底下有一簇簇白花,这就是坟墓。他弯下腰去。花朵十分『潮』湿而且很凉。菊花和晚玉香发出一种腐烂的气味,像是死亡的味道。脚下的泥土陷了进去,泥土冰冷、很粘,也很可怕,他感到厌烦就走来了。

    在这黑暗当中,在看不见的新建的坟旁,那儿曾是中心地段,对于对他来讲,却没有任何意义。他感到心中好像被粘上了冰冷而肮脏的泥巴。

    那么要到哪儿去呢?——回家?永不!回家一点用处都没有,那是最为难受的地方了,决不可以回家。到哪儿呢?忽然他心中作出了一个很危险的决定,像是个不可更改的主意,那便是古德兰——她一定很安然地呆在家中。但是他可以去她家,到她那儿去——他可以去她那儿,今晚他可以先去找她,然后再回家。即使有生命危险,他也准备一搏了。

    他出发,穿过了田野,直直地奔向贝德欧弗。四周围是那么黑,没有人可以看见他。他的脚又湿又冷,因为粘着泥巴变得特别重。但他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像一阵风,直直地走下去,好像是向着他的命运。他的意识中出现了一条很大的沟,他知道这时他在温施奥帕哈姆雷特的村庄里,但却一点都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的。接着他到了贝德欧弗路的明亮的大街上,如梦游一般。他听到了人声、响亮的关门声和开门声以及黑暗中人们说话的声音。纳尔逊酒店刚刚关门,酒客正往回走。最好还是问问她住在哪儿——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小巷。

    “你能告诉我萨默塞特大路怎么走吗?”他向一个走路摇晃的人问。

    “什么在哪儿?”走得不稳的矿工回答说。

    “萨默塞特大路!”

    “萨——?——我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它在哪儿,你想找谁?”

    “布兰哥温先生——威廉·布兰哥温。”

    “威廉·布兰哥温?”

    “他在威利格林中学教书——他的两个女儿也在那儿教书。”“噢——布兰哥温,我现在知道了。当然了,威廉·布兰哥温,是的,是的,他还有两个女儿也在那儿当老师,除了他自己以外,嘿是,是的——就是他——怎么,我知道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我可以用姓名打赌,那个地方叫什么?”

    “萨默塞特大路。”吉拉尔德很耐心地重复着。他知道自己的矿工是什么样子。

    “萨默塞特大路,对,就是。”矿工说,摇晃着胳膊象是要抓住什么一样。“萨默塞特,——嘿,要了我的命我也说不上它在哪儿,是的,我知道这个地方,我敢肯定,我知道——”他不稳当地转过身,指着黑乎乎的几乎没有人的路说,“走那边——向左——那边——第一个拐弯路过威塞姆斯商店。”“我知道了。”吉拉尔德说。

    “哪,你往前走下去,路过船工们住的地方——然后就是那个叫什么萨默塞特的大路——靠右边的岔口一共有三幢房子,我相信不超过三幢,我几乎能肯定——他们在最后一幢——你明白吗?”

    “太谢谢你了。”吉拉尔德说,“晚安!”

    然后他走开了。那个带醉意的人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吉拉尔德走过很多关灯的商店和房子,屋里的大多数人家都已睡觉了。他转向了一条死胡同,路的一端消失在黑暗中。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慢下了脚步,不知道该怎么走进去,要是天黑大门关上了该怎么办呢?

    不过大门没有关。他看到了一个亮着灯的窗户,听到了说话声,接着呀地关上了门。他的耳朵很快听出伯基的声音,他的敏锐的眼睛认出了伯基和身着淡『色』衣服的欧秀拉站在花园小路的台阶上,然后,欧秀拉迈下台阶,搂着伯基的胳膊沿着花园的路走过来。

    吉拉尔德穿过小路躲在黑暗之中。他们散着步路过他身边,开心地聊着天。伯基的声音很低,而欧秀拉的声音却响亮而明晰。吉拉尔德快速地走向屋子。

    靠着大窗户的百叶窗已经拉上了。他往左边的路上看过去,左边的门还开着,大厅的灯光十分柔和。他悄悄地快步走上了这条路。抬头看着大厅,只见墙壁上挂有很多图画,还有几只鹿角。旁边是楼梯,楼梯旁边有一扇半开着的餐厅门。

    吉拉尔德十分镇定地迈进了大厅,踏上了彩『色』的瓷砖地板。他很快地走过去,探望了一下一间很舒适的大房间,看到了父亲在火炉旁的一张椅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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