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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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中的女人-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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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她们站在何处?在地面上呢?还是站在半空中的纸盒子里?壁炉里留下一些烧焦的和半焦的纸片。

    “真是不能想象我们曾经住在这里!”欧秀拉说。

    “真是这样,”古德兰也喊出来,“太可怕了,在这种屋子里住下去谁知道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讨厌!”欧秀拉说,“真让人讨厌。”

    欧秀拉在炉子里看到一本时装杂志的封面,已经被烧糊了,已根本看不出上面那些身着时装的女模特了。

    她们到了客厅。这里又是空空的,没有重量、没有物质的地方,给人一种空『荡』『荡』的好象被关在纸盒子中的感觉。相比之下,厨房里倒是还有些东西,因为还有炉子在那儿,地板也是用红砖铺的,尽管也冷清可怕。

    两姐妹沿着吱吱响的楼梯上了楼,每踩一级心里都会跳一下。他们走过空『荡』的走廊,到了欧秀拉的房子。她的东西靠墙放着。一只箱子、一只针线篮,几本书,几件宽松的衣服,还有一个放帽子的盒子,这些东西,很孤单地放在满是灰尘的空处。“让人高兴的一看,对吗?”欧秀拉低着头,看着她那些被遗弃的财产说道。

    “很高兴。”古德兰说。

    姐妹俩很快把东西搬到前门口。她们来回搬了好几趟。楼梯发出阵阵空洞的响声,好象整个房子都回『荡』着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响声。从远处听,这种房子传出一阵阵让人恶心的震动声,在搬最后几样东西的时候,她们几乎是逃出来的。

    天很冷,她们又回到屋里。他们上了楼,到原来父母的卧室,等着伯基开车过来。那卧室的窗子正冲着大路,顺着乡村田间看去,太阳正在西落,已经看不见了光芒,只剩下红的和黑的晚霞。她们坐在窗台边等着。两个人都面向屋里,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静得让人害怕。

    “真的!”欧秀拉说,“这屋子真没法让人喜欢,是吗?”古德兰慢慢地用眼扫了一遍这屋子。

    “不能。”她回答说。

    “当我想起他们的生活——父母的生活,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还有我们这些孩子——你愿意不愿意过这种生活?”“我不愿意,欧秀拉。”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没意义——他们两个人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他们没有相遇,没有结婚,没有生活在一起——这一切对他们都无所谓,是吗?”

    “当然,——这很难讲。”古德兰说。

    “是啊,但,如果我一旦认为我的生活会如他们一样,庸庸碌碌”她抓着古德兰的胳膊说,“我会逃走。”

    古德兰沉默了一阵。

    “其实,一个人很难想象日常的生活是怎样的——一个人很难想象。”古德兰回答,“和你在一起,欧秀拉,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和伯基在一起,是不会很庸碌的,他和一般人不一样。但是和普通人在一起,他们眼皮底下只有一点点世界,你简直不能与他们结婚,也许有千百万的女人会要这种婚姻,也不会再想别的,但是我一想到和这种人在一起生活,便会感到害怕。一个人必须生活得自在,这是最重要的,必须自由自在,一个人也可以失去别的一切,但必须是自由的——人不能像平奇贝克街七号或者萨默塞特大道——或者肖特兰兹一样总是呆在某一个地方没有变动。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做得十全十美——没有一个男人!一个人需要结婚,必须得找个自由的骑士,找个志趣相投的人、找一个无忧无虑的冒险家,要么就不要结婚,要找这么一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啊,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啊,多可爱的名字,无忧无虑的冒险家。”欧秀拉说,“比一个幸运的士兵要好听多了。”

    “难道不是吗?”古德兰说,“我要和一个无忧无虑的冒险家一起漫游世界,一个安乐的家,一份家业,这些算什么呢——你想想看,欧秀拉。”

    “我明白,”欧秀拉说,“我们曾经拥有过一个家——对我来讲,那就足够了。”

    “完全够了。”古德兰说。

    “西边的一座小灰屋。”欧秀拉有些嘲讽地引用了书上的一句话。

    “这听起来也很灰『色』。”古德兰冷冷地说。

    他们的谈话被一阵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伯基来了。欧秀拉马上高兴起来,不再被什么西边的小灰屋之类的问题所困扰。对这心情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感到很吃惊。

    楼下传来了皮鞋的咯吱声。

    “你们好。”他打招呼说,屋子里回响着他的声音。欧秀拉暗自一笑:他也被这屋子的样子给惊了一跳。

    “你好,我们在这儿。”她冲着楼下打招呼道,接着就传来了他匆匆地上楼的声音。

    “这里简直可以隐居幽灵。”他说。

    “这个屋子里可没有幽灵——因为这儿没有什么有名的人住过,只有有名的人住过的地方,才会有幽灵。”古德兰说。“我想是这样的,你们是在为过去而感伤吗?”

    “是的。”古德兰冷淡地说。

    欧秀拉笑了。

    “不是为过去感伤,而是不高兴于过去的存在。”她说。“噢。”他松了一口气。

    他坐了一会儿,欧秀拉在心里想到,在他身上有一种闪光的朝气蓬勃的东西,这让整个屋子的空空『荡』『荡』都消失了。“古德兰说她不能忍受嫁给一个人被塞到这么个屋子里。”欧秀拉有所暗指地说——他们都知道那是指吉拉尔德。

    他沉默了几分钟。

    “嗯,”他说,“如果事先知道不能忍受,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完全正确。”古德兰说。

    “为什么每个女人都认为她们的生活目的就是得到一个丈夫、一座在西边的小灰屋呢?为什么这是生活的目的?为什么?”欧秀拉说。

    “这将会获得那帮愚蠢的人的尊敬。”伯基用法语说道。“不过,你没有这么做,就不必要去看重那帮愚蠢的家伙。”欧秀拉笑着说。

    “爸爸那样的蠢人?”

    “还有妈妈那样的。”古德兰也用法语讽刺地加了一句。“还有邻居那样的。”欧秀拉用法语说。

    他们都大笑起来,然后站起身。天开始变黑了。他们把东西搬到车上,古德兰把空房子的门锁上,伯基打亮车灯,大家都兴奋,好象是要出去旅行。

    “你在古尔森商店门口停一下好吗?我得把钥匙放在那里。”古德兰说。

    “可以。”伯基说道,然后他们就出发了。

    车在大街上停了下来。商店刚刚亮起灯。最后一批矿工沿着人行道路过他们的车边回家去。他们那满是灰尘的身影时隐时显地在幽暗的暮『色』中挪动,脚步踩在人行道上,发出杂沓刺耳的响声。

    一出商店,上了车。古德兰和伯基、欧秀拉乘车一起沿着暮『色』中的模糊可见的下坡公路飞奔而去。她心中多么开心啊!而此时,生活又显得多么有刺激『性』。忽然她羡慕起欧秀拉。对欧秀拉来讲,生活是千变万化的,没有任何阻碍,无忧无虑,似乎不仅是现实世界的一切,还包括过去的一切以及将来的一切,她都不需要担忧,啊,如果她自己能够这样,该有多棒啊!

    除了一些很兴奋的时候,她心中总感到很空虚,总有些不敢肯定。现在,吉拉尔德对她疯狂的爱,使她终于觉得空虚的心中有了一点填补。好在生活总的来说,还是充实的,但是和欧秀拉比起来,她就会感到嫉妒,感到不满意——而且永远不会满意。现在,她缺少什么?是婚姻——是婚姻所带来的神奇的稳定感。无论她嘴上怎么讲,她的确需要它。她一直在撒谎。直到现在,那传统的婚姻观念都是正确的——婚姻和家庭,可一想到这些,她就瘪起嘴,她想到了吉拉尔德和肖特兰兹——这就是结婚和拥有一个家!啊,算了吧!他对她来讲十分重要——但是——!可能她注定了不能结婚。她是个被生活抛弃的人,一个没有根的飘忽不定的生命,不,不——这不可能,她突然想起了满是玫瑰花的新房,她穿着漂亮的长裙,一个年轻潇洒的男子穿着晚礼服,在灯火中挽着她的胳膊,吻她一下。她把这个想象中的情景取名为“家”,这可足够了皇家学院的水平了。

    “一起去喝茶吧——去吧!”他们快到威利·格林的住处时,欧秀拉邀请说。

    “十分感谢——但我必须回去了。”古德兰说。她十分想和欧秀拉、伯基一起去,对她来讲,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但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不让她去。

    “来吧——是的,那会很高兴的。”欧秀拉恳求说。“我真抱歉——我很想去——可是不行——真不行。”她急忙地下了车,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真的不行吗?”欧秀拉很遗憾地说。

    “不,真的不行。”古德兰忧郁丧气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你没事吧?”伯基问。

    “没事。”古德兰讲,“晚安。”

    “晚安。”他们说。

    “任何时候只要你想来,就来吧,我们将会很高兴。”伯基说。“十分感谢。”古德兰声音有些怪地说,其中隐含着孤独和委屈。这让伯基感到很纳闷。她转过身往屋子里走,他们便驾着车走了。她突然又转过身来,看见汽车在远处消失。她顺着小路往那陌生的家走去,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在她家的客厅里,有一座盒式的钟表,表面嵌着一张十分丰满红润、浓妆艳抹的脸,一双眼睛在斜视着,当钟摆来回摆动时,这双眼便变换着很可笑的样子,那棕红『色』的滑润的眼睛不停地向她挤着眼。她站着看了一阵儿,直到一股很疯狂的厌恶之感袭上心头,她才自嘲地对自己一笑。钟还在摆动着,那双眼睛还是时不时地挤弄着。啊,她是那么开心!在这一生中最有活力、最应充满幸福的时候,她竟是那么地不幸!她往桌子上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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