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中的女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爱恋中的女人- 第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不清楚,你所谓的‘爱’是什么?”他说道。“不,你明白,你心里很明白,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没有。”他出于一种一点都不掩饰的诚实和固执很干脆地说。“而且你永远都不会爱我。”她很果断地说,“不是吗?”在她身上有一种如同魔鬼般的郁闷,叫人难以忍受。

    “对。”他说。

    “那么,”她问,“你对我的什么地方不满意呢?”

    他闷不出声,心里既漠然又发怵,既生气又绝望,“我恨不得把她杀了。”他在心中低声重复说,“我恨不得把她杀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自由了。”

    他似乎只有用死亡才能摆脱古德兰的束缚。

    “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他说。

    她迅速地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

    “啊,我并不想折磨你。”她很心疼地说,好像在抚慰一个小孩子,那种十分自大的口吻让他的血『液』都快要凝固,让他的心彻底凉透了。她用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显出一种胜利了的怜悯却是没有任何真情。这种怜悯最深的目的是出于对他的恨,出于对他的总是控制住她的力量的惧怕。她一直都在抵抗着这个力量。“告诉我你爱我。”她恳求道,“说你永远都爱我——你不要说——你不要说吗?”

    不过,这只是在嘴上这样讲,她的心已完全脱离了他。她内心对他完全都冷了,没有任何感情。这只不过是她那十分自傲的意志在向她作出强烈的要求。

    “你不想说你爱我吗?”她哄着他说,“说啊,即使不是真的也可以啊——说啊,吉拉尔德说啊!”

    “我永远都爱你。”他重复了她所讲的话,心中却痛苦万分,这句话简直是强挤出来的。

    她很快地吻了他一下。

    “我没想到你真这样讲了。”她善意讥讽道。

    他如被人打败了一样地站在那里。

    “你应该多爱我一些,少打扰我一点。”她用一半傲气一半娇嗔的口气说。他的脑中似乎翻涌着一股黑暗的巨浪,巨大的黑浪,在他的脑中不停地翻滚而过。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从本质上失去了什么价值,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你的意思是指不需要我?”他说。

    “你那么固执,那么不通情理,那么没修养,那么粗鲁,你想让我屈服于你——你只可能浪费我的身心——我觉得这很可怕。”“我让你觉得可怕?”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就是这样。既然欧秀拉已去了,我可以有自己的一个房间吗?你可以说你需要一个梳妆间。”

    “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他一字一句地说。

    “是的,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她回答,“你也可以这么做,随时都可以走,不用来告诉我。”

    他的头脑中又开始翻涌那黑『色』的巨浪。他几乎要挺不住了,他觉得精疲力尽,眼看就会摔到地板上。他很快脱下衣服,钻入被窝,好像一个忽然间醉倒的人一样躺着,那里黑『色』的巨浪一会儿高起,一会儿落下,他好像置身于令人头晕的黑『色』海面之上。他就如此地在很奇怪的头昏状态中静静躺着,一点点意识都没有。过了一会儿,她从自己的床上下来,来到他的床上。他背对着她,身体紧绷着,几乎没有感觉。

    她抱着他那让人害怕的无意识的身体,把脸贴在他那厚实的肩膀上。

    “吉拉尔德。”她轻轻地叫道,“吉拉尔德。”

    不见他任何反应。她抱着他,胸脯紧紧地压在他的肩上,隔着他的睡衣吻着他的肩,十分惊讶于他那硬硬地没有知觉的身体。她感到十分疑『惑』,却偏要对方注意自己。这只是她的意志一个劲地让她和他说话。

    “吉拉尔德,我亲爱的。”她伏在他的身上吻着他的耳朵,轻声地说。

    她那温和的呼吸有节奏地在他身边吹动着,这好像让他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在慢慢地松弛。那令人害怕的不自然的身体放松下来了。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他的肌肉开始抽动。

    热血重新在他的身体中奔流,他的胳膊变得放松了。“转过身来看着我。”她轻声地说,口气虽绝望却带着坚决和胜利。

    就这样,他又退了一步。他的全身温暖而富有韧『性』起来。他转过身来把她搂在怀里。他觉得她的身体在轻柔地贴紧他。这是多么让人舒服的身体!他不禁双手有力地把她抱紧。她在他的怀中没有任何气力,好像被压碎了一般。他的头脑这个时候十分坚硬仿佛如宝石一般不可战胜,什么也不能阻挡他的随心所欲。她难以忍受他的激情是那样强烈、那样可怕,不是每个人都能具有的。简直是折磨到了一种极限。她觉得这会要她的命,她正在死去。

    “天啊,我的天啊,”她在他的怀中十分痛苦地嚷着,叫着。她觉得他的生命已逐渐死去。当他亲吻她抚慰她的时候,她才慢慢地缓过来,仿佛她刚才真的精疲力竭,快要死去了一样。“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要死了吗?”她心里在说。

    在这个深夜中,在他的身上,得不到任何回答。

    但是,第二天,她那没有被摧残的心仍然是完好的,充满了敌意。她没有离开。她一直要在这里呆到过完假期,其它什么也不想。他几乎没有给她一点清静的时间,而总是像个影子一样地跟随着她,也像一个死神一样地笼罩着她,总是对她讲,“你该怎么样,你不该怎么样。”有时候他显得很强大,而她却几乎变得十分渺小,像一阵没有强度的微风贴近地面悄悄吹过。有时,她显得十分强大,而他却似乎并不存在。他们俩永远都是这样地交换位置,这一个的毁灭证明着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而这一个人的存在便意味着另一个人的消亡。

    “最终,”她自言自语说,“我会离开他的。”

    “我会摆脱她的。”内心痛苦的时候,他对自己讲。他准备挣脱开这个束缚。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离开,不管她的死活,走出就算了。但是,现在他却第一次感到了犹豫。

    “我到哪儿去呢?”他自己问自己说。

    “你能不能做到自我充实?”他又自己回答说,心里又有了一点自豪。

    “能自我充实?”他又说了一遍。

    他看起来以为古德兰自身很充实,不和外面交往接触,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在他那平静而镇定的内心,理智让他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承认她这样自己欣赏自己,自成一体,别无他求是正确的。他既认识到又承认了这样很有道理。现在只需要他自己做出最后的努力,让自己也一样得到自我完善,他知道他只需要一次意志上的转变,就可以做到依靠自己,变成像一块石头一样的自我封闭、自我完善而不受干扰的独立的东西。

    这种想法很让他害怕,心中很『乱』。因为,无论他在精神上怎么强烈地不让自己受什么打扰,自我进行完善,可是他心中总缺少这样做的愿望。他觉得,如果要生存,他就非得完全地摆脱古德兰。如果她不愿意受到打扰,那我就离开她,不对她提出任何要求,不和她发生任何关系。

    但是,不对她有任何要求,他就得十分空虚,在这种空虚中独自一人。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头脑中便会出现一片空白,这是一种虚无的状态。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他就必须要屈服、拜倒在她的脚下,或者最终,他也可以把她杀了,也可以他变得冷漠无情,十分放『荡』。但是,他生来就很严肃,既不那么活泼,又不是很狡猾,很难做到玩世不恭,逍遥而又放『荡』。

    他的内心被撕开了一朵很奇怪的伤口,就像祭品被开了刀,献给上帝一样,他这样被开了膛献给古德兰,他应该怎样愈合这伤口呢?这是他灵魂上奇怪而又敏感的伤口,通过这个伤口,他就像一条开放的花暴『露』在天空下面。这个灵魂的伤口,把他交付给了他的另外一个自我,他的补充物,一个未知的自我。这个伤口揭开了他的秘密,让他像一朵绽放的花朵暴『露』在天空之下,让他成为破缺不完整的受制于别人的先天不足者,这倒让他有了一种很残忍的快乐。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遗弃它呢?既然缺口已被打开,好似种子一样在发芽,生机勃勃地在成长,在吸收着未知的营养,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自我封闭,好像一个关在壳中的不成熟的东西一样与外界隔绝呢?

    他要保持他那种自我追求的不完整的幸福,即使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受着她的折磨。一个很奇怪的固执的念头占据了他,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再离开她,一种奇怪而要命的渴望驱使他对她紧追不舍,她是决定他命运的力量,虽然她轻视,拒绝和反对他,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和她分开,因为接近她,他不仅可以感觉到自身毁灭的秘密,而且可以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生长和发展,意识到自己的缺陷,得到一种希望的魅力。

    她折磨着他那敞开的心扉,即使是在他求助于她的时候也是一样,同时,她也在折磨她自己,这可能是因为她的意志更加坚强。她很害怕地仿佛感到他在掰开她心灵的花瓣,像一个没有礼貌而又固执的家伙,要去把它撕开,像一个小孩一样在撕扯着苍蝇的翅膀、要掰开花蕾看一下花里面是什么,他在撕着她的心灵,在摧毁她的生命,他要毁掉她的一切,就像掰开还没有成熟的花蕾一样。

    她可能会在梦中,在她成为纯洁的小精灵的时候,将内心向他开放,开放一些时间,但是,现在她不能受到任何侵犯和污辱,她牢牢地封闭着。

    落日的时候,他们一起爬上高高的山坡,去看夕阳。他们俩人站在寒冷的微风中,远眺着金黄『色』的太阳在赤红的西天慢慢地落下,一直到消失。东边的一座座山峰和一条条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