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尘收刀而立,道:“步入先天之境的人,可以从天地中吸收生气以补足真气的耗损,
故有绵绵而不尽之意。但无论是谁,若在剧烈损耗之后,自我调节的速度和吸收生气的速度合将起来慢于消耗的速度,就将出现回气的空档。”
李闲愣了一愣,忽然道:“若是设法将吸收生气的速度千百倍地人为加速,岂不是无敌?”
顾轻尘呆住了,半晌才道:“这个想法非常新奇,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性。只是人体的经脉承受能力有限,若你的经脉能承受生气狂猛地不停涌入,倒是可以尝试创造这样的加速心法。”
李闲尴尬地笑了笑,道:“小子哪有这种钢筋铁骨。说说罢了。”
顾轻尘叹了口气,道:“你的想法大胆而富有创意,更难得的是你还这么年轻。用不了多久,你的刀法必将震慑武林。”
李闲也叹了口气,道:“我想知道,如果我从现在起进入天人交感的境界,再到达你与厉天这种层次,需要多久?”
顾轻尘呵呵笑道:“快则数日,迟则数年。一切讲究顺其自然,切莫强求。”
李闲点点头,表示明白,顾轻尘忽然问道:“我想问你,厉天如果处理了尘世的问题后,会否潜心追求天道?”
“你指的是像你这样修道吗?”李闲想也不想,道:“那不可能。”
顾轻尘讶然道:“为什么?”
“因为对于厉天来说,那只不过是懦夫在逃避这个残酷现实。我不是在讽刺前辈,而是我坚信厉天一定是这么认为的。一定!”顾轻尘呆若木鸡地看着李闲,那种坚信不疑的神采令他动容。修道十余年来,从没有什么能令他如此动容的,原来这浑浊的世间,竟真有相知相得的宝贵友情!
而当他们进行刀道承传之时,厉天正闷闷不已。
因为他们追失了叶七。
当厉天与孙凌追杀叶七时,直追至一处悬崖,本以为此人必死无疑,谁知他竟一声不吭地跳了下去。等到厉孙两人寻路下山时,才愕然在谷底发现了早已铺得丈许高的被褥。
厉天怎也想不明白,叶七居然能先未雨绸缪,在崖底事先铺下救命被褥,让他俩的追杀顿成笑话。
“血迹是往南去的。”孙凌察看了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看来我们必须下一趟江南。”
厉天没好气地道:“难道他不能包扎好伤口再往北行吗?”
“这次迷踪谷元气大伤,北方大部分已成重阳教的势力范围。我想叶七是不敢逗留在北方的。”
厉天想了想,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江南,我留在这里守株待兔,顺便可以帮李闲一把。你也该回扬州一趟了,杨休失踪太久没什么好处,这个身份还有用。”
孙凌点了点头,两人一言不发地各自去了。
而这时,司徒贝贝等三人看见了慕容霜。
卷二江湖血泪(终)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徐弈的苦恼
司徒贝贝与萧无语蓝舒云三人心急火燎地四处搜寻,他们也听见了溪流的声音。
照萧无语的猜测,李闲只要听见了流水声,必定会循声而去,因此顺着水流走,最有希望找到李闲。
两人颔首赞成,一路往溪流走去。忽然传来人声,三人互视一眼,同时伏在丛林里。不远处的小溪旁,慕容霜和陈仲正在争论着什么。
“这样分组,即使找到了李闲也拿他没办法,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的话!”陈仲高声道。
“难道你认为世上有人能在爆破真气之后还有战斗力吗?这样分组已经是尽量高估李闲了。分得太少了根本找不到他!”慕容霜针锋相对地道。
陈仲捧头道:“在刚才交手之前,李闲已经对这里的灵气有所感悟。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你太高估李闲了。”慕容霜淡淡道,“无论有什么变化,都不可能瞬间恢复功力的。”
陈仲盯着慕容霜的眼睛,看了良久,才道:“你是否在故意放李闲一条生路?”
慕容霜勃然大怒,道:“陈仲,你越来越放肆了!”
陈仲单膝跪地,抬头看着这个如剑般的美人,沉痛地道:“尽管我尽量逼自己相信这些只是我多疑,但你的作为却不得不让我去猜疑。你明白我的心么?”
慕容霜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如果我答应和你的婚事呢?”
陈仲心里就像一团火猛地点燃,一股无法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跳了起来,说道:“那当然……”话音忽然像被斩断般停了下来,满脸的喜悦渐渐暗淡下去。
慕容霜睁大美目,奇怪地看着他,道:“怎么?”
陈仲剧烈地喘了几口气,黯然道:“你这是为了抚慰我,而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不接受这样像施舍一样得到的感情。”
慕容霜呆了片刻,不能置信地看了看陈仲,美目里渐渐噙满了泪水,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陈仲默然呆立,直到慕容霜的身影消失在森林密处,才如梦初醒地追了上去。
蓝舒云张大了嘴,道:“我说这姓陈的根本就是一个白痴!”
司徒贝贝猛然点头道:“我看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白痴!”
萧无语平静地道:“我只是在想,是否该趁他们心神不宁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蓝舒云扭头看了他一眼,嘿然道:“在这种时候居然能想到这么血光的事情,老六,我真是佩服你!”
萧无语淡淡道:“我还有这种情感剩下吗?”
蓝舒云和司徒贝贝默然不答,萧无语忽然笑道:“不过还好,我还有你们的兄弟情义。哈,追吧!”
三条人影闪电般穿林而出,直往陈仲消失的方向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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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了。”顾轻尘看了看窗外,道,“今晚在这里留宿一晚吧。”
李闲听了顾轻尘的刀道传授,大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慨,闻言有些意动,但又放心不下外面的事情,拱手道:“多谢前辈好意,李闲也想再恭聆前辈教益,只不过俗事缠身,若是今晚留在这里,必将寝不安席。”
顾轻尘点点头道:“我不勉强你。只不过,我想问你一句,这外面的俗事,真是你愿意理会的吗?”
李闲叹道:“不是。”
“浪子李闲的名字,我在偶尔出山采购时颇有所闻。记得李闲首先是一个风流花少,再是一个不拘礼法、欠缺修养的小流氓,又是个酒鬼和美食家,还是喜欢四处漂泊的真正浪子。可是这次见面,似乎没有一点是相符的。”
李闲苦笑道:“老实说,这种评价让我开心得要命。只是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让我再也无法漂泊,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浪子李闲。今后江湖上可以给我改个绰号,叫困鸟李闲。”
顾轻尘大笑道:“要做浪子并不困难。如果你现在从这里出去,然后从后面那条小路走,一路下去直接可达淮水北岸。渡水而南,就可远离重阳。”
李闲大为动心,道:“但是我的朋友们都在和迷踪谷战斗,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理的。”
顾轻尘淡淡道:“照你适才所说,这次重阳教已是胜券在握,你所关心的,或许另有其他吧。”
李闲老脸微红,道:“小子还有一名女伴……”
顾轻尘大笑道:“如果你仍惦念那名女伴,你这一辈子都再也做不回浪子。”
李闲呆了一呆,记得早先自己是拼命躲着贝贝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连逃跑浪迹的机会都宁愿错过,竟只为了把她带在身边。难道自己已当真没有浪迹天下的资格了?
顾轻尘续道:“事实上,如果你现在逃往南方,并不是丢弃了那名女子。日后你们自有见面的机会,而你脱离束缚的机会却再难得到了。”
李闲暗暗点头,这么做虽然对不起贝贝,但是今后总有将她悄悄接走的机会。“多谢前辈提醒,”李闲揉了揉太阳穴,下定决心道,“那么晚辈告辞了!”
“等等!”顾轻尘笑眯眯地道:“让我先助你恢复部分功力。你这么出去,万一遇到小蟊贼,会被剥个精光的。”
“……”
李闲飞掠在密林里,顾轻尘助他恢复的功力只是一小部分,但他的轻功却丝毫不觉得减弱。这种感觉令他无比兴奋,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天地之气缓缓贯注于涌泉穴,按照顾轻尘的指点,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但是,出去的第一站该是哪儿呢?李闲有点茫然了,在这段日子之前,他从来没有该去哪儿的想法,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家。而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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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樱正坐在床前,掂着一枚棋子细细看着。这不是普通的棋子,而是上等的玉石。这是徐弈前些年送给她的礼物。
成樱看着棋子,眼神却凌厉无匹。她并不希望江乘风和徐弈父子相认,因为那很有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徐弈是个怎样的人,她这个当母亲的清楚得很。这个儿子看似谦恭有礼,其实蔑视这种谦恭。他在用他的礼节去表示对世间礼节的轻蔑,这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行为,但却清楚地表现了他内心的疯狂。
在徐弈很小的时候,成樱悄悄去银龙堡和他见面,并教他下棋。徐不疑其实是知道的,但从来没说话,只是悄悄地躲在暗处看她。
有一次,徐弈在下棋时说:“黑棋这块角,是爹的银龙堡。在这里白棋有个突破点,那是爹的龙腾山庄。那块庞大的白棋,是武林中的其他势力,而我这些步法,不是在击破白棋,而是将他们融合。”那一年,徐弈十岁。
在听了这几句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