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家族传家至宝,天从云剑!相传是须佐之男殿杀死八歧大蛇,在大蛇的尾巴里发现的神剑!传说神明使用的十握剑都有所不如!这剑可以自己出鞘砍草,所以又叫草稚剑!”
“这是八尺琼曲玉!这是八尺镜!”
但一切全都没有用。
“天从云?蛇的尾巴里发现的?我看这把剑明明是我们中原产的!什么出鞘砍草,你见过吗?什么,你也是听长辈说的?既然没见过,就都是瞎说。”
“镜子和玉,都是当年齐国宫廷的御物!”
在争执不休的时候,“希望号”的大副对船长说:
“昨天晚上船上死了3个奴隶;我们有空地方。我们为什么不逮住这个强壮的浑蛋呢?他一个人抵得上3个死去的奴隶。”
曹五心里盘算:倭健命可以卖到3000贯钱;这次赚大钱的航行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旅行了;只要他发了财,他对奴隶买卖就洗手不干,那么,他在倭岛海岸留下一个好的或坏的名声对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海岸上荒无一人,这个倭岛武士完全是他的掌中之物。唯一重要的就是夺下他手里的武器,因为他手里拿着武器的时候对他下手是很危险的,曹五于是问他要了他的天从云,仿佛要仔细察看一下以便确定它的价值,值不值换取美丽的阿市。
大副这方面也拿起那铜镜和玉玩弄;于是倭健命便被解除了武装;两个身体健壮的水手向他扑将过去,把他翻倒在地,着手把他捆绑。倭人的反抗十分英勇,他从初惊中清醒过来以后,尽管地处不利,仍然和那两个水手厮打了很久。凭着他的超人气力,他终于能够立起身来,他一拳就把那个抓住他领口的人打倒在地;另一个水手抓住他的衣服,他挣脱出来,留下一片衣服在水手手中,自己像个疯子似的向大副冲过去,想夺回大副手中的镜子和玉石。大副拔出自己的短剑朝他的脑袋一劈,脑袋顿时出现一道很大的伤口,可是不很深。倭健命又倒了下去。大家马上把他的手和脚绑得紧紧的。他一边反抗,一边发出愤怒的喊声,像只落网的野猪那样拚命挣扎;可是,等到他发觉一切抵抗都已徒然时,他便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了。只有猛烈而急促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好呀!”曹五船长叫喊,“被他卖掉的倭人看见他也成了奴隶,就会开心地大笑一场了。就凭这一件事。他们会认为冥冥中的确有神灵存在的。”
然后他低声对大副说:“说不定呢,那铜镜和玉石还真的是个宝贝!”
第八十三章 倭建命的神谱和决断
可怜的倭健命殿下血都流光了。昨天曾经救过6个奴隶性命的翻译,心地慈悲,走到倭健命身边,替他包扎了伤口,对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他对他能说什么呢?谁也不知道。倭人一动也不动,像具死尸一样,不得不叫两个水手把他当作包裹一样抬到统舱里,放在给他准备的位子上。他有两天既不吃也不喝,甚至很少睁开眼睛,和他一同被囚的伙伴们,原来是他的囚徒,见了他在他们当中出现,不由得惊呆了。
由于这位武士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是他们害怕和恐惧的源头,尽管这位武士已经沦落,他们仍旧怕他怕得厉害,以致虽然是他造成了他们的苦难,他们也不敢对他的处境加以嘲骂。
仅仅只有几个对他仍然抱有敌意的战俘道:
“尊贵的殿下,你怎么也会和我们这些贱民在一起?莫非那些汉人瞎了眼睛,他们不知道你的荣光和威权么?你的祖先可是天照大御神啊!”
“哎呀呀,配着天从云的大和第一勇士,那位不知名的天照神的宠儿。这就是你过去对邪马台不敬的结果!谁都知道我们是伟大女王卑弥呼制下的臣民,是从大陆搬过来的的绳纹人。你那位天照神,虽然说是伊邪那美神和伊邪那岐神的女儿,但却也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邪魔!”
“是啊,大和地方的人们抛弃了古老的天津五柱神:天之御中主神、高御産巣日神、神産巣日神、宇摩志阿斯訶備比古遅神、天之常立神。去信新的从高天原下来的天照神,自然会引发古大神的愤怒!这就是古老众神给予你的惩罚!”
趁着东方海面上吹来的顺风,那条船很快就离开了倭岛海岸。船长对巡洋舰队的护航已经不放在心上,他客客气气的拒绝了护航的建议。现在曹五一心只想着他驶到南方殖民地时,等待着他的巨额利润。他的檀木在海运中丝毫没有受到折损,没有发生传染病。只有12个倭人,并且是那些身体最弱的,由于中暑死去,这不过是一件区区小事,为了使他的活人货物尽可能少受航行劳累的痛苦,他留意每天让奴隶们上一次甲板。这些可怜虫每天分3批轮流在一个钟头内贮备他们一整天所需要的新鲜空气。水手中的一部分人全副武装监督他们,以防他们叛变;同时,也留意到决不全部除去他们的镣铐。有时一个会吹笛子的水手还开个音乐会来给他们享受一下。这时候便会发生一种很奇怪的景象:这些黑色的面孔都转过来对着音乐家,脸上那种呆滞的绝望表情逐渐消失,哈哈大笑,还在铁链的许可范围内拍着手掌。体育锻炼对健康是必要的。因此曹五船长最有益的健身术之一,就是经常叫他的奴隶们跳舞,就像人们要使上船即将远航的马儿用前蹄踢蹬一样。
“来吧,孩子们,跳舞吧,娱乐吧。”船长用雷鸣般的声音说,同时把一根赶车用的粗马鞭子抽得噼啪作响。
可怜的倭人们马上跳跃起来和跳起舞来。
倭健命因为伤口未愈,在升降口下面留了一段时间。后来他终于在甲板上出现了;起初,他在一群胆小害怕的奴隶中间高傲地昂着头,向船四周无边无际的海面悲哀而默默地望了一眼;然后,他躺下来,或者不如说,他随身倒在船桥的木板上,甚至都顾不上把铁镣整理一下,免得让铁镣硌得不舒服。曹五坐在后甲板主桅的后面,安闲地抽着烟斗。阿市在他身边,没有上镣铐,穿着一件时髦的蓝布连衫裙,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羊皮拖鞋,手中捧着一个盛满各种酒的盆子,准备给他斟酒。很明显,她在船长身边担任着高级职务。一个憎恶倭健命的倭人,向他打手势叫他朝那边张望。倭健命回过头来,看见了阿市,他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但是他不愧是《古事记》和《日本书纪》中所描述的大和武尊,是一个勇敢而又有智谋的英雄人物。
只见他嘴里一声喊叫,像旋风一般站了起来,向主桅后面的后甲板奔去,看守他的水手们竟来不及阻止这种严重破坏航海纪律的违法行为。
“阿市!”他用雷鸣般的声音叫喊,向阿市发出一声恐惧的喊声,“你以为在汉人的国度里,就没有‘宇摩志摩迟命’了吗?”
水手们已经举着木棍赶过来,可是倭健命抱着胳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了他原来的位子上,而阿市却眼泪直流,仿佛被这几句神秘的话吓呆了。
翻释解释了什么是“宇摩志摩迟命”,为什么光说出这个名字就能把人吓成这样。
“这是倭人用来吓唬女人的一个神,或者说是一个吃女人的妖怪,”翻译说,“一个丈夫如果害怕妻子不守妇道,做出在中原,或者在倭岛,一般妻子所常做的事情,他就用‘宇摩志摩迟命’来吓唬她。我,现在同你们谈话的我,曾亲眼见过‘宇摩志摩迟命’,我懂得其中奥妙;可是那些倭人……他们头脑简单,什么都不懂。——你们可以设想,在一个夜晚,女人们兴高采烈地在跳舞,用他们的土语来说,在娱乐的时候,突然间从一个茂密的阴暗的小树林里传来一种奇怪的音乐,却看不出谁在演奏,所有的乐师都躲在树林里。乐器有芦笛,木鼓,打击乐器和一些用半个葫芦做成的家伙。乐声显得非常凄惨、悲哀。那些妻子听到这种乐声就哆嗦起来,她们想逃走,因为她们知道马上就要发生的是什么讨厌的事情,可是丈夫们把她们留住。突然间从树林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足有我们的第二节桅杆那么高,脑袋像斗那么肥大,眼睛像船上的锚孔那么大,嘴巴活像魔鬼的嘴巴,里面有一团火。这个怪物慢慢地、慢慢地走着,决不走出树林百步以外。
妻子们叫喊:
“‘宇摩志摩迟命’来了!
“她们像叫卖牡蛎的女人一样拚命叫喊。这时候丈夫们对她们说:
“‘来吧,臭娘们,告诉我们你们是不是品行很端正;如果你们撒谎,伟大的尊贵的‘宇摩志摩迟命’就会生气,就在这儿会把你们活活吞掉。’有些妻子头脑相当简单,她们老实将自己偷情的事情说出来,便遭到丈夫们痛打一顿。这业就是倭岛女人听话顺从的一个原因。”
“那么那个白色的庞然大物,所谓‘宇摩志摩迟命’’到底是什么?”船长问。
“那是一个小丑,披着一大块白布,拿着一个挖空了的南瓜当作脑袋,里面放一根木棒,顶端点着一支蜡烛。这种戏法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要骗倭人,并不需要十分聪明。可是归根结蒂,‘宇摩志摩迟命’’倒是一种很好的发明,我真希望我的老婆也相信它。”
“至于我的老婆,”曹五说,“如果她不怕‘宇摩志摩迟命’’,她倒是怕大棒的;她也知道如果她骗了我,我会怎样对付她,我们曹家的人是不能容忍人家欺侮的,虽然我只有一只手,我却很会运用打人的鞭子。至于那边的那个浑蛋,他提起什么‘宇摩志摩迟命’’,你去告诉他放老实一点,不要吓着我身边的小娘们,否则我叫人鞭打他的背脊,打得他黑皮肤变得同生牛肉一样红为止。”
说完这几句话,船长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阿市叫来努力安慰她。可是爱抚也好,打骂也好(因为爱抚到后来,终于失去了耐心,变成打骂),都不能使那个美丽的女人顺从,她的眼泪像泉水般往外涌。船长又登上甲板,大发脾气,同值日的驾驶员口角,骂他当时驾驶不当。
当晚,船员们都已熟睡,守卫的人起初听见从统舱里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