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可以到这个城市任何一个星级酒店饭店免费早餐。要不要?我以后也可以给你弄一张?”我摇摇头,叫她收好那张珍贵的用餐卡。我也见过这种卡。这些年,我绘画成就不突出,和某某政府的交道和交情都在变淡了。不过,我知道这种卡,多为宾馆的企业行为。怎么咱们现在堂堂的人民政府,也管起了某一类人的早餐?他给他的全体人民都发免费早餐卡了吗?为什么免的只是早餐?免费早餐,究竟是为了给他们的所有者和持有者,提供什么性质的方便?为什么要提供这种方便?这种免费早餐卡的所有者、持有者,究竟是些什么人?尤其是,当我看到她把小皮箱拎到候车大厅,转过身,侧过脸,稍稍打了一个哈欠的时候,我的心简直就要炸了:
“昨晚,她是不是在某某某假日酒店,和谁过夜?”
我艰涩地想。某某某假日酒店!是著名的专门用来招待这个城市大佬和贵宾外宾的地方。再说,我明明知道她的公司,香港澳门泰国某某商务有限公司,驻这个城市的办事处,设在城市东边某某国际商务区聚龙花园,而她去用免费早餐的某某某假日酒店,矗立在最西头的大江边。相隔十里百里,她怎么可能大清早地奔到那里去,仅仅只为了吃免费早餐?看来我已经用不着怀疑,我似乎已经看透了她那佯装潇洒精心装束的高级丝毛衣物里裹着的身躯,以及身躯的各种构成成分,已经十分低级庸俗而且肮脏。瑁黧,我还爱着你的呀!你那么做,要不,以后,我也不是可以随便在什么地方,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睡给你看看?我简直就不打算和她出去旅游了。是不是眼前又该和她闹翻?破镜重圆!我们这两面破镜,还没有圆起来啊!经过好多年的分别与思念,难道等来的还是一个陌生人?雨渐渐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我不想再去车站窗口买票。也许我的心灵已经不能再承受人声嘈杂和身体拥挤。
“怎么,发神经了?愣在那里做啥!”
她向我款款走来。
“要不,干脆包个车?”
我没有立即回答。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淡淡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射出几缕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车站广场上那排经过修整的高大棕榈树,映在她的身上,流光溢彩,嘈杂人流中,凸显出她那不同一般的鹤立鸡群、靓丽动人的美。
我向她笑了。唉,想那么多干啥?世界上那么多人,和我都那样陌生,而只有她,此刻,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年岁不小依然光鲜亮丽。况且,单从绘画、单从艺术、单从审美的角度,我也不应该取消这次和她一起仲春时节的远游。何况,我们这次去的是紧邻我的家乡乌溪小镇,那一片自然原始尚待开发的国家级旅游风景区。那是令我魂牵梦绕,回肠荡气的山山水水啊!再说,这么多年艰难的现实生活和心灵情感生活,我都闯过来了,……真有什么事,遇到了再说吧!
“行!”我说。说完,就收拾我随身携带物品,画板,速写架,摄像机,旅行包。并且,我还很绅士地拎了她的棕色小皮箱。她急忙靠上前来,从我肩上接下画板、摄像机,麻利地把折叠速写架叠好,放进我的旅行包。然后,在乌云和阳光交错映衬下,离开熙攘的人流,众人对我们这对奇异的旅行者,侧目而视。我们这全副武装的装束打扮,画家和美女商人,谁不认为是这个世界上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也许,我俩看样子都是有钱人了。我们包了辆崭新的捷达面包车,浓浓春意中,驶出了这个城市嘈杂的人群和林立的高楼。唉,在城市住着有什么好!这么美的春天,在车站拥挤的人流中,几乎没有什么感觉!捷达小面包车,沿着湿润的街道,穿过设计新颖高大壮美的城东扬子江大桥,行驶在群山起伏一望无际植被丰茂缀满野花的长江沿岸,沿高速路疾驶。弥弥春光,使人心旷神怡。
出租车驶过新旧不一、鳞次栉比的高楼矮屋,划过飞速变化着的城镇乡村,进入长江的支流,那一条再也不是浑浊的乌江,沿着不算宽阔倒还整洁的国道省道,飞也似地向是人间仙境的国际著名风景区驶去。那时,还不是旅游旺季,游客车辆不多。我们的车,驶过横跨万山丛中长江干流和支流的大小桥梁。在我们那一带,云贵川交界的崇山峻岭中驾车行驶,仿佛眼前和心灵中有一支神秘繁复的乐曲,在山水天空大地的舞台上演奏响。流淌咆哮在万山丛中的江水、河水、溪水,时而混黄滚滚,浊浪滔天;时而碧波粼粼,静如素练;时而悬崖高耸,山挂飞泉;时而田畴旷远,溪流弯弯。我们在宽阔的道路、弯弯的流水和苍翠的青山中,择路前行。我们把历代战争遗址三江交汇处涞滩水域抛在身后,我们没有在石达开和红军都渡过河的宽阔码头停下来,我们甚至也没有望一眼我的家乡,青山绿水怀抱中的那个古色古香的乌溪小镇,直接向我们心中向往的那个国家级旅游风景区驶去。我知道那个旅游区,有一个非常抒情的名字——女儿山。女儿山位于长江上游那一大片贡嘎山、乌蒙山的支脉余脉交界处,流经乌江、金沙江、大渡河的许多细小支流萦绕其中。那是一片没有完全开发出来的旅游处女风景线。崇山峻岭,山脉纵横,进入其中,不觉其高,但觉其秀。不绝其怪,但绝其幽。山峰绵延,千姿百态。颇类似躺卧、半卧、侧卧、静卧、仰卧着的女儿形体。方圆几百里的崇山峻岭,沟渠纵横,河流弯弯,溪水绕绕。蜿蜒流出山谷的河流,时而在宽阔的平原上蜿蜒伸展,时而摆着尾巴,探头向更远的大山深处流去,最后交叉重叠,汇入数百里开外的那条苍苍茫茫的大江。山中的天气,变幻莫测。时而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时而阴云密布,细雨霏霏。我们的车,在渐成道路的山区马路,时而飞速疾驶,时而爬行盘旋。奇怪的是,山外的太阳很大很亮,也很暖和,而一旦进入女儿山山脉,捷达面包车,刚驶进翠竹浓密的山门,进入碧绿的青松林掩映着的林荫马路,空气清新,我感到一阵透心透肺的凉爽。打开车窗,淡淡阳光穿过青松林,我似乎觉得有点点雨丝满眼飘来。我们都换上了色彩艳丽的旅游服,一副外地人进山的打扮。当然少不了被留守山门的中年男子,收了瑁黧的那份昂贵的门票钱。我说我是军人,我们是军车。我指指瑁黧,她是港商,我们进山考察采访投资。守山门的中年男子,黝黑粗壮,查了我的证件,一对大鼓眼使劲乜着,瞥了一眼车牌,发亮的目光落在瑁黧身上。我示意司机赶快走人,刚轰响油门,两眼如炬的大鼓眼汉子,顾不得再弄脏一身已经显得很肮脏的极不标准的当地保安制服,突然张开双臂,苍鹰一样扑向我们的车盖。我笑笑,只好按照他的要求,交了昂贵的司机、瑁黧门票和车辆通行费。小车继续上路。瑁黧说,嘿!现在的人,见到钱,都像土匪!有什么办法呢?我说,除非你不从他这里过!后来我们经过打听,才知道这里仅仅是村上自发设置的风景区收费站。而前面还有多少这样的收费站,不得而知。望着满眼葱绿的女儿山,我觉得我们的前途还很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我说,既然出来了,就不应该让这些不快,冲淡了旅游的兴趣。我们计划首先今晚住在女儿湖。进了山,距女儿湖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山峦依旧青翠,百鸟依旧欢鸣。我们尽力收回刚才因被敲竹杠而失去的对山水自然亲近的思绪。尽可能地陶醉在眼前山水、绿树、花草和由零零散散的山里人家构成独特的山乡景致中。深谷里偶尔有牵着山里娃的大嫂在井边汲水,河湾里偶尔有红衣少女在青石板上浣衣,缠着白帕的干瘦老者在山坡广阔的草地上,手持竹鞭牧牛牧羊,老百姓的庄稼地里,油菜麦苗正在疯长。满眼葱绿,郁郁青青,山风送爽。农家乐,农家乐啊!瑁黧把她的那身金黄色的旅游服套在身上,拿着摄像机,摄下她认为最美丽的山水景色,而这片闻名于全国和国外的山水景色,除了满眼葱绿以外,就是那些山势、水形构成的女儿的曲线的美。透过车窗,我把这片山水的形状和女儿的各种优美的曲线组合起来。实际上,在女儿山脉中,静静躺卧着的就是婀娜多姿的少女。当然这是诗的想象。如果要把它们绘成作品,表现在画布上,又不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我没有画过、创造过
人体艺术,我也没有纯粹表现自然山水的作品。我仔细观察了瑁黧,她似乎还没有从早晨我对她的质问的阴影中走出来。也许是我过余的猜想,或者有什么肮脏的心态。如果她真是一个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那么,我和她在一起又在做什么呢?对现在的女人,我想我可能琢磨不透,但是她已经是三十多岁成熟的女人,她不应该把自己隐藏得太深,尤其是在我面前。想着这些,我觉得眼前的女儿山,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美,那么值得我努力地去吸取灵感,用诗用画来描绘和歌咏。想着想着,一阵山风夹着细雨,细细敲打着我们的车篷,发出淡淡而清晰的响声。林涛在远处山谷间回荡着,向我们这边一路响过来。原来,我们的头顶上有一挂清澈的细流,从半山腰飞泻而下。我们的车,在半山腰往上爬行、旋转。在瀑布飞流、细雨山风汇成的交响乐中,大约开了一两个小时,那里的流水是从半山腰的女儿河中溢流下来的,从高山深处,丝丝缕缕,山风一吹,飘飘洒洒散落在每一个进山的游人面前。有人说,那是女儿泪。又有人说,山风吹来,可以看见山巅露出女儿的笑脸,听到女儿的笑声。我们的车,在女儿山、女儿水的哭声笑声中,慢慢前进。绕过一道弯弯的山梁,沿着一条湿润而幽深的峡谷进山。进入披着青草、茅草和树丛掩盖着的女儿洞。大约十多分钟,车慢慢爬出女儿洞口,一条清澈的小河哗哗歌唱着,在群山的怀抱里,发出叮咚的响声。一条弯曲的小马路,把我们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