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谈的?”老爷子脾气不好,黑着脸,“朱利安已经因为这件事丧命。你还想怎样?”说完,他那双绿色的小眼珠透过眼镜,在安知雅和李墨翰两人身上闪着幽光。
“老爷不想为朱利安复仇吗?”安东尼背靠回椅子里头,做出一副更懒惰的高姿态,“或许对老爷来说,朱利安是个没用的孩子,无关紧要。”
“伯爵阁下。”在蒲迪森老爷未发火之前,立在爷爷身边的吉斯优雅地握起拳头放在嘴角,“你说这个话是失礼了。朱利安哥哥的死,对我们全家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现在我们一家人都没有从朱利安哥哥离我们而去这件事中回到现实。”
安东尼还想说什么,遭到李墨翰的一个眼色,住了口。
接下来,安东尼率先站了起来,往外走。
安知雅随丈夫一块起身,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住步。
不会儿,李墨翰匆匆忙忙把她扶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其他人见状,全围了过来,看见她额头凝结几颗汗珠,手捂住腹部,嘴角微抿,似表情痛楚。
见这情况,主人家只能急忙先安排医生过来查看。
很快,当地镇上一名老医生拎着药箱被请到了莱文思家,给安知雅稍微查问了情况后,对蒲迪森老爷说:“患者可能是动了胎气,现在不宜动弹。”
如此一来,要李墨翰他们走是不可能了。蒲迪森老爷即使很不乐意,也只能邀请李墨翰他们留下来,必须直到安知雅作为孕妇的情况稳定为止。
吉斯带着客人来到二楼的客房。李墨翰把妻子抱到了一张干净的床上。之后,因为医生要再次查看病人情况和开药,除了李墨翰夫妇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李墨翰握老婆的手,脸上像是很紧张的样子。
老医生看见,安慰他说:“我看问题不大,只要静养,过几天自然好了。”
安知雅与丈夫对上一眼,眼底都不是紧张,不过是外人没能看出来而已。李墨翰转过头,又像是很紧张地问老医生:“你是在这镇上工作的吗?”
老医生听他说好像质疑自己的医术,生气道:“我在这镇上当医生有几十年了,什么病人没有看过。要不是莱文思家老爷派的人邀请我过来,我现在都不上门给人看病了。”
“这么说。”安知雅嘴角微微勾起,“医生您是给我们姑奶奶都看过病了?”
“你们姑奶奶?”
“蒲迪森老爷已过世很多年的太太,姓李。”
老医生的脸色蓦地是微变,很快背过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弯腰整理起药箱。
“蒲迪森夫人不是医生您看的病吗?”
“蒲迪森老爷的太太是我看的病。”盖上药箱,老医生转回身再面对他们,已是一副从容沉定,“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李墨翰像是难以启齿来缓和这个僵硬的气氛,“只是听我们老祖宗说过,我们姑奶奶是在莱文思家病倒去世,而且什么时候生病什么时候过世,葬礼什么的,莱文思家都没有人和我们说。这一次有幸过来,我们就刚好想知道一些姑奶奶去世前的情况,当然是希望老人家能走得安详。”
“这点你们可以放心。”老医生衔着笃定的语气说,“蒲迪森老爷深爱他太太,哪怕他太太去世后多年未再娶妻,这个事全镇上的人都知道的。你们家的姑奶奶只是那年很不幸感染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而且以当年的医学条件根本没法治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姑奶奶走的很快,因此也没有怎么感到辛苦。由始至终,蒲迪森先生都是陪在她身边,让她能走的安心。”
李墨翰与安知雅同时静了静,接着李墨翰送老医生出门口。
老医生要走去蒲迪森老爷的书房向老爷子汇报情况。
安东尼趁这个时候闪了进来。
“格格觉得怎样?”安东尼问,其实心里抱有疑惑,安知雅突然的这个胎气不稳,貌似与自己在大门口摔的那一跤,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知雅对他这些有意的格格称呼不是普通的反感,出口反诘:“伯爵阁下,您这是在讽刺我吗?念我这个孕妇现在病中,却遭到如此对待。”
“我——”安东尼心里啧啧她这把口,“少夫人如果身体不舒适,我先出去了。”
“不用,留下来吧。”站在窗边打开窗帘望了下四周后,李墨翰拉上窗盖住外面的光,说。
安东尼警惕:“这——”
不怕这屋里有摄像头或监视器。
“我想应该没有,如果对方想取得我们的信任和合作的话。”李墨翰轻轻松松地下了结论。
“你说蒲迪森老爷?!”安东尼皱个大眉头,那老头是在装蒜吗?一面赶他们走,一面讨好他们?
“什么蒲迪森老爷?”安知雅抓到机会自然要踩一踩这只骄傲的孔雀,“难道,你嫌没有被蒲迪森骂够?”
“那会是谁?”安东尼先是面对他们夫妇感到莫大的疑惑,到前思后想一番后,眸中骤然亮起,一捣拳,愤道,“吉斯!是吉斯!我怎么会没有想到,是他带你们到这个房间的,也只能是他。可是,你们为什么会认定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呢?他不是一直帮着他爷爷说话吗?”
这只骄傲的孔雀,性格上依然是骄纵,直来直往,所以倒是对了安妮公主一样的脾气。
安知雅懒得做声了,让丈夫给安东尼解惑。李墨翰墨眉稍拧,毕竟有个智慧上跟不上的合作伙伴,总是会感到一种麻烦,于是带了些苛刻的语气问他:“伯爵阁下,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吉斯对你说的话里包含的含义吗?”
安东尼回想吉斯说的话,不乐意地喃喃道:“不就是,他指责我在朱利安的事上说话失礼,为此,他举证他们全家有多喜欢朱利安。”
李墨翰帮他一字不漏地把吉斯说的话重复出来:“吉斯说的是,朱利安哥哥的死,对我们全家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现在我们一家人都没有从朱利安哥哥离我们而去这件事中回到现实。”
“对啊,就这样,有什么问题吗?”安东尼不解地喊。
“如果说朱利安的死对莱文思一家带来的是悲伤,照常理来说也应该是这样。可吉斯却说,一家人没有从朱利安哥哥离我们而去这件事中回到现实,而不是说悲伤。”李墨翰说到此,语气一顿,一强,“足以说明了一件我们一直在怀疑的事实!”
安东尼听到这里,方是被点开了窍门,瞪大了眼睛:“朱利安没有死!”
“是的。”李墨翰与安知雅两人都很肯定地点下了头。
“如果他没有死?是被莱文思家的人救回来了吗?为什么装着要死?不对啊。”安东尼想来想去,愈发觉得吉斯这话有些自相矛盾。
“没有矛盾。”李墨翰轻而易举地拆开了他的疑惑,“吉斯说的莱文思家的人之所以没有从朱利安的事件中回到现实的原因很简单,朱利安没有死,但是,他也没有回到莱文思家,他的性命应该是握在了对方手里。”
安知雅接上丈夫的话:“如果我们这个推断没有错,其实应该不会有错,因为在往回推我们之前看到的莱文思家的反应,你看莱文思家一开始好像和你比较亲密,后来你说他们因为这次损失中间出现了内乱,所以开始叛变。我们现在到了莱文思家,可以断定到这其中两点应是正确的,一是,莱文思家确实有内鬼,不然你们皇室瑰宝不会走漏消息被人盯上,朱利安也不会遭到惨痛的袭击;二是,莱文思的确因朱利安的事再次受到沉重打击,以至于本来亲密你的一派,蒲迪森老爷这一派开始动摇,是否要换回朱利安的命。这点在吉斯的话里也充分地体现了出来,蒲迪森老爷其实是很爱朱利安这个孙子的。”
安东尼找到张椅子坐下来消化他们夫妇的话,愈是仔细琢磨,益发佩服他们夫妇超人的洞察力,最终他看着他们夫妇,嘴角狡猾地一勾,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你们刚刚是演戏了。”
“不演戏怎么留下来?”安知雅完全没有感到羞耻,兵不厌诈,他孔雀能装摔跤,她安知雅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比他画的巧妙罢了。
“接下来,就要等今晚上了。”李墨翰坐到了老婆身边,神情淡定。
吉斯即使要到他们这里和他们谈判说话,需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还有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孔雀安东尼坐不太住,问:“我们在这段时间里能做些什么?”
安知雅在吉斯说完那段话后已经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与他们两个协商:“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屋里有几个人是需要我们留意的,一是七嫂的大姐,刘雨芬,她现在的老公应该是蒲迪森老爷过继的养子希伯来。”
这里要说到,希伯来是蒲迪森老爷的弟弟的亲儿子,蒲迪森老爷的这个弟弟却是已过世了的,所以才在自己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过继了希伯来到膝下,为将来继任自己的位子。但不知什么缘故,蒲迪森后来改变了主意,没有选中希伯来作为家业的后继者,而是直接越过了希伯来,把希伯来的儿子朱利安指定为莱文思家继承人。
“希伯来肯定为这个事很不甘心。”安东尼磨磨牙齿,很肯定地说。
“二是二奶奶,应该是找上了刘雨芬。”安知雅接着说,“如何断定二奶奶在哪里,要么等吉斯过来看他是否知道,但我想,与他谈判时我们不能手中没有一点筹码任他宰割,所以必须主动出击。”
“怎么做?”
“看厨房。二奶奶是每天都吃斋的,莱文思家里应该没有其他人是吃斋的。去看看谁准备了斋菜,再看这斋菜会送到哪里。”安知雅一句话点出了玄机,用的是她最擅长的看家本事。
李墨翰微微地嘴角噙一抹深笑:有妻子在的地方,总是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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