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汹涌,暗想,龙祁云察觉到什么了吗?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龙祁云冷冷地一笑,不带任何感情,话里透露出明显的不相信。
“皇上?”萧子叶见到面色冷然的龙祁云时,心里一颤,觉得他话中有话,“臣惶恐,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你会不明白?”龙祁云有些恼怒,起身走到旁边的一个暗阁前,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盒盖,拿出里面他视若珍宝的一样东西——竹编蚱蜢。
“记得这个吗?”龙祁云手拿蚱蜢,眼睛死死的盯着萧子叶,仿佛这样就能看透他的内心世界。
“皇上……”萧子叶身体一僵,神色稍变。
“皇舅,你以为朕看不出你心中思念的是何人吗?”龙祁云脸上阴沉沉的。
萧子叶倒吸了一口凉气,战栗着说:“皇……皇上?臣不明白!”
“皇舅,事到如今,你能否认秦宝一就是引起你失态的原因?”龙祁云满腹忧伤,冷声道。
萧子叶顿时不语,脸色大变,龙祁云的话像一把利刃刺入他的胸膛。他没想到,龙祁云会知道他心中的这个敏感区。那是他的隐私,他的秘密,他生命的组成部分,多年来,他小心地隐藏,没想到……
“皇舅,这么多年来,你想的、念的、爱的,一直都是朕册封的皇后——宝一。你。。。。。。”龙祁云紧逼。
“皇上!”忽然间一直深埋于心底的秘密被人剖开,萧子叶痛苦地呻吟,“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皇舅,我只是想知道,今天你眼中的惊喜、希翼代表的是什么?”龙祁云握紧拳头,屏息,紧张地问道。会是他心中期盼的那样吗?
萧子叶还沉浸在秘密被人当众揭开的伤痛中。
“皇舅,我求你了!告诉我!那代表的是什么?”龙祁云凄楚道。他希望着、期盼着,但也更害怕最后是失望。
“皇上,臣现在思绪混乱,杂乱无章,求你别逼问我了,求你了?”萧子叶颤抖着,痛彻肺腑。隐藏这么多年,还是让他知道了,以后他要如何面对?又如何才能忘掉、放弃对宝一深入骨髓的爱。
“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吧!”龙祁云看到萧子叶丧魂失魄的样子,终于不再逼问。
“谢皇上!臣告退!”萧子叶踉跄地转身。
“皇舅,宝一生是朕的宝后娘娘,死了,也是朕的宝后娘娘,还望皇舅今后不要逾越了身份,她既是皇后,又是你的侄媳。”
龙祁云强硬的声音在萧子叶背后响起,使他顿住了身形,那宽宽的肩胛,高大的身躯,像拆散了所有的骨节,松垮下来,颓然道:“臣会谨记!”
龙祁云低喃道:“对不起,皇舅!是你将宝一带入了我的生命里,不管她是生是死,我决不放手!你眼中出现的惊喜、希翼,我一定会查出原因的。”
在大殿里一直谈话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在殿外,还有一个人偷听了他们的对话。这个人就是,前来寻找丈夫的苏曼芊。她知道了萧子叶因今天失态的事,被皇上叫走,担心不已,所以找来。他是丞相夫人,平时也常被萧太后叫进皇宫,所以,没人阻拦她,而大殿的守卫也被龙祁云撤走,这才让她如此轻松的偷听到里面的对话。
萧子叶爱着秦宝一的事实,让苏曼芊如雷殛顶,她的幸福憧憬,十三年来,她的美梦,在这一瞬间全被击碎;她所信赖、依靠的丈夫,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子,她生命不可缺少的人,居然一直爱着别的女人。苏曼芊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身子顺着墙壁哧溜滑下去,她浑身的血脉都冻住了,手脚麻木了,连嘴唇都冰冷了。
当年,嫁给萧子叶时,那种兴奋、快乐、激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十三年来,萧子叶一直独居在逸林园。还以为,他只是喜欢安静。。。。。。平日,他对自己也是很照顾,虚寒问暖,温润如玉,相敬如宾。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萧子叶没有再娶,也没有纳妾,更没有什么红粉知己,这让她欣喜不已——她是萧子叶唯一的妻子。虽然他从来不说什么甜言蜜语,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亲昵的行为,也只认为是他生性淡薄,清心寡欲所致,也一直觉得萧子叶也是爱着她的。
可结果呢?一切都只是幻觉,她一直生活在自己虚构的幸福生活里。夺走她丈夫全部的爱的女子,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那个曾经帮助过她,又被册封为皇后的秦宝一。那个已经过世十三年的秦宝一,到现在还占据着萧子叶的心。
苏曼芊此时心如刀绞,两手攥拳直哆嗦,心中又爱又恨;她想恨萧子叶,可又爱之入骨;她想恨秦宝一,可她已死,又是她们苏家的大恩人,她痛苦不堪,心烦意乱……
萧子叶走出大殿,还沉浸在悲伤、无助中,低垂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行,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苏曼芊。
“王爷!”苏曼芊整理好情绪,脸上泛出贤淑温雅的笑容。
“曼芊,你怎么会在这里?”萧子叶抬头莫然地看着她,神色疲惫问道。
苏曼芊被萧子叶漠然的神情,伤得一下子掉出泪来,她的眼泪也惊醒了萧子叶。
“怎么了?”萧子叶擦去她的眼泪,又恢复到那个温润如玉的面貌,轻声问道。
这要是放在以前,苏曼芊肯定会兴奋又甜蜜,可如今,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后,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什么事若得你如此伤心?”萧子叶对眼前的女子,心存愧疚,他无法给她爱,所以,平日里对她的生活起居很是照顾,希望她在生活上过好点。
“没事!我只是担心,以为皇上叫你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苏曼芊忍下悲痛,掩藏忧伤,面色平静道。
“没……没发生什么大事!”萧子叶黯然叹息,低声说道,“曼芊,我让阿福送你回去。”
“王爷,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萧子叶还是要去找秦宝一,对她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即使他们之间横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身份!他还是会默默的继续爱下去,直到生命终结。。。。。。
第四十二章 番外—龙祁云心中的痛
我看着神情恍惚,忧伤离去的萧子叶的背影时,心中犹如一枚钢针划过,疼痛不已。
“皇舅,你到现在还是深爱着宝一、对她念念不忘,对吗?可她是我的皇后,唯一的皇后。”我心酸苦涩的低喃着。
十三年前,当皇舅悲伤的告诉我,宝一坠崖而死时,那一刻,我的灵魂崩溃了!
皇舅却告诉我,要以天下百姓为重!
天下……百姓……可谁又会真的以我为重,谁又会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不顾一切的在皇宫狂奔!拦截我的侍卫、太监、宫女全被我的疯狂横扫在地!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已经一片空白,只看见宝一的身影在茫茫天际中坠落,我要拼尽全力追上去!我只想接住她!
丧魂失魄的我,隐约听到皇舅的声音,“打昏他!”脖颈一痛,我就陷入了黑暗中……
过了三天才醒来,母后抱着我号啕大哭,她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儿啊……母后……只有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啊!”
面如槁木的我,一言不发。
母后苦苦哀求:“儿啦,你要振作,母后老了,这天下得交给你呀!秦宝一已经死了……”
“宝一死了!”听到这,我将拳头握得铮铮作响,无神的眼睛里冒着雄雄烈火,我愤怒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周围的人,我要复仇,要讨还我的宝一,却又找不到仇人!
我的心是死了,人却变得强大起来……
皇舅称病,已经几天没来上朝。对于他,我从心里敬佩,那温润如玉,淡薄名利、云淡风轻的人,心里却装着天下百姓。
来到萧亲王府,探望生病的皇舅。
王府的下人神色有些慌张,跪拜,颤微微道:“王……王爷在逸林园。”
“恩?他为何在那里?”
穿过几个回廊,步入逸林园,看到那一草一木,禁不住又想起她,那个想忘记,却又被我刻入记忆的女子;那个我第一次见,就被那无惧又清澈明亮的眼眸吸引的女子;那个让我感受到了从未体味过的满足、兴奋和快乐的女子;那个像天外飞来的精灵,天真、活泼、善良,时而傻气,时而睿智的女子;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自己着迷,痴恋的女子,如今,已香消玉损……
远远地就看见皇舅在宝一最喜欢呆的竹林边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似乎还叨念着什么?
“你们王爷怎么啦?”我皱眉,冷声问道。如此颓废、消沉的皇舅是我从未见过的。
“回……回皇上,王……王爷这几天都这样,奴才们也不敢上前询问。”总管跪下,哆嗦道。
我没为难这些下人,跨步朝皇舅走去。
“宝一……对不起……宝一……求你别离开我……”
皇舅那悲痛哭泣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将我震昏。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和整个身体都在骤然下沉,仿佛脚下是无底深渊,万丈波涛,皇舅,这个我敬重、信任的人,居然和我一样深爱着宝一,那宝一呢?和皇舅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会爱上皇舅吗?我恐惧、惊慌、害怕着……
皇舅两只眼睛失神地盯着面前流过的小溪,痛惜、懊悔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不停地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我心如刀绞,痛苦道:“皇舅,那俘虏了我们整颗心的女子,已经不存在了!”
我命人将他抬回卧房,让他喝下醒酒汤,等着他醒来。
“皇上!”皇舅清醒后,慌忙起身,施礼。
“皇舅,朕看你醉了,是国事让你如此烦心吗?”我平淡的声音隐藏着自己的情绪。我逃避的不想去出触及皇舅深爱宝一的事实。
“臣……臣……”皇舅躲避着我的视线,惊慌失措。
“皇舅,朕的江山,天下百姓都需要你!”我淡然说道,然后,起身离开。
两天后,皇舅来上朝,似乎又回到以前的云淡风轻、温文儒雅。可是,我却能看出他眼底深处的那一丝伤痛。
“萧子叶,朕封你为龙御王朝的丞相。”我在大殿上直接宣布道。
“皇上,臣……”皇舅一阵错愕。
“爱卿不必多说,希望你能辅佐朕,治理好江山。”我抢先打断,阻止了他想推脱的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