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上一代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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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上一代人的战斗-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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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好几个人在笑,陈方明也冲着我笑。我不知他们的意思。虞大头说:噢,你说的是用真诚感化他们,还有其他方法吗?
我说,要不把嫌疑人找来,把这道题改头换面一下,说自己看了一道题,是办公室丢钱包的事,出给他,查他,让他回答。
他们笑得我心里没底了。我说,手机现在也不贵啊,这事搞得那么烦,我干脆买一个送给那位丢手机的,当作当月业绩奖品,当众奖励给他,那位拿手机的看到这情境或许会触动,怀疑你们知道是谁拿的,只是为了维持场面上的和谐办公室,不来和他计较这事,他就收敛一点;而那位失手机的,一方面觉得领导站在自己一边,一方面觉得损失补回来了,再一方面觉得自己对另一位有德道优越感,他就不吵了,少给领导添乱了,办公室就和谐了。
说着,我自己也笑了,我嘟哝:给他买一只吧,买一只,算了。
20
我从会议室出来,程珊珊许惠琴问我气氛怎么那么好。她们说:你讲了些什么?

女人为什么焦虑(1)

1
经过星期四的这场答辩之后,党委会将于近期再作一次讨论,确定最后人选。
2
我原以为下周会有结果,但没想到突然延期了。
因为星期五省厅领导来我们单位考查的时候,李厅长派给了虞大头两个赴欧洲调研的名额。李厅长说,老虞啊,你们要出去看看,开开眼界,取取经,这次是随省经济考察团一起去,下周出发,时间蛮紧的。
虞大头连连感谢,说,那太好了,胡士忠、杨心泉都还没出去过呢,这真是个好机会。
结果,由于两位副局长临时出国,讨论“首席调研员”人选的党委会就只有延期,据说得等他们从欧洲回来以后再开。
我听到这消息,松了一口气,好像一个不安的小学生,下意识地希望成绩晚点公布,想把侥幸拖得长一点。
当然,我心里也明白:妈的,这事越拖这中间想玩猫腻的就会越多,看着好了,我们这10个人中间,这下不知有多少人要加紧活动了?
3
我和程珊珊、许惠琴坐在同一间大办公室里。
由于这次竞聘我们同时入围,所以最近这阵我们之间有些微妙,在场面上我们仨谁都没提起竞聘的事,倒是办公室里的“老滑头”严明等几个时不时调侃她们两个女的。他们已经把她们叫作“程首席”、“许首席”了。
程珊珊娇啧着,用手指点着严明说,去去去,等俺们真上了请你喝醋。
看着他们叽叽呱呱的,我想,这两个女人,她或者她,会是我的对手吗?
我猜她们心里可能也在这么揣测着我。但,一般来说,她们惦记得最多的肯定不是我,而是她们彼此,谁让她们都是女的,她们较劲的对象永远是对方,她们顾不上我。
作为这两个女人的旁观者,这些天,我瞅着她俩觉得逗趣:
两位“辣嫂”程珊珊和许惠琴,平时就常为一点点破事暗地里比个不停(比老公比孩子比奖金),这两天她俩攀比的意志更渗透了每个细节,比如,趁这会儿许惠琴去楼下拿报纸,我就听见程珊珊在对老同志冯宝婵说,冯大姐,我换了副眼镜,超级女声评委黑楠那种粗黑框眼镜,没想到惠琴也去换了一副,这下办公室里出了两个超女。
程珊珊接着说,她真是超可爱的,我和她一起逛过几次街,每次我看中了哪件衣服,她也一定看中,有一次我买了一件短风衣,她也一模一样去买了一件,这么一来,那件风衣我就再也没穿过,她真是超可爱噢,如果我们都穿,哪不就成了我们部门的制服了吗?那件衣服花了我800元,现在只能丢在衣柜里了,我再也不敢和她一块逛街了。
程珊珊说,我对我的一些朋友说起她这种性格,他们也觉得好怪,他们说,这说明这人占有欲极强。
4
而许惠琴念叨程珊珊时的嘴巴也同样利落。
有一天程珊珊和科里的许多人去厅里开会,办公室就留下我和许惠琴。许惠琴与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单位里的事,就扯到了程珊珊。
许惠琴说,珊珊这人,你可能也看出来了,她蛮好强的,她不仅自己好强,还总是给他家胖哥吃压力,我们两家都住单位宿舍,楼上楼下的,原先两家老公都是认识的,都打招呼的,只不过我老公这两年开公司赚到了点钱,她家阿胖看见我老公就好像不认识了,其实她老公也混得不差呀;珊珊就喜欢比,随时随地就和人家比,我一想着有人老是和我比,我就神经紧张,我这阵用兰蔻,她明天肯定在办公室里抹CD;我今天戴一条钻链,她明天肯定也戴一条,我今天挎一只好一点的包,明天她一定挎一只更好的;我生孩子那阵,也蛮好玩的,她整天念叨怀孕也没动静,结果还是我先怀上的,据说她还回家怪老公,说:你怎么搞的,许惠琴都怀孕了。她老公说,她怀孕关我什么事?
我笑起来。
许惠琴说,你说她好不好玩?后来她生了个儿子,嘴里就整天“我儿子我儿子”,超神气的,弄得我感觉自己生了女儿很失败。
许惠琴向我要了一支烟,点起来,轻蔓地吸了一口,说,你说她好不好玩?人啊,不能太紧绷,人一紧绷就不好玩。
她说:你家孩子也是女儿,对于女儿,你一定要从小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她想要什么就尽量满足,让她从小就不自卑,长大后她的心态就会比较从容,穷人家的女儿往往心态不好,为什么,归根到底是因为自卑。过去人们总以为穷人家的女儿朴素,不漂亮的女孩厚道,狗屁,她们心态最失衡。
她瞥了程珊珊的座位一眼。她说,穷人家的女儿是最没交往头的,最性急的,其实有什么好急的。
5
现在,许多人都能感觉到她俩攀比的热度在爬升。
连着几天下班后,程珊珊都不急着回家,在办公室里加班写文稿,写到晚上10点多才走;吴响亮夸了她几句。第二天晚上许惠琴也开始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民营小电厂的调查资料。
有天中午,她俩都不在,一班人不知怎么说到了她俩最近的先进性表现,社研处的“老滑头”严明当众挑拨我:我们部门女的比男的猛,小贺,竞聘的节骨眼上,你也该加油了,你这颗种子不该被两员女将比下去,今晚你也得来办公室坐着……
他们笑歪了。我连声说她们先进她们先进,她们这对姐妹花是把先进性落到了实处。
6
每当办公室里的女人在一边喳乎,我的脑袋就迅速发晕。
如果说,这一年我心里的焦虑在急速地堆积,那么作为旁观者,我似乎更能清晰地目击这些办公室女人的性急。
她们为什么性急?
一、因为她们是女人。在单位,年龄对她们的压迫感比男人大约提前了5年。比如竞聘,虽然副科男女年龄杠子都划到35岁以下,但竞聘正科,男的划在42岁以下,女的就非得37岁以下,副处、正处、副厅……男女也都有5年的落差。所以,如果说级别是办公室生涯的理想,那么,对于她们来说,要想实现理想,就得用比我们男人短5年的时间去跑完这段路,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二、因为她们是焦虑的易感人群。她们先天就喜欢在与别人的比较中生活,似乎只有比较才能激活她们过日子的意趣。比如,程珊珊喜欢与老同学、外联科副科长毛亚亚比,比得火气旺盛非上不可,她这一急,也连带出了身边许惠琴与她比,许惠琴想,凭什么就得你上……
三、因为在多数单位女人被提拔的机会比男人少。对女同胞来说,由于机会稀缺,她们的焦虑自然更浓重一些。
坐在她们中间,每天面对她们精心涂抹的脸庞和她们眉宇间悄悄渗出来的疲惫焦虑,我在头晕的同时也对她们有一些悲悯。因为我知道她们不容易。我只要想想我老婆,我就觉得她们真不容易,她们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需要她们打理,买菜烧饭管孩子功课,都是她们的事,此外每天还得来上这个班,赚这份工钱……平时评价工作业绩,也确实没有谁因为她们是女的而对她们减少要求,她们自己也清楚越来越没时间学习充电,甚至越来越没时间关心身边以外的大事,这年头一不留神谁都容易赶不上趟,人过时起来有多快啊,一茬茬花姿招展的丫头片子还在不断地挤进来,她们的敏感让她们每一个毛孔都焦炽起来……
我记得有一天程珊珊和“老猾头”严明打情骂俏,当时她半真半假地说,疯子!别嫌我不够温柔,平时上班谁把我们当女的,考核又不会因为我是女的而给我加分,出差也不会因为我是女的不用去,我们都被你们当男的在用了,还怪我野蛮?!
严明虽是个“老滑头”,但遇到这些口无遮拦的“辣嫂”们就往往熄火。他说,怪不得野蛮女友风靡全亚洲,都是给现实逼的。
我忍不住就插嘴,严明你这话精辟,据说发展中国家在其高速起动阶段往往以牺牲女性人群的女性特质为代价,一个个女的都变得猴急了。
许惠琴还没弄清我的意思,就叽叽呱呱地和我理论起来。她尖声说:我们在单位被当男的用不说,在家里比男人操心不说,退休比男的提先不说,现在就连提干,也对我们提出了“更快更短”的时间要求,这合理吗?本来我们和你们男的一起跑,能跟上就很好了,现在倒好,凭什么要我们“更快更短”,我们那么能干,还要你们男的干嘛?我们累死累活了,你们还嫌我们猴急,你们还是人吗,疯子,做女人太累了……
程珊珊就在一旁尖声叫起来:就是!就是!想着这点,我还是喜欢儿子,生个女儿的话,这年头会为她操尽心的。
许惠琴就推了一把我的肩膀,她仿佛找了个同盟军,她说,儿子又不是不用讨老婆,小贺,你说呢,女孩都变野蛮了,讨来的老婆都成野蛮女友了,男孩也就更做牛做马了,反正一家人只要有一个累的,就全被拖累。
我说,没错没错,到时候不野蛮的淑女可能比大熊猫还稀缺,所以,我得教育我女儿千万别要强,到那时小伙子都抢着追她。
7
她俩的心理战在悄然升级。
而我老在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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