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低沉,但是却像雷霆巨鼓声声响彻在胡处长的心头:“很多涉密人员手中掌握着国家的科技、政治、经济、军事秘密,但他们丧失了应有的警觉,松懈了纪律,像处理个人的琐事一样将涉密资料和信息随意散布、丢弃。但是,境外的间谍机关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对我们的疯狂窃密、渗透、颠覆活动,他们关注着我们一点一滴的情报流失。国家安全是一个范畴广泛的命题,不仅仅单指消除了外敌入侵就是安全。国家安全是由千千万万的小事情所聚成,每一点一滴安全保证的丧失,最终坍塌的是我们国家的堤坝!是主权的沦丧!”
王处长说完,静静地看着胡处长。
胡处长已独个儿点上了一根烟,看着缕缕升冉的青烟,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依旧保持着沉默。
王处长从茶几上把自己的公文包抓起来,夹在腋下,起身告辞。
临转身前对胡处长说,我希望胡处长能够配合我们,承担起这份沉甸甸的保密责任,这是咱两家共同的工作,我们要对得起各自的使命,是对得起国家未来发展大计的历史使命。
夜那么漫长,残秋的冷风席卷着窗外的落叶,飘摇翻飞,像被疾风击落的蝴蝶,翩翩地坠向生命的终极。
王处长独自立在办公室窗前,几天来的紧张工作让他原本黑瘦的脸颊愈显憔悴,他紧锁着双眉,额上突起一道道沟壑似的皱纹。手指间夹的香烟已经快燃到指缝,他微微一震赶紧把烟掐灭。
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胡处长打来的。
王处长忙一手抓起外套,匆匆离去。
在一家幽静的咖啡厅里,胡处长对王处长说,今天你那番话对我触动很大,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了。胡处长告诉他,上午你们两人走后,我考虑了好久,下午就向中心主要领导做了汇报。
浓郁的咖啡香气,在咖啡色的夜里飘溢。屋外冷冽呼啸的晚风丝毫没有影响到里面人们的交谈。胡处长说,去年年底中心科技实验办搬家快结束的时候,主要课题组的一位专家突然发现少了一个存贮着科研资料的优盘,但这位专家却记不得当时是插在电脑上,还是已取下,只确定的是保险柜里没有。
王处长问,盘里存贮着什么内容?
第25节
胡处长说就是我们中心承担的军方的信息链接技术项目,盘里是我们拷贝的第二阶段的科研进程,还有下一步的总体技术规划,最后使用那个盘的同志就是主要课题组的五名专家之一。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上下都非常紧张,不知道究竟是搬家过程中不慎遗失呢,还是有人盗窃。不过,我们当时还存有侥幸心理,发动很多职工在沿途,还有胶源市的办公旧址寻找,但一直没能找到。后来这一拖就有一个多月,当时考虑如果这个时候上报部里和市保密委时间过晚,责任也更大,也没办法向委托单位交代。所以,我们就重新组织专家对已经定下的第二阶段的科研成果做了部分更改,但是核心技术已成型,怎好说改就改呀。这里面嘛,中心也考虑到那位专家的学识、声望都是我们中心不可缺少的,你知道现在机关里面很难留住高水平的科研人才的。我们思前思后,觉得那个优盘应该是遗失在当时的集成机房里,搬家时乱中可能被当作垃圾一块倾入海中了,因此就在登记本上做了已销毁的注明。
胡处长很不安地说:“我们承认违反了国家保密规定,虽然为此已经内部处分了那位专家,更加强了保密规章制度。你们找上我们的时候,大家自然都不敢讲,但今天下午,我们领导还是指示我向你们坦陈一切问题,而且我们已经正式报告上级,愿意接受任何处分。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对得起自己的使命,一时的蒙混过关,终究经不得历史的考验。”
王处长问:“那名专家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胡处长说:“他应该没有问题。”
王处长又问:“集成机房里平时有外人进去吧?”
胡处长肯定地说:“没有,只有主要课题组的五名专家,他们有电子门禁的特殊密码和门卡,别人进不得。又哎了一声说,除了五名专家外,倒是还有两名助理,他们有时会跟着专家一起在里面做研究,但是专家们反映他两人都没有单独在场过。”
王处长说:“都过去那么久了,专家们那么敢肯定吗?”
胡处长说:“因为只有进行集中测试的时候,助理才可以进机房,那时一般大家都在场。”
王处长问道:“两个人都是什么情况?”
胡处长说:“一个是中心信息技术处的王成,一个是科技实验办的张文勇。张文勇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位专家的学生,他今年年初从我们这里辞职走了。”
王处长听后,皱起眉说:“辞职了?”
胡处长很无奈地回答:“我刚才还说了,在机关里很难留住科研人才的,现在稍年轻点的高科技人才都愿到一些大公司集团的科研机构去,毕竟人家那里机会和薪水都比呆在机关里强啊。所以,这几年三、四十岁的中青年技术人员辞职的不少,这个张文勇辞职也不足为奇。”
王处长问道:“那……张文勇辞职后干什么了。”
胡处长说:“他说要开一家信息技术公司,上次他回来时还说办得挺好。”
王处长又问:“他辞职后还经常回来吗?”
胡处长说:“是啊,还常请我们中心熟识的专家一块聚聚,我想可能是公司运营中有些技术难题,来向老专家们请教吧。”
两人谈到很晚。临走,胡处长一再向王处长表示歉意,很诚恳地说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定全力协助。
路上,王处长给林建打了个电话,吩咐说明天你调一下张文勇的资料,要最全面的。
“靖海行动”专案组例会。
马局长在听取各组汇报,林建匆匆赶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材料,马局长示意他赶紧坐下,问查得怎么样了。
林建把材料递给王处长,汇报说已经查到张文勇一些情况,他原籍西安,88年从西北一所科技大学毕业,此后到XX部驻海港市海洋管制中心科技实验办工作,当时科技实验办办公地址是在胶源市,张在当地结婚定居。95年在海港大学信息技术学院攻读硕士,那位丢失优盘的专家是他的导师,这位专家当时已是控制中心海洋集成控制子系统信息链接课题组的核心成员,1998年后张文勇担任了这位专家的研究助理。据反映,张文勇刚到科技实验办的时候非常不满,因为胶源市当时未经开发,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后来一直表现一般,经常请假旷工,还在外面做兼职。做了专家的研究助理后,工作热情才调动起来。科技实验办搬家时,他曾主动要求留在胶源的监测站,领导没有批准。谁知今年年初他接跟着辞职了。
林建继续说了下去,后来调阅了工商登记资料,却发现他并没有开办什么信息技术公司。
王处长追问,张文勇在科技办上班时,做什么兼职呢?没开公司,那他辞职后做什么?
林建回答说:“我们请胡处长帮忙了解张的朋友,他朋友本来一劲掩饰,后来告诉胡处长原来张文勇几年前还在科技实验办工作时,就在讯达公司兼职做信息技术开发工作。辞职后具体做什么,还不掌握。”
讯达公司?
马局长和王处长不禁心下一沉,相对而视。
林建又说:“我们还掌握一个情况,张文勇在去年初,自费把女儿送到G国读中学,担保人情况我们都查过了,没有什么可疑。但是,仅凭张文勇的正常收入似乎不足以支付这笔巨额花销。”
马局长说:“这个张文勇不简单啊,既然原先对留在胶源不满,为什么等要搬到海港市时又主动要求留下?抓紧查一下!”
很快,发现张文勇曾在中国银行开设一个帐户,自1999年以来先后收到十几笔大额转帐和现金汇款,共计一百多万元人民币,汇款帐户为宁夏银川杨明,张文勇分多次陆续提取,存入其妻子以及妻子近亲属的名下。
于是,海港局请省厅通报给宁夏自治区国家安全厅,请求协查杨明的情况。
外勤监控组发现,张文勇没在任何单位上班,大多时间是呆在胶源市家中,偶尔会到控制中心留在当地的监测站逛悠,找以前的同事吃饭、喝酒、闲聊。还发现张文勇几次搭乘大巴汽车到海港市,去之后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到几个家具市场、购物商城购买一些家具、日用品等,然后约出控制中心科技实验办公室的老同事喝喝咖啡或是吃饭聊天,出手却很阔绰。另外,还发现他处理完事后,还喜欢一个人在长途车站附近花园广场转转,然后才乘车返回胶源家中。
很快,省厅将宁夏自治区国家安全厅的协查结果反馈过来,杨明是当地的一家中药保健品经销公司的经理,1995年到1998年曾在G国一个城市留过学。银川局通过特殊渠道查到,杨明在语言预科班学习期间结识一位华侨青年学生叫做韦江,生活上非常照顾杨明,并常请杨明吃饭,渐渐两人关系密切,后来杨明回国从事中药保健品出口贸易。在韦江的帮助下将生意扩展到G国,有一天韦江告诉杨明自己有个叔父在海港市,因为从G国没办法直接进行个人汇款,就委托杨明公司的进口商,将要寄的钱随货款,通过国际信用证方式支付给杨明,然后请杨明通过国内汇款汇给张文勇。
马局长说看来这个杨明是被利用了。这个叫做韦江的年轻华侨有可能就是一名G国间谍人员,他们给张文勇汇入这么巨额的汇款,可以间接证实张文勇确实为他们做了一些事情,可能正是他盗窃了那个优盘,只是目前还不掌握他直接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
马局长命令对张文勇开展全方位侦控,掌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