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刘府,刘达见两人一起归来,问了情由。何启把前因后果俱述一遍,但和司徒雷山头独处一段尽皆略去。终究人身无损,刘达心里抚平,见得何启和刘玲两人归好,心中更喜,一面命人备案,一面买了许多补品,送往何启家里。学生本都齐聚刘府,也被刘达遣回家去。
何启在家睡了一日,睡意才褪。躺在床上,不禁记起司徒雷所授吐纳法,盘腿坐下。良久,摈除杂念,脑中澄明,鼻息绵绵,丹田果然隐隐暖和,似能感觉丝丝真气来回游动。
何启大喜,想道:“这样坚持下去,说不准哪一天我也有武功了!”心中信念尤胜。脑海浮现司徒雷武学要义,生怕久会忘记,便全数记在了纸上,共有武功三篇,分别是“飘零步”、“九宫掌”、“分流归原功”,皆藏于柜中。
次日,便去了刘府授课,刘玲到了课上,仍少言寡语,只不住地向何启瞧着,情意绵绵。宝儿忍俊不禁,捂嘴偷笑。何启故意避她不看,径自教书,但两眼东张西望,众学生诧异不已。
不觉日子又过半月,已是九月初头。半月以来,何启每晚呼吸吐纳,只觉身体愈加充盈,精神饱满异常。这日,何启放了学生两天假,只身前往齐云社踢球。社团之人知他是端王朋友,也由他随意进出,而何启待人和善,球技超绝,人们也甚喜欢他。
何启来到兴国寺前,今日兴国寺开办庙会,游客摩肩接踵,庙门内设有货物摊子,殿前设有乐棚,好生热闹。何启心中好奇,忍不住多逗留了会儿。在一寺院角落,那冷清处就地坐着一算命先生,那先生三十多岁年纪,眉目清秀,腮下一簇稀疏胡须,头戴方巾,所穿道袍虽有破损,但洁净异常。他身旁支着一根带白幡竹竿,幡上书写“相天相地相人”六字。
那人置身处冷清,较其他地方好不显眼。何启多瞧了一眼,谁料那人也向何启瞧来,四眼碰撞,何启礼貌性笑了一下。
那人盯着何启,错愕不已,他站起身来,叫道:“公子,需要在下为您算一卦么?此卦是在下为您算的,不收银两。”
何启本不迷信,但自重生后,观念大变,思虑片刻,道:“好吧。”
何启走进寺院角落,那人取了白幡,引何启就身旁的石凳坐下。何启道:“先生,你可知我是做什么的么?”
那人笑道:“说不得,公子你来也怪,去也怪,若非要讨个说法,公子,《周易》八卦,你命相合数乾卦,便是在下相天之人。”
何启心想:“原来是个江湖骗子!”望着嘈杂之处,笑道:“罢了,先生,我得去见朋友,我不算了。”
不料那人低声道:“公子,您朋友正应九五龙星,身藏帝王之气,对么?”
何启嘿然一笑,顿地一愣,想道:“帝王之气,不就是当皇帝吗,他怎么知道?”谨慎地瞧了一眼那算命先生,何启又坐下,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在下云游四海,贱名早已忘怀。公子您面浮吉光,本身便有九五朝气,虽隐藏极深,但终有破天一日。”
何启道:“先生谬赞了,我不过一个教书先生,哪有您说的这般好。”
那人又笑道:“若在下算的没错,公子您当为国姓吧。”
何启哑然失笑,宋朝国姓是赵,果然是江湖骗子,起身道:“先生你算错了,我姓何,不姓赵。”
那人呵呵一笑,道:“何是因,赵乃果(谐音‘国’),极是极是,公子将来轻则富贵,所掩有并吞八荒之势,只可惜去之也怪,是时空空如也!”
何启心中奇怪,将信将疑,只听那人又道:“公子自去,在下不远送。”
何启皱眉看了那人一眼,起身兀自深思,待回过神来,竟远离了兴国寺,来到另一街道。看着闹市喧嚣,自笑道:“一派胡言!”
却说何启离开了兴国寺,算命先生回到墙角,仍就地坐着。突地,一青年男子闪入眼帘,不是丁仁却会是谁?
算命先生道:“公子算卦么?”
丁仁道:“不算,我只想问问,先生你对适才那位公子所说之言当真否?”
先生迟疑一下,道:“看你面相,只因公子与他干系非浅,在下便告知与你吧!”顿了顿,低声道:“他破空而来,破空而去,所凝之气较帝王之气,更为炽盛。”
丁仁大吃一惊,忙拜问道:“先生,恕在下愚钝,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帝王之上却是何解?”
先生掐指一算,摇头道:“莫非命也,顺受其正。”
丁仁还要问,只见算命先生提起白幡,笑道:“公子,凡事顺受,在下告辞!”微一躬身,消失茫茫人海中。
齐云社,何启和高俅与一帮社内球员耍球,因圣上宋哲宗皇帝龙体微恙,端王赵佶一早进宫,无暇来社踢球。众人踢了近一时辰,都下了场地。何启和高俅出了齐云社,择取就近酒楼歇息。
二人喝了一杯,高俅帮忙添酒,笑道:“何兄弟,球在你身上终日不坠,这般玩法令人叹服。”
何启连连摆手,道:“我那怎叫终日不坠呀,球到你脚上便有千万踢法,百千解数,那方叫人折服啊!”
高俅笑道:“哈哈,自家兄弟,咱们便不自谦了。只是,端王爷百般希望你能每日在他府里,和高某一同陪王爷练球,不知何兄弟意下如何?”
何启深知赵佶是史上有名的昏君,本想好好搞上关系,但后一转念,想着陪他玩物丧志,史册若记他一笔,只怕留下千古骂名,遂道:“能被王爷相中,是我莫大荣幸。只是,高大哥,我还有一般学生要带,只望王爷能够谅解。”
高俅沉默不语,忽叫小二取只碗来,倒满美酒,整碗干了,叹道:“如此……可惜了!”
何启心中微微惆怅,忽道:“不过,我有句话,还当请高大哥转告王爷。”
高俅叹了口气,道:“请讲。”
何启低声道:“说出来或许有些大不敬,然王爷若是有心,还望高大哥转告王爷,请王爷务必多多孝敬向太后才是。”
高俅讶道:“向太后?为何?”
何启道:“个中原由,王爷自会明白。”
高俅沉思半晌,点了点头,道:“何兄弟放心,高某一定转达。”
又聊几顿饭工夫,二人别过,何启回到家里,倒头便躺在床上。本想几盅酒刚喝了,正好睡上一觉,谁知合眼半日,毫无睡意。只好起身坐在窗前,拾起《论语》,还未翻开,思量道:“教了一个多月了,我总是觉得进度太慢,问题出在哪呢?”
“孔孟之道?”何启自语道,随手翻开一篇,猛地醒悟道:“对呀,我是未来人,为什么就不用科学的方法教导大家呢?反而套用古人那呆板的教法,愚昧之极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不晚,不晚!哈哈!”
何启哑然失笑,一头撞在床板,半天不见动静,竟已呼呼作睡。良久,叶氏推门而入,将何启被子身上拂好,想道:“这孩子,总忘了盖被。”
叶氏悄声退出房外。何启一觉醒来,天色已晚,便也不吃饭,立刻掌灯,磨砚取纸,挥笔写下许多拼音。小学之时,那汉语拼音早已滚瓜烂熟,便是十数年过了,记忆犹新。
不多时,声母表和韵母表完整罗列纸上,何启长叹口气,抚掌大笑,自语道:“太聪明了,教书先生?哈哈,在古代似乎更有趣些,嘿嘿!”
次日,学生仍在假期,何启将昨晚所列拼音加以整理,注释音于字母旁边,反复检查,见无错漏,大为欣喜。又取纸十四张,每张纸上皆抄了声母韵母表,至此大功方乃告成。
第十六章 大宋新教程
刘府课堂上,何启将声母表和韵母表给众人分发,众人看了便如丈二和尚,浑然摸不着头脑。高兴抓头挠耳的,手指拼音,问道:“先生,这是画么?”
何启笑道:“不是,从今往后,这便是你们所要学的知识。”
学生郑石双眼瞪得凸大,道:“先生,您不是教我们识字么,如何又要学这般符号了?而且,这符号我们从未见过,甚是怪异。”
刘玲和宝儿想破头脑,均猜测不出,刘玲心想:“他又在耍甚鬼主意了么?”何启胃口吊足,笑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教过的诸多字中,你们回家是否有忘了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点点头。
何启道:“嗯,很好,这些符号,称之为‘汉语拼音’。中华字词浩瀚,看似繁冗,其实都有规律可循,所有字词都可由这些汉语拼音注释音节。简单说来,只要你们记下这些拼音,学起汉字便易如反掌了。”
何启又解释半日,众人听的似懂非懂。无奈下,何启不管其他,只将拼音强教下去。为了便于强记,何启将小学一年级内容搬进课堂之上,标榜“大宋全新识字教程”。众人虽不懂拼音究竟何义,然那“āōē”之音甚是有趣,课堂学
习气氛浓烈十分。
刘玲也学得十分欢喜,暗想:“亏他想的出这办法,如此学起来倒是省事。恐怕除了他外,普天之下,没人能想这些闻所未闻的符号了。”
下午申时,乃是放学时候,众学生散了回家。何启也出了刘府大门,望家走去。
步子刚抬,忽见丁仁引一帮泼皮把路堵着,丁仁在前,泼皮站后,颇有阵势。何启心头咯噔一下:“靠,居然这么久了才来。”退了一步,瞪着双眼,喝道:“想打架吗?”
众泼皮见何启气势庞然,心中凛然一惊。丁仁道:“何兄,我们来此番前来,并非为了报仇。”
何启拍了拍手,冷笑道:“你不是为了报仇,还能做什么?”
众泼皮纷纷摇头,丁仁揖了身子,颔首道:“何兄责问的是,然何兄威严盖天,我等均被拜服。因此,我们愿拜你为首,还请何兄成全。”
何启一怔,未来得及开口,只听丁仁一喝,扑通一声,众人大庭广众下竟向何启行跪拜礼仪,路过行人纷纷侧目。何启大感意外,听得众人齐道:“我等唯你马首是瞻!”
原来丁仁自被何启打败后,桀骜性子收敛许多。而且他对卦象之事甚是在意,前日他听算命先生说何启有鸿鹄之命,回家计较一宿,又瞧寡母起早贪黑,蓦地泪水洒满衣襟。天将拂晓,便挨次说服一帮十几泼皮,众人也觉好玩,前往兴国寺讨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