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在惠芳的授意下,去了一趟吉龙桥的住房。不过,奇怪的是一切如旧,竟然没有看见任何一点与以往不同的地方。不要说什么翻筋倒柜了,就是一切的门窗也都完好无损。他只好到医院向惠芳复命。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把惠芳叫出去,为是向惠芳摇了一下头之后,就径直的走到曾老大的床前,说自己实在拖不开身,没有及时来。医生说你有点小病在医院调养几天就可以了,并无什么大碍的。
使惠芳感到意外的到是曾老大抛出的一句话:你放心,我不是得的寒凉病,既不会马上死,也不会传染人的。这使得她既为爸的这一句话有点伤刺人而不舒服,也为老爸终于开了口而感到实在也好。于是,大家都无言。
大名说:爸,我先走了,明天再来医院来陪你。他用眼睛盯了惠芳一眼,惠芳恍惚没有看见。
在大名走了之后,惠芳支开了来服侍的老头,就向曾老大说:爸,我算是你的唯一的亲人了,有什么事情你总该向我说一下吧!不然,你的心情肯定会不舒服,这样,对治病也是不利的。
曾老大考虑了一番,就慢慢开始说了一些情况。
首先,他是在她那吃了开锅酒回家就没有看见赵玉珍,一直等到晚上半夜,他才去放钱的地方看了一下,箱子是锁得尚好的,但是那一大笔钱是一文也不剩了。既然钱都没有了,他也就几乎可以肯定,赵玉珍是卷款逃跑了。
第二天,曾老大在门口找了一个人力车,让人力车去河街找唐先生来商量事情,人力车转来说唐先生门已上锁,人也不知去向。所以,他判定唐大约是与赵一伙的,唐的头脑油滑,所以,一系列手段都可能是唐的指使。从此出推断,他们联手已经是不一天两天了。
曾老大说:幸好我自己还留了一手,她还没有让我倾家荡产。说到这里,他没有说大老爷娘子给他留的那一笔钱至今还在。
惠芳就问:这就怪了,赵玉珍是怎么进的家门呢?你们原来认识?
曾老大就顾左右而言他了。说到自己从这次事情,又想到原来的二姨太,结论是:这些女人,是祸水,是害人的兜兜,问题都出在她们身上。于是,他进而说:从今以后,服侍他的人要改为男人了。
惠芳说:是不是请的男人就不会设计害你呢?
曾老大说:我说的是,只要不是狐狸精,就不会使自己着迷,所以,只有不知道家底的人,财不露帛,自己才会是安全的。
想都没有想到的是,惠芳突然问:服侍你的几个女的大约都是大名为你找的吧?为啥他没有给你找一个可靠点的人,而专门为你找一些狐狸精呢?再说,他会不会预先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呢?
曾老大默然不言,最后说:你也莫追问了,天底下的事情,有的是说不清楚的。你现在怀身大气,不久要做妈了,也不可去东问西问的,使自己受气的。
惠芳是聪明人,心里马上明白,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但是给老爸找的这些人,大名不但知道一些情况,起码是认识这些人的。
她想起,原来找的人总是十天半月就要换人的,而这位赵玉珍,自从上门之日起,家里就是一派祥和的气概,这不能不说,这人的来历是要注意的。起码,大名清楚得很。
会不会大名也是他们的同伙呢?惠芳又深一层的想起来,突然觉得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他们的计划太精明了,因为如果不是起码和大名出门,不是一个劲催大名筹,这些事的发生,也太费解了。
惠芳想,再向老爸发问,不但会使老爸难堪,自己也会非常尴尬的。所以,她说:爸,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再去慢慢查访,让这些杂种把这些钱拿去吃药。我不是还认识一些人吗?也许,他们可以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来的。
曾老大突然说:算了,你千万别再去找你那些什么熟人的,你不记得前一阵子你们去躲避他们再去惹他们,不但找不着,而且还惹出新的事来。至于这个赵玉珍,我和大名都认识的。那次在浅滩,我们还去会过她的,她还是一个有名气的人呢!
惠芳说:爸,你怎么能够?特别是怎么能够把大名带起一路去会这种人,去那种地方呢?
曾老大说:我为这事后悔死了。不过当时大名还在跟我做跟班,你们还没有这一滩子事呢!那是去年好久的事了。
惠芳说:伍余告诉我说要大名上门,完全是你的主张。你怎么可以这么主张?你自己不学好,还把不学好的人来上门?
不知道怎么这句话就令曾老大十分生气。说:好了,对不起你了,你也可以不认我这个爸的。明天,我好一点我自己来办我的事情的,你,你们都不要管我了。我不怨你们,我是木匠带枷,自作自受的!
惠芳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像吃了一支苍蝇,心里马上明白,为什么在伍余家,大名上身体时是那么驾轻就熟。除了浅滩,还在多少地方有这种事?她又有点怪老爸,真是老不正经,带坏子孙。
惠芳决定要认真盘问一下这件事,而且想,曹大名,你算一个什么名堂?何果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搞清楚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蒸笼爷儿父子的故事(二七)
——苍髯老贼
大名一下就处于被审问的境地。于是,他就交代了去永春府垂柳于由曾老大的安排与三表姐、二表姑以及浅滩与赵玉珍的事情。不过,她对于第二次去浅滩的赵玉珍的事,则只字未提。因为交代的这些问题,一是曾老大的安排,二是去上门入赘之前,所以,就不是特别了不得的事情。于是,重点就转在另外两个问题上了。一个是,为啥长期以来没有坦坦诚诚的告诉自己;第二则是再三追问与伍余的关系。这两件事中都不是实际性的问题,而是认识上的问题。所以,答复起来就轻松一些。
大名说:我的命这样好,遇见了你,我也不敢把自己的丑事搞出来抓屎糊脸的。不然,把你失掉了,我当然就是倒八辈子的霉了。所以,之所以没说,完全是怕失去你。这样,惠芳就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至于伍余的事,大名说:原来从兴隆场搬家的时候,你叫我去我都不敢去,以后去一次你也知道,为了通知她说你要去,我送礼时,还雇请了一个挑礼物的人,上次你还说我是一副慌忙的样子,怎么你就忘记了呢?是不是?于是,惠芳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虽然是这样,惠芳还是觉得自己太亏了。我以小姐的身份,让你一个帮工上了,而你居然还有前科,就是任何人不知道,我也是太吃亏了。虽说自己和伍余的关系也不十分对头,不过女人之间,谁也说不出一个什么子午卯酉来。至于先志的事,不仅仅是一试而已,而且,先志竟然付出了渺一目、跛一足的代价,早就等于扯平了。
既然是亏了,少不得就想到如何报复的事。不过,他觉得这出太犯难了,目前真是还没有一个人在担心她呢!何况,这也不是一件说扯平就扯平的事情。于是,她就想经常令大名感到失悔,感到负了人,要经常不给他好脸色看。在大名兴致很高的时候,要给他拒之门外,在大名志得意满的时候,要感到冷水泼头。总之,如果让你一天兴奋了、高兴了,我不就是更亏了吗?
没有几天,曾老大终于出院。惠芳征求他的意思,说:爸,我们要不要搬回来,也好照顾你的。曾老大说:不用了,你自己怀身大气,照顾好自己吧!平日照顾我的人,我还看得上,不多言语。况且,我如今不过就是吃点饭什么的,而且,一天还想清净一点呢!惠芳自然无话可说,不过,三天两头还是去吉龙桥家看一看。
这件事情令大名也受了不少刺激,觉得寄人篱下始终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现在的情况除去这儿之外,自己也着实不会做什么。严格说来,自己仍然是一名跟班,只是,过去是跟曾老大,现在是跟曾惠芳而已。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他到底年轻气盛一些。所以,在三番两次去碰惠芳而不能得手的时候,也无师自通的会了一种自慰的手段。于是,有时就尽情的想那些经过的人和事。从三表姐、二表姑、到赵玉珍,还有没有得过手的伍余。平日去锅铺坐坐,也不急于再去张罗什么生意,而是听其自然。自己原来就认识一些字的,所以,不知怎么就去找了很多木刻版的《圣谕》之类的书来,这些书的内容各自不同,不过,都有着一个中心思想,行善之人有好报,举头三尺有神灵,世间万事都由命,以及祸因恶积,福像善庆这一档子事来。看来多了,虽然觉得没有什么新意,不过,觉得人道天理,也许大体如此吧!
他突然得到先志带的信来,说是外婆的身体越来越不行,问他是否有回去一趟张家沟。于是,他马上喊了一程滑杆,回到家里向惠芳说。惠芳翻着白眼说:哦,张家沟,我想一下。
谁知大名说:我只是说一声,没有问你准不准呢。说完转身就去了,搞得惠芳还回不过神来。
滑杆一直抬到兴隆场,他又去买了一点各色礼品,正准备上路直去张家沟。他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曾大名,曾大少爷。他循声望去才发现是温师傅。也不过是半年多,可是温师傅的样子老了许多。他问:温师傅好吧?温师傅说:一言难尽,我们师徒还是摆一下吧!大名觉得不应该推辞,就退了滑杆,与师傅一道去一个小茶馆里坐了。
听温师傅说:如今他已经没有在邓老八的锅铺做事了。一方面,如今管事情的是邓老八一个相好的女人的兄弟,另一个是邓老八的铺场又进了一些新的玩意,他的那一套老办法也不大长适应了。大名也说了一下曾老大的情况,包括如今住院之后在家的情况。于是彼此嘘唏叹喟了一番,主要是曾老大棋错了一步,满盘皆输,才落到如今的样子。
大名问:温师傅,如今在哪儿发财呢?温师傅说:发什么财?不过是吃原来的一点老本,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告别的时候,又约了以后师徒再会的意思,又去酒店为师傅舀了五斤大白干,才作别而去。到了先志家,看见先志的神态安祥,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