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瑛有些绝望地望着丈夫,说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自私、卑鄙、奸诈、虚伪、凶残、恶毒、贪婪、假仁假义、人面兽心。我父母当年怎会没看穿你,让我嫁给了你这样的恶贼!”
卓正明心知刚才和张寻的对话已被谢瑛完全听去,仍面不改色地道:“娘子,你远来辛苦,看,人都瘦成这个样子,还是先回岳阳去吧。再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待我回家后,再慢慢向你解释。”
谢瑛悲戚地道:“你不用花言巧语地骗我了。你骗了我整整二十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卓正明心想再让谢瑛吵下去,自己怎还有脸面称雄江湖,怒道:“娘子,我们正在办正经大事,你一个女流之辈,不要在此胡闹。”
谢瑛突然平静下来,厌恶地道:“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我问你,你刚才说寻儿放了你用来练功的二十多个少女,你抓那些少女到底干什么?要怎样练功?”
卓正明若无其事地道:“娘子你误会了,那二十多个少女不过是要求跟我学七星派的武功而已,寻儿却以为我要拿她们做什么,将她们赶走了。”
谢瑛道:“你,你刚才不是说练什么‘万阴神功’,要调和阴阳的吗?”
卓正明故作轻松地笑道:“娘子,对练功之事,你就外行了,寻儿经我传授已练成‘千阴神功’,你可问他,这功夫是怎么练的,用得着少女吗?”
谢瑛回头看了张寻一眼,不待张寻答话,又转过身怨恨地盯住卓正明,一字一句地道:“这事我可以暂不知道,但你必须告诉我,我姐姐谢玥是怎么死的?”
卓正明身子猛地一震,语声干涩地道:“你姐姐……你姐姐不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中秋之夜,突然……突然自杀身亡的吗?大家都想不出她为什么这么做,只能对外声称是暴病而亡。当时你也在场,不是很清楚的吗?”
谢瑛气愤地道:“你现在还要骗我吗?我姐姐……我姐姐是被你害死的。”
卓正明似乎极为惊愕地道:“娘子,你这是从何说起?”
谢瑛冷笑一声,道:“你自以为做得隐秘,无人知晓是吗?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做了恶事,终究心虚,白天在人前掩饰得过去,在睡梦中,你害怕遭受报应,经常做恶梦,不自觉地暴露了你许多肮脏的事情。我睡在你身边,又怎会不知道?!”
卓正明心中大惊,目光也一阵慌乱,但仍故作镇静地道:“做梦乃虚幻之景,怎可当真?”
谢瑛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开始我正因为没把你的梦话当真,才没细细地追问。前几个月你神色格外异常,梦里常说‘宝石谷宝石谷’,还说‘况寂,哼,叫你知道谁厉害。’‘张寻,总有一天要叫你死在我的手下。’等等。我越听越怕,决心要搞清楚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让跟我谢家近五十年的老管家注意你,他德高望重,七星派中许多人都愿把事情告诉他。后来我得知你带了一两千人往西而去,联想到宝石谷的传说,决定跟去看个究竟。于是让老管家和八个女弟子陪我,远远地跟着你们。好在你们人多目标大,我们几次走丢又跟了上来。虽然吃了些苦,可终于看清了你真面目,还是很值得的。”
卓正明道:“娘子,你真会说笑,我到底说了哪些梦话让你生疑了?”他瞥了一眼人群中的老管家和八个女弟子,心中暗道:“回去找你们算帐。”
谢瑛含恨道:“你总在梦里惊惶地说:‘谢玥,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变成了鬼千万不要来找我。’”
这句话虽在白天喊出,张寻听了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仔细打量卓正明,发现这个一身黑衣黑裤的影子会头领虽立在阳光下,仍像一个恶鬼,至少他的心如鬼魅。
只听谢瑛接着悲伤地道:“那些时候我总是被你吓醒,看了你惊恐的样子,还很为你担心,现在我却有点可怜你,其实你害了人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卓正明突然不再开口,抬头望天,凝视良久,然后扫过张寻、杨清惠,田三怒等人,最终落在谢瑛脸上,叹出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娘子,你姐姐谢玥是因我而死,但这也是况寂和你父母逼的。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瞒你,你父母乃势利之辈,可惜都已死了,否则看到我今日独霸江湖,远远胜过况寂,不知会有何感想。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谢瑛悲愤地道:“你难道仅仅因为我父母将姐姐许配给了况寂,就恨透了他们吗?”
卓正明道:“当时你姐姐比你漂亮,比你成熟,我早就喜欢她了,可恨你父母只看况寂家世比我好,武功暂时比我强,就硬夺我所爱,还假惺惺地拿你凑数给我,我当然不会念他们的好处。”
谢瑛悲伤地道:“你……你,你竟说我是凑数的……”,语声呜咽,说不下去。
卓正明见状,语调软了下来,尽量温柔地安慰道:“娘子,刚才我说错话了,其实我是很喜欢你的。”
谢瑛止住哭泣,凄厉地斥道:“你既喜欢我为何还要害姐姐?”
卓正明一听,突然凶恶地道:“你一定要知道,是吗?好,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今日我大功告成,不将所做的埋在心中的得意之事痛痛快快地说出来。真怕会憋出病来,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谢瑛面容惨白,虚弱又愤怒地追逼道:“你讲。”
卓正明目光森然,又一次从众人脸上扫过,三个女孩被他这么一扫,顿觉一股凉气由心底涌起。只听卓正明咬牙切齿地道:“二十多年前的那个中秋之夜,也是你姐姐的生日,你父母为她摆了一桌丰盛的‘赏月生日宴’。我想到你姐姐不久将与况寂完婚,心情极糟,多喝了几杯,结果喝醉了,被早早地抬回房休息,等我醒来已是深夜,望着窗外圆圆的月亮,想象你姐姐的容颜,便再也睡不着觉。后来我到院子里走去,发现当晚特别静,就连平日密密麻麻的护院保镖都喝酒过量睡觉去了。我想起江湖中传言况寂已得到了去宝石谷的地图,可我在他房中找了多次没有收获,会不会他已把地图当礼物送给了你姐姐?此念一生,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悄悄地摸到她的房前,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卑鄙!”谢瑛憎恶地骂道。
卓正明只看了谢瑛一眼,并不理会,继续说道:“我正翻找地图,没想到你姐姐突然醒了,见我在她房中大为惊慌,说要去告诉父母和况寂,我连连恳求,她仍不肯松口。”
说到这里,卓正明面露杀气,恶狠狠地道:“当时我初练‘千阴神功’,常需采处女之阴调和体内至刚阳气,而你姐姐睡梦初醒,娇艳动人,惹得我欲念勃起,如潮水般不可抑制。若不采阴,只怕自己将走火入魔而死,再者我心里嫉恨况寂,索性就下狠心占有了她。”
“无耻!”谢瑛咬牙切齿地道。
卓正明冷笑道:“无耻?你父母势利看人,难道不也很无耻吗?当时你姐姐昏了过去,我想杀她灭口,可一见到这张我朝思暮想的脸,又下不了狠心,慌乱间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一回房间我就后悔了,恨自己不够毒辣,非大丈夫所为,终究成不了大事。只需谢玥去告诉况寂,我就得死无葬身之地。而这时我已没勇气再回去杀她,又知若况寂知道,逃也没用,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找到。于是咬咬牙留在房中没动,等着况寂来杀我。
“可我坐立不安地一直在房中呆到天亮,况寂也没来找我。倒是一个丫环焦急地跑来告诉我说大小姐突然死了。让我去一趟。我忐忑不安地到了谢玥房中一看,见屋中一切井然有序,她穿戴整齐,是吞金自杀的,且未留下遗书,这才放下心来,知她定是怕侮辱了况寂的英名,索性自行了断了。”
说到这里,谢瑛已是泪流满面,悲伤地哭道:“姐姐,我们都被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害惨了……”,说着发了疯一般朝卓正明扑去,要和他拼命。
卓正明不便用内力将她震开,只能待谢瑛扑近,双手紧抓住她的手。谢瑛拼命挣扎,又哪里挣得脱,哭喊道:“你这恶贼,害了我姐姐,还要去挖她的坟,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更惨。”
卓正明突然目露凶光,陡起杀意,但随即又克制自己,喊道:“段炯,你们七人带师母回岳阳,她精神有些失常,得找个名医给她看看。”
段炯应声出列,对谢瑛道:“师母,弟子侍奉您老人家回去。”
谢瑛这时泣不成声,痛骂卓正明道:“你……你这个……自私……卑鄙……奸诈……虚伪……凶残……恶毒……贪婪……假仁假义……人面兽心的家伙,我,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卓正明一使眼色,段炯会意,对身后的六位弟子道:“你们快找两个本派女弟子来,扶师母回去,师母走不动了。”
不一刻两个女弟子走近,在卓正明的授意下硬拉着谢瑛走了。谢瑛哭喊不已,走出十余步,突然尽力挣扎,怒声道:“你们敢不放手?”
谢瑛毕竟是掌门师母,对后辈女弟子甚有威严,两个女弟子心中一慌,忙松开了手。谢瑛站立不稳,一个踉跄,顺势从右边女弟子腰间抽出宝剑,眼望无云的天空,悲伤地颤声道:“苍天啊!”同时,一剑往脖子抹去。
两个女弟子武功尚欠火候,无法阻挡,卓正明和张寻等离得太远,鞭长莫及。待众人赶上前去,谢瑛已含愤气绝。
这时,天空飞过一头黑色的大鸟,它不停地哀鸣,仿佛在不停地重复谢瑛临死时所喊的“苍天啊!苍天啊!苍天啊!”……
张寻望着谢瑛的尸体,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回头看时,杨清惠、秦小丛和舒舒三个女孩子早已泪湿衣襟,就连糊涂双侠的眼睛都是红红的,田三怒虽未落泪,但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却盯在卓正明脸上。
卓正明双手抱起谢瑛的尸体,眼圈微红,但只是叹口气道:“你这又何苦来着。”便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