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姐姐,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啊?”恕儿焦急的跑到山洞口。却依然见不到半个人影。
“恕儿,一直向西走,去碧霞山!找落霞尊者,拜他为师,与他学艺,将来定能助你躲过劫难,平安此生……”
“楚云姐姐,你在哪里?”恕儿在山洞口大声呼喊。
“恕儿,走吧!去落霞山,再也不要回来……”
好多时候,一些事情早已注定,即使有再多的人拼了命去扭转,也无法改变天定的命数……
多年之后,恕儿再回想起为她舍命的卓叔叔和雪楚云,她心中除了深深地愧疚还有满满的遗憾……当她站在玑宝塔里,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对璧人,清风吹动的他们衣袖翻飞,那二人携手相随,碧空畅游……
☆、番外一
时光荏苒,六载春秋,弹指流过……
那一年我刚刚十岁,疼爱我的卓叔叔便生祭了玑宝塔,在那一场如梅花纷飞的血雨中,我看到他慢慢的散去,去得干干净净,连个碎渣渣也没留下。只是那一片散去的花雨,让我从此恋上了红梅林,枯枝绽血,朵朵妖娆。站在梅林中,我就能感受到卓叔叔他仿佛还在我的身边,梅林中冷香四溢,仿佛是他的气息弥漫在四野。刺骨的寒风吹过,片片红梅纷纷飞落,我的心里却涌起淡淡的暖。听说人死了会转世,只是不知道会转生成那个物种,我总想着卓叔叔一定是化作了红梅,冥冥中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在看着我,脸上还带着坏坏的笑,他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喜怒。他,从未走远。
又是十一月初十,六年前的今日,卓叔叔便是在一个雷鸣电闪的夜里匆匆的回来,又匆匆的走了……这一去,便是阴阳相隔,人鬼殊途。我还记得深夜里见他匆匆归来的时自己心中燃起的惊喜,可转瞬间惊喜就变成了惊吓,这惊吓一晃就陪伴了我六年,每每在午夜梦回时惊出一身的冷汗,我只有来到这梅林,才能稍稍安心。落霞山与大契国相隔千里,那相还是初秋冷雨,这边已是深冬大雪纷飞的时节,天地间常常是一片纯白,白的人心惶惶,只有这片梅林,朵朵娇媚似血,在苍茫中却透出无限的妖。至今我仍不明白,卓叔叔好端端的怎么会要成为玑宝塔的祭品。那样一位叱咤风云,名动四野的人物,走得竟然这样萧索。
六年前,卓叔叔留下的一片玄蝶指引我在茂林里遇到了雪楚云,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竟是狼族“七杰”之中的一位,还是唯一的一个女子。砸了脑壳我也想不到,她竟会是一只修炼成人形雪狼。狼妖不都应该是青面獠牙,丑陋凶残的的么?可是,她是那样纤弱柔美,温婉秀丽。虽然,时至今日我仍就不知道她与卓叔叔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纠葛,但是我知道卓叔叔临死之时心心牵念的唯有她,而她亦是为了卓叔叔的一句嘱托,拼了魂飞魄散将我引到了落霞山。如此的尽心倾力,痛断肝肠,他们之间一定是一段风月情长。
那时候,我在茂林的山洞中醒来,跌跌撞撞回到了皇宫外。都说心魔是最难看破,知所起,却也一往而深。譬如那个时候的我,小小的心灵在望到宫墙的时候就突然创伤了。我远远的望着那高高的红墙,心中溢满的是惴惴的疼,真的很疼,像是生生的剜出了一块肉……
在那高墙里面,曾经我最亲的亲人,被生生撕裂……
我在皇宫外徘徊了一天一夜,像一抹小小的幽灵,浑浑噩噩,飘飘荡荡,不知所来也不知所往。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故事的主角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往往会有世外高人相助,从此便拉开人生华丽丽的序幕。我想若我是主角,拉开我人生华丽序幕的也该在这个时候揭开面纱了……
我是女孩,还是个长的不错的女孩,所以在这时候往往会出现一位神功盖世,面容妖孽,地位显赫的男子,可是他的出现完全不符合以上三条,所以他注定不会成为主角。但是主角背后的配角总是要够的上卓越,这样才能衬出主角的绝代,可是他显然连以上一条也不符合,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出现到底意味这什么。就像我不知道他满是渍泥的脸是否长的妖孽,他一身的乞丐服是否彰显了他的异禀,我只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他那双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我觉得好亲切,似乎很早之前就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救了我,虽然他看起来比我还要狼狈许多,但事实还是他救了我。后来他告诉我,那时候他之所以菩萨心肠了一遭,都是因为我的脖子挂了一枚同他一样的金锁,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缘,亦或是冥冥中的孽,我没有猜过那开头,更猜不到那结局。不过,在那个时候我就是笃定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谛仙,虽然这个谛仙装扮的成了丐帮弟子的模样,但我依旧把他奉为神明,这一切只能归咎于小屁孩儿没见过世面。他其实并没做什么让人感激涕零的事情,只是用一只碎了一半的瓷碗喂了我几口和着泥土的浑水,还让给我半个能咬出响声来的硬馒头。得了馒头的我如获至宝,努力将它咬下来一口,再努力把这一口咬碎,用它祭了自己的五脏庙。
听说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可是喝凉水塞牙的时候却未必就是倒霉的时候。就像当年,我就是在喝浑水啃馒头的时候,便有了一次和水中的一枚小小的石子来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这枚甚有灵性的小石子牢牢的塞进了我的豁牙子里,我一只手不忘记捂好宝贵的馒头,一只手努力的剔牙,也许是过于努力过于专注了,以至于什么时候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道骨仙风的尊者我都不知道。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十分不淑女的举止,看得我甚是难堪,不得已停止了努力。本能的将护在怀中的馒头捂得更紧,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水碗,心中好一番挣扎,终于抬头狠狠的剜了一眼那人,然后有狠狠道“看我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放出狠话,我便不自觉的、挪一挪身子,再挪一挪身子,将自己隐躲在大哥哥的身后,继续啃馒头。
显然,我并没有把他吃掉,倒是他的话让我再也没有心思把救命的馒头吃掉。他是落霞尊者,他本不是来找我的,却在我的身上找到了他要找的。他就是雪楚云的授业恩师,因感受到他心爱的弟子命星见逝,所以踏遍千山万水,不远万里来到了大契国一探究竟。一路上冷冷清清,寻寻觅觅,终于寻到了我。原因是我身上有这雪楚云的护体龙珠,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又藏在我身上何处?可是我却知道面前的这位尊者就是雪楚云千叮万嘱要我去找的人。所以没理由他自己都送到我门前了,我还要放过他。于是在我一番声泪俱下的述说之后,我就成了他弟子,那位积善兴德的大哥哥也不肯放弃追寻老神仙的机会,同我一起上了传说中的落霞山。
在步出大契国的路上,我看到我的画像被贴便了全城,我想父皇一定是着急了,可是我却有些报复的快感,若不是父皇的天下江山,若不是父皇大契国,卓叔叔又怎么会早早逝去……
☆、第一章 落霞山上
六载时光,如指间沙匆匆流过,恕儿早以熟悉了落霞山上的一草一木。落霞山上灵兽丛生,灵兽大多通人性,恕儿也乐得同他们玩耍在一处。和恕儿一同上山的大哥哥,无名无姓,落霞圣母便赐了个名,叫做行思,意味让他行事之前,需当慎思。恕儿听着像是一个得道高人的法号,心中觉得甚好,便想让师傅也给自己赐个名字,师傅只是拍拍屁股起身睡觉去了。师傅的坐骑唤作鹿蜀,是个马头虎身赤尾的灵兽,叫声甚是好听,仿佛少女的歌声,悠长绵软。恕儿闲来无趣总是喜欢逗弄鹿蜀,鹿蜀的笼子就在师傅的禅室旁边,于是常常被师傅抓个现行。
那一日碧霞尊者正在禅房午歇,美梦正做到一半,忽然听见房外鹿蜀哀鸣阵阵,叫声阵阵,真应得上一句撕心裂肺。落霞尊者撑着一双通红的睡眼,满脸怒容的晃到鹿蜀笼子旁,正看见恕儿半蹲在那里,两只芊芊玉手把鹿蜀的红尾巴死死拽着出了笼子,正在仔细的、一根根的拔毛,身边还放了一缕梳理整齐的赤色尾毛。落霞尊者一把提起恕儿,咬牙道:“恕儿,你是越发长进了?”
恕儿手里还执着的捏着鹿蜀尾巴,被师傅一拽也没舍得撒手,鹿蜀又是一声凄楚的惨叫,师傅的一张脸又扭了一扭。恕儿怯怯的瞄着陡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脸,那真是一张招惹桃花的脸,虽然那张脸上面挂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信号,虽然那张脸上的五官都从地方聚集到了中央,虽然那脸的主子不知活了几千几万年,却始终是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风流形状,但恕儿还是个颇有定力的姑娘,这时绝不是个该花痴的好时机。因此上恕儿终还是巴巴的放开了鹿蜀的尾巴,鹿蜀慌忙的转过身来,看见落霞尊者,它抬起前蹄扒在笼子上,更加凄楚的哀鸣起来,一双眼睛中还攒出了几包泪。
恕儿藏起捏着鹿蜀毛的手,一时间找不到好理由。落霞山上的师兄弟们在落霞尊者的带领了下,为了修行而常年食素。这可苦了恕儿的胃,没有油水的日子一长,她便守不住。所以悄悄的跑到山上打个野味给自己打打牙祭。昨日她守在兔子洞前大半日,终于逮到一只肥硕的兔子,心里乐颠颠美滋滋的,不远处是师傅放在山上转圈的鹿蜀,恕儿提着兔子到鹿蜀面前,伸手拍拍它的脑袋,晃一晃手里的肥兔子,特仗义的说道:“馋了吧?要不要分你一半?”
鹿蜀上上下下闻了闻兔子,摇了摇赤红如火的尾巴,抖了抖身上的毛,甩一甩威武的头,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没走几步,回头看看目瞪口呆的恕儿,鹿蜀优雅的龇了龇牙,继续优雅的走远了……
恕儿抬起手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很痛,不是做梦!难道说今天的鹿蜀被什么刺激了?唉……可怜的鹿蜀兄,一定是又被后山的母鹿蜀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