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该在哪里?”大叔的声音透着一丝笑意。
大叔的声音本就好听得很,这一带出笑,那三五年的桂花酿一下子就变成二十年的梨花白了,清醇得让人愉悦,韩君梅咯咯地笑了:“像大叔这样的高人,自然是在那长江深湖之中!清溪县,一穷二白的地方,哪里容得下你这尊大佛!”
“小姑娘挺会说话!”大叔的声音更愉悦了。
“你是想说我会调侃吧?”韩君梅长叹一声:“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这般跟人说过话了,一个个虽各有特点,却不上我的道,闷哪!”
大叔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对韩君梅的话很是认同,却没有言声。虽然没有得一回应,但韩君梅胡侃的兴致却未消,噼哩啪啦地拉拉杂杂地依旧说个没完。
就这样,大叔携着韩君梅高高低低的奔走,韩君梅叽叽喳喳地抱怨声中,刘家老宅到了。
“周富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皇上亲封的清河县主!”韩君梅一落地,首先迎来的便是陈平暴怒的吼声。
“放了我儿子!”别看大叔与韩君梅一路聊得愉快,但到了正事儿上仍旧手不留情,将韩君梅捏得生疼。
陈平居然还可以这样说话!韩君梅打了一个激灵,很是兴奋。朝陈平挥挥手,韩君梅吃力地喊:“不是他挟持我,是我愿意跟来的!”
“小姑娘,到这个时候还吹……”大叔的“牛”字还未出口,就感觉到怀中一空,再一瞧,刚刚还被自己“挟持”的小姑娘已经离得自己远远的了。大叔心头有些讪讪地,冲韩君梅笑了笑,说:“聊了一路,真没看出来啊!”
“我也没有看出来啊!大叔竟这么地铁面无私自,聊了这一路,多愉快,一点儿也不讲情面!”韩君梅一点儿亏也不吃,反唇相讥!
“说来说去倒是我的错了!”大叔扯了扯头发,露出半张儒雅的脸来。
这个时候韩君梅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欲望,也就没有去注意那儒雅的半张脸,只转头对陈平说:“将大叔的儿子放了,咱们走!”
“不行!”一前一后,一高一低,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韩君梅将大叔看了看,只见他儒雅的脸上满是不甘,明白了。再转头看了看陈平,只觉得他一脸的阴郁加坚决,她却不明白了。不过她却没有兴趣弄明白,抬了抬下巴,朝陈平说:“晚了,我累得不行,赶紧地。”
“我不能放他!”陈平坚决地说着,猛地想起韩君梅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便与她解释:“您不知道,这三人……”
“停!”韩君梅高喝一声,打断陈平的话,转头平静地问大叔:“您三位来这里的事跟我有关吗?” 只见大叔轻轻地摇了摇头,韩君梅点头说了一声“得”,然后转头淡淡地对陈平说:“这三位来这里干什么不关我的事,我们走。”
韩君梅的语气虽淡,但却透着一股“说一不二”的意味。这在陈平的耳朵里,便成了韩君梅是非不分,他不认同地道:“可是他们是皇……”
“停!”韩君梅再次将陈平的话打断,定定地望着陈平,给他说:“你现在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我说,放人!”见陈平没动,韩君梅冷哼了一声,站在原低逼问:“你放?还是不放?”
“娘子生气了,还是放了吧!”李二憨久不开言,这个时候却说话了。
“李兄,你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事儿,你就不要说话了!”陈平恨恨地说着,眼睛直逼着韩君梅背后的大叔。
“放人!我再说一遍,放人!”韩君梅真是气极了,连喊了两遍放人。见陈平依旧不为所动,韩君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周大叔无力地说:“大叔,真是对不住,眼前的这个人不听我的。要不,你卸我一个胳膊或一条腿儿?”
“噗!”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这么一声儿,弄得韩君梅一脸的尴尬。
第24章 第 24 章
“这么漂亮的小丫头,缺了胳膊缺了腿哪里成?”随着这妖冶的声音响起,一个妖娆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半老徐娘,不,确切地说是一个十分美艳的半老徐娘!
这时候,被陈平挟持的高个男子猛地挣扎起来,那位半老徐娘瞧见,冲那男子喊道:“威儿,别闹,爹爹和娘这就来救你!”
话音刚落,韩君梅就觉得有两道风从自己左右两边疾驰而来,韩君梅本能地移步、闪腰,险险地躲过了两只长臂地抓捞。
“喝!还真是有两下!”周娘子先叫了一个彩,朝周大叔对了一个眼神又朝韩君梅围来。若说上一次他二人像两股风,而这一次却如两道闪电,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高一低,互成犄角,同时朝韩君梅不同的部位抓来。二人来势虽猛,但韩君梅却感觉不到任何煞气,她知道这两人也就是想玩玩,索性放松心情所二人周旋起来。
韩君梅哪里正经学过功夫,只是当了周俊几天陪练而已,韩氏夫妇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韩君梅一两招对付得过去就算不错了,十几招过手,韩氏夫妇摸准了韩君梅的底便失了玩的兴趣,一左一右地将韩君梅给擒了个结实。
“真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们要陪我多玩几招呢!”被人挟持了,韩君梅却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等他把我儿子放了,我们再陪你玩。”周大叔说。
“小姑娘底子不错,等事儿了了,我好好指点指点你。”周娘子道。
“放了我家主子!”看韩君梅被抓了,陈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恨恨地说。
“你还知道她是你的主子?”周娘子笑了一声,拉长调儿说:“我怎么没有瞧出来啊!小姑娘,你瞧出来了吗?”
“没有!”韩君梅如实地回答。
“姐儿!”陈平气极败坏地冲韩君梅低叫了一声。
韩君梅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真的是困了,心道事情了了赶紧回去睡觉。挣了挣,感觉到肩头的力道加重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冲陈平懒洋洋地说:“喂,陈平,我现在困了,你赶紧把别人的人放了,别耽误我休息。我警告你啊,你要不听我的,我就将那个谁丢脸的丑事当众抖落出来,看谁到最后吃挂落!”
一听韩君梅要将皇帝被人拔衣服的丢脸事公诸与众,陈平一下子就慌了,一不注意,手上的人质也逃脱,不待他追拿站在韩君梅身边的两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爹爹,娘亲,他们欺负我!”七尺高的男儿,竟说出这般孩子气话,韩君梅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在地上。
“我儿子这里有点儿问题。”周娘子看出韩君梅的疑惑,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陈平居然欺负有病的小孩,韩君梅一阵鄙视,又气他刚才不听自己的话,成心不想理他,只对李二憨说:“走吧,累了大半夜,回去睡觉!”
本是一句平常的话,却将李二憨闹了一个大红脸。
“小姑娘就这么走啦?”周娘子好像特喜欢韩君梅,见韩君梅走还欲作挽留,被自家男人看了一眼有些讪讪地对韩君梅又说:“后会有期啊!”
“有期吧!”韩君梅有些悻悻地应着,踏着灯笼映下的树影走了出去。
看韩君梅就这么走了,陈平心虽不甘却还是跟了上来,只是路过周家三口时有狠狠地瞪了周富贵一眼!
回去的一路,韩君梅表面上虽然轻松自在,但内心却并不平静,倒不是因为周家的人,而是因为陈平,这家伙,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气了一路,想了一路,韩君梅倒是悟了。陈平、陈安兄弟,要与自己论关系,还真算不上主与仆。韩君梅是见了皇帝的丢脸事被打发到这里来的,陈平、陈安兄弟何尝又不是呢?这二人与自己,虽名为自己的护卫,只不过是自己与他们互相看管罢了!要真较真论个交情,亦不过是“难兄难弟”而已!又不像曹、陆两家,卖身契在自己手上,那是实打实的主仆!
如此一想,韩君梅倒是不气了,只是陈平面上与自己淡淡的,她不好搭话罢了。
第二日早上,头天的伢会又寻了来,说是找到了一处好宅院,要引韩君梅等人去瞧。经得昨天一天,又经得昨天半夜,韩君梅身上的疲乏到这会儿还没消呢,她懒得走,只让陆岱跟去瞧。
陆岱一走,男人们无所事事,在院子里拉开架式摆起了武把式。女人们却围着韩君梅问东问西,尤其是曹家的问题最多,她问韩君梅:“奶奶昨天怎么就不害怕呢?”
“都是一张脸,两眼一鼻子上长两窟窿,有什么好怕的?”韩君梅不以为然。
“怎么不怕,我瞧着那么大一堆纸灰不见了,吓得魂都没有了!”曹家的说着就打了一个哆嗦,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就算有鬼,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韩君梅说着就将自己床边的一绺小布条扔到桌上,笑道:“都使上墩布了,这样的鬼跟咱们人有什么区别?”
众人一瞧,只见是一小绺蓝花布,看那颜色和质地,像是穿烂的衣裳剪成的条,确实是擦地用的墩布上落下来的。大伙儿呵呵地都笑了。
“再说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说着韩君梅转头,与崔娘道:“阿娘应该知道,我们京城里的韩府,在前朝是一个姓刘的大忠臣的府第,原来里面住了近两百口人,在先帝破燕京城的那一天,一家主仆被昏君用一锅毒粥全数给毒死,大人小孩,老的老,少的少,一个没留。那叫一个惨……”说到这里韩君梅顿了一下,转头看着曹家的等人说:“都说鬼是人活着的冤气,要说冤有谁比这些人更冤?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白天黑了地在院子里蹿,没有哪一天碰见鬼的!”
“那是奶奶你富贵命重,鬼怪们都怕!”曹山家的一半反驳了韩郡梅的话,又一半将韩君梅吹捧了一番。
“跟你们说不清!”韩君梅只觉得无力,也懒得多言,转过身眯起眼假寐去了。
过了两个时辰陆岱回来了,跟韩君梅汇报,说房子入不了他的眼。韩君梅两手一摊,说:“得,也别找了,咱就将昨日看的那酒肆改改,弄成前店后院就成了。”
这般提议,既解了新宅子的地址问题,又让那些怕她瞎花费人松了一口气,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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