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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絮听说他这番歪理,简直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人,怎么会叫人这么不能够接受?她看了顾离殇半晌还是收回视线,有些意味不明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一话题。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问。
顾离殇看了她一眼:“我在追杀他们。”
“追杀?!”绾絮脱口,心中有一丝不能适应,半天才有些惊叹的问,“你说刑官那伙人么?”
“是。”
绾絮目光复杂地看他:“难以想象。”想起白天耿歇的手下惶恐地说起离殇剑客,耿歇看到顾离殇的到来也是气急败坏的样子,最后顾离殇将她带走,也没有费太大的周折就实现了。
“他们怕你?”
顾离殇的手一顿,片刻后他摇头:“谈不上。”
回忆耿歇等人的反应,绾絮有些不信。他们坐在一棵大树底,绾絮就靠在树干上,她发自内心说了句:“多谢你。”
的确多谢他。多亏了他,她还能坐在这里吃粥,没有去赴那阴暗的黄泉路。
顾离殇沉默不语,他修长的手指伸出来,火光好像就是跳跃在指尖。她忽然想起什么,微微抬起头:“大漠刑官为什么要截杀商旅?就是要图财,这也未免闹的大了。”
正常的山寨路匪谋财,肯定会有大规模计划。就是害命,一般也不会无所顾忌。不是他们有良心,只是他们也要考虑以后的日子好过,杀人劫财这种事闹得太大,引来官府官司,要是朝廷派兵镇压,他们再强大也只能被宰的一个不剩。沙漠里的累累白骨,大漠刑官怎么敢做的如此之绝?万一西域几国联合,忍受不了他的嚣张彻底灭了他的庙,他岂不是干了件天大蠢事?
顾离殇却悠悠地道:“那些人不是他杀的。杀那些商旅的,另有其人。”
绾絮愣住了。“大漠刑官,从不杀人。”他如是说道。
绾絮不禁道:“那你为什么要追杀他?”
顾离殇也愣一愣,否认说:“不,我追杀的是他的手下,我杀不了他。”
“杀不了?”绾絮盯着他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是他的对手。”顾离殇看向绾絮,语气认真,“你真该庆幸,你遇见的只是耿歇,我才有机会救你,如果今天是大漠刑官来,我也救不了你。”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冒险和耿歇纠缠,而是选择迅速带绾絮离去。
绾絮吸了口气,“耿歇……他,言行间有些不像西域的人。”
顾离殇道:“江湖阎罗刀第一人,耿歇,三十年前突然失踪。从此江湖上此人销声匿迹了。”添了把柴火,继续说,“三十年前耿歇来到西域,寻找一种特殊的练刀方法,为了赢天山刀客夺得江湖第一刀的名号。在大漠,耿歇被自称刑官的人抓住,为了活命,他做了大漠刑官的狗腿。名与利,始终是诱因。”
长夜漫漫,两人一直在篝火旁,偶尔相对,亦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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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明白,”头抵着树干,绾絮说道,“他们为什么抓我来?”决不只是耿歇说的那样简单的。
“因为他们知道你是天朝帝姬。”
绾絮惊了惊,她看了顾离殇一眼,他安静地回望。绾絮心里稍定,有些事,既然对方已经知道,就不需要遮掩什么了。
顾离殇添了一把小树枝到明灭的火里,火光映着他的如玉白指,“具体为了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抓你,确然和你帝姬身份有关系。”
绾絮将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耿歇说我一进大漠,他们就知道了。利用沙暴袭击我们,想来也是计划好的。”
顾离殇轻轻道:“他们确实有这个能耐,大漠刑官,说是整个大漠都在他掌握中也不为过。”
绾絮问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力量?让整个大漠的民众都对他谈之色变。”
顾离殇顿了顿,淡淡摇了摇头。
绾絮闭口,天光蒙亮的时候,四周的景物渐渐露出轮廓,顾离殇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大半夜都是那么坐着,斗笠静静戴在脸上,也不知他这一夜有没有睡着。
轻搁在双膝上的手,指骨柔泽,看入眼中秀长俊挺的身子平添有种树叶临风的意洒。犹如水波荡漾间的凉,林叶清风自在华。绾絮默默站起身,顾离殇朗朗的声音从薄纱下面传出:“你要干什么?”
绾絮暗然:“我跟队伍失散了,必须找到他们,我才能出这片沙漠。”
顾离殇的身子动了动,他头微抬,似乎看向绾絮这边:“不用找他们,他们也一定在到处找你。”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哪里。”
顾离殇看着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要低估你的护卫们,他们好歹是朝廷培养的精锐,找人这种事,他们来做总比你一个女子强得多了。”
见绾絮还有些犹豫,顾离殇拾了一根树枝把已经只剩零星小火的火堆拍灭。他淡淡道:“这块沙漠几百里的地方内只有这一片绿洲,他们只要有点本事都找的到。况且你在这里也不是全部安全,还是想好了怎么躲避耿歇他们,安稳地等到你的护卫来营救才是正道。”
绾絮不由吃了一惊:“他们会追来?!”
顾离殇慢慢悠悠地说:“为什么不会?大漠是他们的地盘,我把你从他们手上抢下来,他们自然恼羞成怒,依耿歇那种打不死嚼不烂的性子,这会儿也许满地正找我们。”
绾絮咬紧了下唇,莫名感到些懊恼。顾离殇脸色一变,忽然转身,长袖挥出,一把银色小刀破空袭向旁边的草丛,只听闷哼一声,一个人从里面跌出来。这人面色青白,头上冷汗淋淋,此人正是昨天绾絮见的耿歇身边的那个人。
顾离殇干脆利落,一掌将他拍昏,又是一指敲在他的哑穴上。然后他才直起身,对绾絮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绾絮苍白着脸点点头,顾离殇将火堆里的树枝柴火全部分散丢进草丛里,拿起剑,一脚扫平地上火堆的痕迹。他吹了一声哨子,枣红马挣脱缰绳,蹄子飞奔起来,转眼到他身边。顾离殇放好马鞍,丢了眼色示意绾絮走过去,绾絮会意地来到马旁边,一手抓着缰绳往上爬。顾离殇伸出手,在她腰上缓力托了托,绾絮便喘吁吁坐上了马背。
顾离殇回头看了看被他弄昏的那人,走到跟前一伸手也将那人提入草丛,确认藏好了,他转过身双脚一提力,身体掠起稳稳当当落到马背,坐在绾絮身后。
红马飞奔而去,绾絮觉得头疼的又厉害起来,她扶着马鞍目眩头晕,顾离殇的声音响起在旁边:“等你的护卫来了之后,我可以带你们离开沙漠。”
绾絮用力睁开眼:“你认得路吗?”
“认得。”
前面劲风习习,绾絮艰难回了一下头:“可是,刑官那些人不会追吗?他们怎么可能放我们?”
顾离殇身体向下压,声音有些缥缈:“只要你们在三日内离开这里,刑官也无法对你们做什么。”
“那你呢?”
“我也会一并离开。”
“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
绾絮没有问他所谓该去的地方是哪儿,她没有再问下去,周身景色如疾风驶过,枣红马飞快的速度如同蹄子下面生了风,在这种本不属于它的沙漠土地上,丝毫没现出不适应和疲态。她低着头缩起身体,尽量减少和风的正面冲击。身后顾离殇全神贯注的策马,看起来他对这片沙洲很熟悉,到哪个地方转弯,速度上一点都不含糊。
渐渐地他也停了下来,马儿四蹄轻缓,渐渐在一个地方停下来。顾离殇拉着缰绳边看着四周的景物,绿树流荫,马儿在四周转了几个圈,他似乎有些疑惑地注视着周围传出的动静。
树林间声音簌簌,风过林梢发出的响声,顾离殇暗喝道:“不好!”说话的当儿他已然快速地拨转马头,准备策马就走。
耳边忽然听到人声,四周围的草丛猛烈动起来,里面稀稀疏疏冒出了许多条的人影,一时之间,四面八方都是昨天包围他们的人马。耿歇从草丛里走出来,神色间与昨天初见顾离殇时已经大不相同。
“你爷爷的,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
正文 第六章 绝境逢生
耿歇掐着腰,指挥着一行人开始包围,一堆人马上开始很狗腿地往上凑,耿歇咬着牙冷笑:“离殇剑客?了不起,连挑我们十几处地方,现在爷爷就让你趴着出去。”
顾离殇冷冷盯着他,坐在马上并不回话。耿歇的目光接触到马上的绾絮又开始奸邪起来:“美人,你昨天走的匆匆忙忙,还没有和你耿爷爷好好地聊聊!”
绾絮看了他一眼,容色冷漠:“我爷爷没有你这么丑。”
“妈的!”耿歇暴跳如雷,挥舞马鞭叫嚷道,“臭娘们我杀了你!”
天朝的太祖,君天下的父亲,绾絮的爷爷,在当世完全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老的时候也风神俊逸,极之不俗。迄今挂在宫里的画像都神采奕奕。耿歇面黑体胖,老眼无光,怎样都是反差极大。绾絮没有再刺激他,她转过了脸。
耿歇气急道:“不要手下留情!射死他们!天大的事情刑官那里我顶着!”
跟随的人都停在原地,搭箭开弓,西域闻名的铁弓铜箭就对准了中间的两人一马。顾离殇瞳孔骤缩,当机立断一鞭子抽在马臀上,枣红马吃痛狂奔起来。箭如雨点,纷纷扬扬地射向他们,顾离殇长剑出鞘,锋利的剑锋挡下凶猛飞来的箭,这些羽箭的劲道十成十足,反弹之力震得虎口发麻。许多箭都在接近马时被斩落,叮咚响,顾离殇松开缰绳,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