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出了马车或者跃下马背,眼神在河面上寻找了几番,最后锁定了一条还算宽大的渔船,招了招手,让他靠岸。
玉子曦一身白衣不染,在距离众人稍远的地方站定,像是一朵位于苍穹之巅的雪莲般,让人无法靠近。
此刻,他的关节有些泛白,甚至比他手上的羊脂玉扳指看起来还要惨白上几分,攥住扇子的右手背上泛起几根青筋,瞧着格外突兀,就好像他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洛颜夕原本站在河边和玉子然看似打情骂俏玩得欢快,忽地瞥见玉子曦一双攥得泛白的双手,于是不自觉地往他脸上看去,还是那淡淡的表情,看着并无异样。
洛颜夕嘀咕了一句然后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顿时溅起一溜的水花,众人见状急忙闪躲,却是玉子曦依然伫立在河边,虽是没有闪躲,但是眼神里明显有那么一点厌恶。
“你这丫头,也不提前知会一声,瞧瞧,这衣服都被你弄湿了。”不懂武功的丫鬟们纷纷抱怨起来。
洛颜夕没有吱声,一双眼睛看向玉子曦,哪里不太对吧,这男人洁癖到变态,又身怀绝世武功,如何会不去躲避呢?
趁着众人等船的空当,洛颜夕走到玉子曦身侧低声问道:“二爷,你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这么问出口,她发现他的脸色的确较之平时的苍白更显病态,居然都没有人发现。
玉子曦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回道:“我没事。”
洛颜夕拿鼻子哼哼了两声,心想谁愿意关心你死活呢,若不是倾城嘱托,自己恨不得他能死了为好。
虽是心里这么诅咒着,她人终究是心软,于是沉着脸问道:“药呢,可是放在马车上,我帮你取来。”
玉子曦还不待吱声忽听慕容渊喊了一声:“诸位小心。”
话音刚落就见几十个蒙面人从树林里一跃而出,手里操持着明晃晃的大刀向几位少爷劈过来,丫头家丁之流根本不放在眼里。
洛颜夕心里一惊,情急之下伸出手拉住玉子曦的胳膊就躲。原本以为那男人连水花都避不过去定然也躲不过这些蒙面人的袭击,事实却是自己完全低估了他,只见他甩开自己的拉扯,空手劈过,生生砍断了行刺数人的胳膊,一抹翩然的身影在绿意当中舞动着,般般入画。
洛颜夕几乎有些看呆了,他,当真是只白毛孔雀!这舞动的身姿原本可以这么优雅动人,明明是为了伤人而战,却分外华美。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玉子曦突然有点败下阵来的感觉,与其说是技不如人更不如说是身子突然不适,自行倒退了几步,脸色更显煞白。
此时,如影和随行二人假装无意地靠近了玉子曦,奋力拨开了缭乱的长剑,悄悄回身问道:“主人,你没事吧?”
“不碍事。”玉子曦沉声回答了一句提醒道:“别做的太明显。”
这场莫名其妙地刺杀持续了约莫一刻钟,若不是因为玉子朝和玉子然个个身手了得又有慕容渊孟长春和如影随形等人一路护送,大家怕是得命丧在此了。
终于,实力还是见了分晓,那行刺之人节节败退,最后也不管地上负伤的几名同伴而呼啦啦地潜入了树林里,很快没了踪影。
玉子朝伸脚抵住了一个蒙面人的脖子质问道:“谁派你来的?这么大胆!居然敢行刺玉府的人。”
“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那人冷声回答。
“不说是吗,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说。”玉子朝说完俯身扯下那男人的面纱,然后诡异地笑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十粒有余的药丸,然后伸手钳制住对方的嘴巴逼迫他吃了下去,接着起身笑了笑,说:“这可是我刚研制出的噬魂散,正常人吃一粒就会发狂,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话刚说完,忽见那男人脸上青筋暴突,然后伸出手扯开胸膛胡乱地抓了几把,瞬间血流如注,只是这身体上的自虐刚过,他又突然仰天长笑起来,那种夸张的笑法让人不免生寒,接着他眼角流出了两条血泪,像是极度痛苦一般又在地上拼命打起滚来。
众家丁和丫鬟们早就吓得四处逃散,却是三个少爷面色如水,眼神阴暗地看向地上那死去活来的男人。
“这种情况会维持多久呢?”玉子然嘴角含笑问向身侧的玉子朝。
“放心,这不是致命的毒药,等他折腾到精疲力竭少说也得半个时辰。”玉子朝面容冷峻地回答说。
“我可没那么好的兴致陪你看这么久的表演,船已经驳岸了,我们几个可先走一步了,你和其余人随后跟上来吧。”玉子然说完,对着洛颜夕抛了个媚眼,说:“走吧。”
洛颜夕打了一个哆嗦,突然发现这整日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五少才是个真正的变态呢。看了一眼身侧的玉子曦,洛颜夕沉下脸来跟着玉子然先上了船,玉子曦顿了顿跟了上去,只是那玉子然才刚站定就出手扼制住了船夫的脖颈,冷声问道:“以前可不是你来撑船的,刘韶光呢?”
那人一脸的恐惧,吱吱呜呜回答道:“我就是刘韶光啊,五爷这是在说笑吗。”
玉子然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分,问道:“怎么,你也准备尝尝四爷的手段吗?”
那人面色一变,急速掏出一把匕首来,只是料得自己打不过众人,于是直接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动作之快,玉子然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这时,忽听那饱受毒药折磨的男人喊了一声:“给我解药,我招,我什么都招!”
说完,一路匍匐着爬到玉子朝脚下,看来已是忍受到了极限。
“你!”那自杀的撑船人见他竟是这么不争气,顿时吐了一口血,倒了下去,掉落在河中。
“你可以说了。”玉子朝看着脚边的男人冷笑。
“是,是御林军统领授意的,说是凡玉家之人全部斩杀干净。”
“怎么,是明雨辰的主意吗?”玉子朝面色阴沉地问道,全然不顾及自己是否直呼了皇上的名讳。
“不是他,该是明逐天的意思,现今的御林军统领是他的长子明雨澈,明雨辰那种废物还不至于下达这种命令。”玉子然风轻云淡地说道。
“是吗?”玉子朝一脸暴戾地问向地上的男人。
“不是,是统领大人自己的意思,他一向与皇上交好,说是要帮他除去所有祸患。”那人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抓挠自己的胸口。
“这倒是有趣,如果他真是明雨辰的忠犬岂不是该先除了他老子明逐天,哼,什么一心为主,这口号也太大了。”玉子朝说完从容地上了船,然后招呼了一名家丁说:“你来划船。”
于是,这不小的船只载了十几人缓缓地前行。
“我的解药!”那可怜的男人趴在地上哀嚎。
“慢慢享受吧,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机会体验我的独门秘药的。”玉子朝说着,脸上带了残虐的笑容。
洛颜夕突然就心有不忍,看了玉子曦一眼,忽见他扯下了扇坠,一用力,直接将上面的玉石射了出去,带着一股子力道直中那男人的眉心,只一晃,那男人就没了生气。
“二哥,你还真是老好人呢。”玉子朝嘲讽地对着玉子曦说了一句然后看向两岸逐渐朦胧的美景。
洛颜夕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要凌晨就起来跑路,原来是有这么一段艰难的道路要走呢,若是迟了,竟是连个落脚的地儿也没有。
终于,那渔船缓缓地靠了岸,众人陆续地下了船之后就往那一片屋舍走去。
要说这错落别致的屋舍真是有那么一种古色古香的江南之美,青色的砖瓦屋顶,白色粉刷的墙壁,比起现代化城市里那坐落在闹市里几栋孤零零的瓦房还要硬说是江南水乡来得原始的多,却也美好的多。
洛颜夕一边随着众人前行着一边啧啧地赞叹着两侧的建筑,自己本是出生在北国一个小城里,这样的景色还真是少见的。
忽地,她似乎觉得队伍里少了个人,于是回过身望去,发现玉子曦有些落队了,一个人步伐缓慢地走在了最后。
在他身侧几个往来的女子一脸垂涎地看向他,简直连步子都拔不动了。
洛颜夕故意放缓了自己脚步,等到挨至玉子曦身边时,将双手交叉在身后,露出一副小女孩的姿态,嬉笑着问道:“怎么了,一个人装深沉啊?”
玉子曦没有搭理她,但是脸上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瞧着有些吃力般。
洛颜夕怒了努嘴,刚准备放任了他在这里强撑却是忽见玉子曦身形一晃竟是险些晕倒,于是急忙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却见那男人极是厌恶地甩开,只是这动作过大他像是透支了自己的体力一般又准备倒下去。
洛颜夕虽是有点恼火却不得不再一次伸手扶住了他,这一次玉子曦不知是没力气甩开她还是干脆由着她了,只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说:“等会到了客栈我交给你一副药方,你即刻帮我把药抓来。”
“你随身携带的药丸呢?”洛颜夕不解地问道。
玉子曦眼神突然变了变,看了一眼前方的行人,说:“被人窃取了。”说完,不再吭声。
☆、第二十章 无情更胜帝王家
洛颜夕不得不跟着小心了些,心想这玉家的人个个阴险叵测,兴许二爷丢了救命药就是他的亲兄弟所为呢,想来那玉光乾对明国的江山虎视眈眈,这群兄弟之间定然是为了皇位继承一事彼此算计吧,这跟康熙时期的九龙夺嫡有什么区别!
这种朱门深院里当真就没有真感情吗?
走至当地最为奢华的客栈时,洛颜夕皱了皱眉,小声问道:“明知道有人追杀,为何还挑了这么显眼的地方炫富呢?”
玉子曦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说:“我们这群人不论走到哪都那么显眼,何必畏首畏尾,有危险直面就是了。”
“切,还不是你这老脸作怪。”洛颜夕嘀咕了一句然后大步跨进了客栈,却听到玉子然貌似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