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颜夕不想在她是出自本意还是无心的问题上多费心思;经历了这番波折之后她只想着好好维持现有的温暖;哪怕做一点退让;只要别是破坏了现有的感情就好。于是她拍了拍倾城的肩膀,说道:“我没别的意思,随口问问而已;你啊,终究是太年幼了,不懂得调转心思,哎,走吧,进去看看二爷怎么样了。”
“嗯。”倾城答应了一声,面色纠结地看着洛颜夕进去的背影,然后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伫立在玉子曦的床边,洛颜夕停住了步子小心看着床榻上那双目紧闭,面色煞白的男人,病魔似乎让他看上去黯淡了许多,只是那无暇的睡颜却依然让人看了怦然心动,就好像他是一个无心于仙班仙品的散仙一般,随便地斜躺在一处山水圣地然后悠然地睡眠。
似乎就这么看着,这天地之间就不再有任何的风景能与之媲美了。
也许是感应到了洛颜夕的到来,玉子曦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却终究是没有睁开眼来。
而洛颜夕和倾城像是出自彼此的尴尬,两人都是干站在那里没有上前,直到那大夫匆匆赶来了,两人才双双地缠上了他,说是曲魂草已经到手了,想知道如何下药,如何能医治他。
那半百的大夫就那样握着那株药草,神貌若狂一样,说道:“居然真的找到了呢,近来听说这东西早就绝迹了,以为姑娘这一趟怕是白跑腿了,没想到居然真的寻来了一株,看来得好好利用起来了。”
洛颜夕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道这大夫如何看着都像是个科学怪人呢,他可别是一激动私吞了她的药草拿去做实验啊,于是提高了警惕心盯着那大夫不放。
服下了药之后的玉子曦似乎一时半会并没有起色,倾城为了避嫌早已离开,而洛颜夕作为服饰丫鬟倒是有了足够的理由留在这里。
及至傍晚,天色突变,黑云压顶的,眼见着大雨将至。洛颜夕刚准备离开忽听到一声响雷,于是一个哆嗦,接着就听到滂沱雨声哗啦而至,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暗黑之中。
洛颜夕顿时有点懊恼,不知道这大雨何时能停,要说这玉府的规模堪比皇宫,想着冒雨回到“庶子居”就免不了要淋成落汤鸡了,于是惆怅地叹了口气,继续趴在玉子曦的床边发呆。
忽地,昏迷中的男人手指动了动,然后将她的纤纤玉手攥住,力道并不大,似乎已是用尽了全力。
洛颜夕忽地就笑了,说道:“好好休息吧,我还等着你为我举办欢迎会呢。”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来拍了拍玉子曦苍白而削瘦的手背。
男人嘴角划出一点欣慰的笑意,重又安睡过去。
曾经骄傲的白毛孔雀原本还有这么安静乖巧的一面呢。洛颜夕傻笑了几声,强忍着想趁火打劫的冲动跺至门口,看了一眼可怖的黑色雨幕,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道也不能干等着,权当做洗澡了,于是抱着脑袋冲了出去。
这么一路狂奔着,忽地天上一道闪电劈开了天幕一般,让人不免生寒。洛颜夕一个激灵,正欲继续往前奔跑却看到前面似乎有一个行动诡异,如同幽魂一般的身影,于是一哆嗦急急地刹住了步子,只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点,硬是一头撞在了那人的怀里,紧接着是一声响雷,洛颜夕本能地抱紧了那人,然后哆嗦了一下,等到放心下来时发现那被自己抱着人像是游魂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
“五,五爷!”洛颜夕看清了对方之后大惊失色,只见那往日面如桃花般,一脸轻佻的男人此刻面色苍白,简直比昏迷不醒的玉子曦都要严重许多,而且双目无神,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倒像是个活死人一般。
“喂,你这是——”洛颜夕刚准备询问却见玉子然身子突然倒了下去,溅起了一溜的水花。
洛颜夕一慌,急忙将他搀扶起来,然后拖拽着一路带回了他所属的住处,将他安顿好了之后,让丫鬟们给他冲了一壶热茶,喂他喝了下去,这才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生气。
“五爷,你这是怎么了?”洛颜夕从没有在这男人脸上看到过这种生无可恋的表情,有点心慌地问道。
玉子然茫然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你回来了”算是作为搭腔,接着就陷入了沉默中。
“他这是怎么了?”洛颜夕见着男人像是中邪了,也问不出点什么来,于是转向了屋子里的两名丫鬟。
“我们也是不知。”两名丫鬟回答着,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男人平日里风流成性,但是能羁绊得了他的东西也不过是个情字,难不成是因为花千寻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洛颜夕一顿,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五爷,我先离开一下。”说完,急急地回了“庶子居”,直奔孟长春的住处。
走至门口时,洛颜夕稍微徘徊了一下,然后礼貌地扣了扣门,许久之后才听到孟长春阴沉的一句“进来吧”,心里一怔,然后推门走了进去,却发现阴暗的烛光下,孟长春面朝窗子沉闷而寂寥地呆坐着,花千寻则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像是身子有所不适。
“孟大哥,是我。”洛颜夕走上前去小声说道。
孟长春肩膀耸动了一下,回过身来苦笑道:“你回来了呢。”
这些男人到底是怎么了?洛颜夕狐疑地看了床上的病态美人一眼,问道:“孟大哥,花姐姐这是怎么了?”
孟长春面色一痛,重又背过身去,说道:“流产了,就在刚才。”
洛颜夕身子一晃,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茫然,那个孩子,莫不会是玉子然的!
问题是如何又能确定就是他的呢?
那么孟长春也是知道了是吗?
孩子怎么会突然没了?
一系列的问号出现在脑子里,洛颜夕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府上竟是出了这等乱子。
只是,作为孟长春,这种无疑是让自己颜面扫地的家丑事定然不希望别人插手吧,所以洛颜夕纵然满腹的疑问却也作声不得,只好静静地走到花千寻的床边,然后蹲□来攥了攥她的手,这个女人的行为放在古代怕是可以拖出去施行火刑了吧,可是,到底最后是谁伤害了谁呢?谁对谁错,这世上可有一架天枰好生的测量过。
总觉得,这就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吧,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想到底是断送了多少人的念想,葬送了多少人的幸福呢。
这么沉默了许久之后,孟长春叹息了一下,道:“妹子,天色已晚,你快点回去歇着吧。”
洛颜夕顿了顿然后站起身来,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了孟长春一眼,然后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孟大哥好好照顾花姐姐吧。”
孟长春机械地点点头,然后给她找了一件马甲披上,说道:“下雨天别到处走动,小心着凉。”
洛颜夕鼻子一酸,立刻转过身去然后匆匆离开了这里,走之前那余光瞥见孟长春正走到床边给花千寻好好地掖了掖被子。
这个久战沙场,杀敌无数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如果在失意的时候也能像玉子然那样毫不遮掩,肆意放纵的话,是不是就能免除很多的痛苦。
他们的结合,果然是个悲剧吗?
次日,洛颜夕早早地去了“温情居”,外头的雨势一夜未减,看来是已经进入了雨季呢。
收起了遮雨用的大褂,洛颜夕使劲拍打了一□上的雨水然后往玉子曦的床边移去,心里计划着若他醒来了自己该如何打招呼才合适。
努力挤出一丝看着轻松的笑容,洛颜夕一看到那侧身撑着额头饶有兴趣看向自己的男人就有些笑不出来了,这只孔雀一夜之间加满血,如今连同他讨厌的表情竟是也回来了呢。
当真不是个可爱的人!
洛颜夕揉了揉鼻子,说道:“二爷,你醒了啊。”
“其实我一直都是醒着的。”玉子曦拿他天籁一般的声音回答着,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洛颜夕上前。
洛颜夕顿了顿,慢慢走到他的床边,心想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在自己面前扮演着骄傲的形象,而自己则是专业的受气包,如今,该是如何相处呢。
玉子曦挣扎了一下坐起身来,然后嘴角含笑看向洛颜夕,良久之后说道:“你受苦了。”
洛颜夕听闻之后瘪了瘪嘴,若是换做常人定然会说“不碍事的”,可是她却委屈的厉害,抽了抽鼻子说道:“可不是吗,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要不是我机灵,这会子早就死上一万次了,这还不算,什么叫做好心当做驴肝肺啊,我千辛万苦走这一趟,回来之后居然被当做了西夏派来玉家的奸细,你说,打后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刚把牢骚发泄完,洛颜夕的脸色骤变,说道:“对了,玉家的确是存在奸细的,我在西夏皇帝的寿辰上看到过有人将收集来的情报进献上去的,其间竟是把你暗中的势力也查明了,这人不简单啊,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到老爷耳中,你心里得有点筹划才行。”
☆、第六十章 便将此情做追忆
冰肌玉肤似的翩翩男子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接着就释怀地一笑;说道:“没有开战之前西夏就算查出了什么也不会声张的;眼下还不是他们将事态扩大的时候;我和我爹一旦成了敌对方很可能瞬间就分开了胜负,到时候不管谁生谁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大威胁;倒不如趁着战乱在即时引发我们玉家的内乱;这样他们才更容易从中取利。”
洛颜夕苦笑了一下,问道:“你就那么自信吗?那西夏别的不产;专产变态;你根本摸不透他们的行事风格啊。”
玉子曦一笑;说道:“的确呢,所以在他们滋事之前,我需得抓紧了时间先将玉光乾除去。”
洛颜夕嘴角抽搐了几下;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刚才的话收回,改为“西夏和玉家专产变态”,这都是些什么鸟人啊!
“那是你爹!你这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有些过分呢。”洛颜夕苦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沉吟了一下,说道:“玉家的奸细若不除,这里的动态就会被人时时传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