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住在这里会不会嫌闷?”
他的意思是想她继续留在这里?“这是哪里?”
“这山没有名字,不过从这里往西走上一天的路,就是齐国的边塞,过了边塞就是陈国。”
“陈国……”那是她出生的地方。
“你同意留下?”她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打算留下。
点头,“我可以写信出去吗?”她须跟天仰、青君他们报平安,这是必要的,因为他们也许是唯一还记得她的人。
“现在还不行,到了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
静默——亲密并没有让他们生出更多的话题,一如既往,他们依然无话可说。
已近五更,按照计划他该离开了,可衣服还在她的身上,玉玲珑自然明白他的意图,弯身从床上拾起自己的衣物,爬上床,放下小屋内唯一遮挡物——帐子,打算换下他的外衫。
就在她打算穿上自己的衣服时,不期然衣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拽不过来……从帐子的缝隙间搜寻出去,却见一个手指正压在衣服的一角,两双眼睛透过缝隙相视,一双错愕,一双嗜人。
美人当下,但凡有余力,自然是不会放弃鱼水的好机会,何况他还非常有余力,显然,年轻的她还不懂得男人对这种鱼水之欢有用不尽的热情。
炉火正旺,噼里啪啦地炸着火花,却仍旧掩不住床第间的声响,没有反抗的征战自然打得大快人心,他不明白这小女人为什么突然不再放抗,而是服从了自己,但显然他没有时间去寻找答案。
纠缠的身躯淹没在青绿的床帐内,热情正浓……
外面,大雪依旧,半山处,几个人影正杵在大雪中等候。
而山上小屋里却仍旧是吱呀乱响的木板声,真是让人羞怯的场面啊。
晨曦来临,一幅奇特的天象让人不禁赞叹,大雪正下得紧,太阳却撕破铅云的一角,光芒格外耀眼,漫山遍野的雪犹如晶亮的宝石,闪着灼人眼的光彩。
“陈军的动向如何?”接过马缰,跨马挥鞭。
“已在长坪外驻扎了三日。”屠伯将刚得到的消息复禀,“付宽将军问,是否集结迎战?”
“暂时不要动,陈军还在等,我们也不要急,快马回复他,修筑工事,罢战!”
“西南的吕将军传报,说梁军似有异动,问将军可要在塞外屯兵,借以恫吓!”
“不必!”这些人根本就是想伺机占点便宜,如果真得耗不住耐性,先打起来,势必会让其他国也想来分一杯羹,到时四面受敌就有些麻烦了,眼下要做的就是在西北打一场大仗,威吓的同时,他还想要占据西北塞外最富饶的长坪一地,到时不但解决了西北粮草困乏的局面,同时也算是重重给了宋国一掌,因为宋齐梁早就觊觎长坪,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此刻齐国政变,国中无主,他早早把陈国挑起来,就是想在坐山观虎的同时,从中渔翁得利。
“再有,昨夜得到消息——上次在天一堡刺伤您的那个女刺客一直在找玉……夫人的行踪,而且已经出了迎关。”改口到也迅速,昨夜还称姑娘,早上便成了夫人。
“……”看一眼屠伯,“查查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出了迎关,没有十分的必要,先不要动她。”
“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以那女人的行迹来看,似乎正是往玉夫人居住的荒山方向,所以属下担心……”
眉角微扬,“一个绿林的盗匪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我们的行迹,你们是不是该向她请教一下。”打断屠伯即将冲出口的自责,“确保她的安全即可,其他的先不要管。”
☆、十四 长坪之役 三
长坪,地处宋、陈、齐交界,应为陈的属地,其下又有一十二县,其中西北六县在宋界内,东北两县则向齐缴税,官员实职的人员也都是这两国派遣,应该说属于伪地,这当中当然是有原因的。
宋、齐、梁、陈、晋、卫、仲、楚、曲、大小韩,原属周地,历经五百年的变迁,如今楚、曲、韩已被其余七雄吞并,其下属地自然也被瓜分,在平分土地的盟会之前,陈王耍了个聪明,先一步引军占领长坪,意图吞下这块西北的天府之地,俗语说得好,有多大的能耐,才有多大的饭量,与宋、齐相比,陈自然弱了三分,所以即便占得先机,也还是不得不吐出已到嘴边的肉让贤。
如今中原之地,七雄之霸当属西地宋国,宋王祖上为周皇室的后裔,历经十代励精图治,才有了今日的霸主之位,当然,他们在巩固地位的同时,自是不会吃一丁点的亏,长坪迟早会是宋的盘中之肉,这一点端看宋军的架势就知道。
三代陈王一向采取绥靖之策,与宋国交好,以致最后连祸上身,不得不一点点将长坪划分出去,就是如今在边界屯兵也是受宋王指使,所以与齐军所对峙敌人实际上是站在陈国背后的宋国。
宋齐梁想用陈国的兵力威胁,测试眼下齐国的真正当权者到底是谁,是那个失踪的异性将军王,还是刚被扶上台,还在尿床的黄毛小子……
“将军,十五万宋军在巨荣集结,看样子是打算为陈军撑腰,我们打是不打?”
付宽为齐西北军统帅,眼下陈军招摇,宋军虎视,战况紧急,打与不打,关系着西北一地的安全,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在得知天盛已秘密抵达军中之后,自然是首问这场仗是否开打。
“你觉得呢?”坐在羊皮地图前,闭着眼,显得有点昏昏欲睡。
“属下以为应该立刻打!”见天盛不语,便接着说了下去,“陈军兵弱,宋军又在巨荣,一时赶不到长坪,若以最快速度拿下长坪,宋军最快也要在三日之后赶到,到时我们可在长坪外的老鹿坡据险而守,两方都是脱离后方而战,谁占据有力地势,谁就有更大优势,所以属下以为应该立刻决战!”说罢偷眼瞧瞧正位上的人,还是没有睁开眼,不免有些迟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想得不够周到,怎么将军一句话也不说?
良久之后,天盛才睁开眼,大帐内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到。
“你的意思是,我们速战速决,一举占领长坪?”
“……是。”
“嗯,然后呢?”
“哦……”然后什么?付宽呐言。
“占领长坪之后,宋军一攻败退,二攻,三攻如何应对?我军粮草如何解决?”
“可在长坪当地征纳!”
笑,满帐的参将们威目,他们就怕大将军笑,“是不是当地百姓拒绝缴纳,你还要屠城啊?”
“不……可是我们若占据了长坪,税粮自然是要交给齐国的,若不行,可以算作暂借。”
“暂借?今天你入城暂借,明天他入城暂借,一天一变,岂不就是抢?长坪一地富饶不错,但百年来征战不息,民风骁勇,你这么‘借’岂不是逼他们造反,到时外有宋军精锐,内有百姓叛乱,占长坪一日,可能就会失西北三城,以你付宽这点兵力,想跟宋军平起平坐,你认为宋齐梁有这么蠢到等你占据了长坪再出兵?”
“属下该死!”不反嘴,单膝跪地。
“起来,打还是要打,而且要狠打!一直打到宋军的耳根前!”
“……”众人错愕。
“他宋齐梁摆下十五万精锐等着看我们的好戏,不能白白让他们空等,就让他看看你付家军有多大的本事。”起身,围着桌案转过半圈,“三日后打进长坪,其后立即撤回小鹿山,轻易不要与宋军对峙。”这样一来,既多占了小鹿山以东的土地,宋军又找不到说辞,同时也让其他虎视眈眈的诸侯们瞧一瞧齐国的形势,别妄想干那些浑水摸鱼的勾当。
“是,属下等唯将军马首是瞻。”
“我马上就出营,这一仗你好好打,粮草、军饷一事,战后我自然会给你解决!”西北军的军饷本来暂时由西北郡筹措,去秋遭旱,后又因齐王病情,致使内政稍有不稳,以致军饷拖欠至今。
“将军不留在营中指挥?”付宽诧异。
“你一个西北上将军,这种阵仗还用得着我?”
“是,那将军意欲何往?属下派一队精兵护送!”
“不用了,我要去的地方带你的人不方便,驻扎小鹿山后,让人给我个消息便可。”
见天盛打算要走,付宽微皱眉头,“还有什么事?”天盛是停下脚步。
付宽示意帐内的众将出去后,才开口,“恕属下多言,王上新卒,此刻京都风雨飘摇,将军离京太久,恐会生变,我等武夫乃将军一手提拔至今,视将军令不异于王令,若将军有变,我等军权必然有变,眼下边界局势不稳,我等武夫虽然不才,但还算用得上,若是此刻朝局变化,我等与将军必然共进退,到时齐国怕免不得一场大乱,所以……所以付宽斗胆,还请将军及时回京,助幼主平复朝局动荡,以免齐国政权他落。”讲罢抱拳低头。
“这些你们不必太在意,先把长坪一役拿下,想我死的人比比皆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如愿的,朝局之事你们暂时不要插手,只先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听了这番话,知道他已对朝局了然于胸,自然放下了心。
一出大营,屠伯便从密林中步出,“将军,刚接到消息,根据您的意思,我们一直尾随那名女子,她果然将玉夫人挟制,带入宋地!”
“现在到哪儿了?”
“巨荣城。”
哼笑,“那咱们就去巨荣看看吧。”
“将军,还是由我等去吧。”巨荣驻扎了宋军十五万,一旦有疏漏,根本不可能轻易脱身。
“这算是我的私事,自然要亲自去。”
他仍旧在利用她?这是玉玲珑的猜测。因为她不费吹灰之力被人抓住,然后被带走。
这个女人叫小缎,她认识,就是在天一堡被抓到的那个女刺客,还以为她已经被杀了,没想到还活着。
“看什么?别以为可怜兮兮的看我两眼就会放了你,你这种眼神还是留给男人用吧,我可不吃这一套。”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