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太深太可怕,到了今日他真的还有值得她相信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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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遮月,景山位于身后仍旧奇秀屹立着,蜿蜒而下,凝雪坚持着没有再回头,这日日都能见着的山头今日却让她觉得想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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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城一路的默默跟在她身后,不敢多言,他只是受沐阑的托,才来这替她解围的。然今晚的凝雪,淡淡的愁,参不透的心莫不让周围人都替她捏着汗。一切似要开始了,她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忍不住疑惑,他还是开口问了:“为什么不跟他走,轮到他主动开口,是个不错的机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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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未到,徒惹怀疑。”紧抿的唇间只蹦出这一句便不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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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这热闹喧嚣,分外的平静的宫闱,底下藏着的却是颗颗蠢蠢欲动的异心,这场仗究竟谁能笑至最后连她都没了把握,尽管如此她也决不愿做了别人手中的棋,这主动权她又怎可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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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魅晚,月郎星稀,在这绵绵冬日里也称得上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天了。当凝雪回到光明殿时,原先的热闹早已失了大半,仪亲王以身子微恙为由,这一整天也只露了一小会儿面;皇上和燕贵人又因醉的厉害先退下了,留下的这残局也只有她和皇后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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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今个儿怕是会在延禧宫过夜,妹妹这儿就交给本宫来忙吧,你去吩咐下去,明儿一早让四执库的人将皇上的朝服送至延禧宫,免得耽误了早朝。”见凝雪终于出现,皇后忙着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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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原先的确是让她喜的紧,然皇上那渐渐微露的专宠,让她不敢忽视。她知道娥贵人的事跟凝雪无关,只是这后宫六苑万万忌讳的便是一人享尽三千宠爱,那对她来说是种威胁,万怕的更是应了太上皇当日的交代,刺入心头的是那句“灭建州者叶赫那拉”。今日甯儿受临幸这事,确是她一手安排的,难得的机会灌醉了皇上一切都好办。她要的从来不是凝雪的命,只是想权衡了这六宫女人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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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妹妹这就去吩咐。”凝雪俯身乖巧的应着,皇后这心思她有岂会不知,只是她们都错了,她压根便是懒得争宠的女子,对于皇上那浓浓的亲情胜过款款的爱,潺潺的感动亦强过那刹那的心动,她要的只是那一份安稳,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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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多话,她便翩然离去,只吩咐了梦铃去四执库捎了话,今夜的她心乱的很,那表里的奉承赔笑,已快让她僵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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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退了后头那群寸步不移尾随着的宫女,她独自一人提着宫灯,漫走在这长长的宫廊上,似是没有尽头的路,前头一片漆黑,何日才能走完?平日里宫里规矩慎严,夜里除了巡视的侍卫和皇上谁都别想这么随意逛着,难得现下有机会,可以偷得几分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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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如此这般的安稳还能享受多久,更不知道延禧宫内此刻会是怎样的春光迤俪。摇头轻笑,都劝了自己别想别在意,明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难得的逍遥更该珍惜每日悠闲的丹青绘事、怡情自乐,有何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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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参见皇贵妃,愿吾朝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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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着实让凝雪吓的不轻,稳住心神后疑惑的转身,轻柔的举高宫灯,试图照清眼前的人。那似是熟悉却有陌生的脸,不禁让她更是凝紧了眉,困惑染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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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娘娘,微臣是随队亲送公主进宫的旭郡王,方才吓着娘娘失礼了。”男子微抬头,眼里的傲慢与那谦卑的口气完全搭不上调,飞扬的笑更似是轻浮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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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凝雪才舒展眉头,打量着他。一袭深蓝色的皮长袍,同色系的毡靴,英气分明的脸颊,是她糊涂了,瞧这打扮也该猜到是这次随队来京的外藩蒙古八旗,既明了身份之前的戒防也减了些,客气着:“旭郡王多礼了,实在是近来接见了太多人,凝雪才会把您给忘了。这一路过来,周车劳顿,皇上今日特意为你们设的这宴还满意吧,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实是因为凝雪实在不太懂得蒙古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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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里的客气总还是免不了的,大清入关以后蒙古各族虽已一一归顺,但仍是不能多得罪,那股草原上的势力依旧不容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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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以儒雅一笑,这阳光般的笑似是照亮了这凄寂的夜,却和他那高大的身型怎么也符不上,旭砾难得抛下往日里的不拘小节,恭敬的柔着声开口:“娘娘多滤了,如此的醇酒、佳人,旭砾哪还会有不满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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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不解的重复着,是指那些献舞的女子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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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砾打小起便在蒙古与中原间奔波,观尽天下红颜,却仍旧无一人能与今日高台上那姿色潋滟动人的凝皇妃相比,如同是天下万花见了牡丹都会失了色。”瞧出她心里的疑窦,他毫不吝啬也不避讳的解释着,他们蒙人向来是有话就说遮遮掩掩只会让自己徒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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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日这巧遇,自也是他制造的,她是当今皇上的妃子,但那仍旧拦不住他对她的那种怦然心动,他只是想跟心底景仰着的女子攀上几句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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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直率的坦言,硬是让凝雪狠狠的震了下,紧握住手中的灯杆,一脸的不动声色,心下却暗暗的佩服起这男子的勇气。皇上也好,仪亲王也罢,若有他这一半的勇气,他们这些人至于落入今日这浑水吗:“牡丹自是花中之王,但天下之大能与牡丹比之的花也多的是,旭郡王谬赞了。凝雪不过是皇上后宫里一个小小的妃子,不入人眼,今后让您叹的女子也多的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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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两博千斤的化了他突兀告白的尴尬,却也让旭砾更是饶有兴致的挑眉,难怪那仪亲王连公主都看不上眼,硬是连命都不惜赌上也要带她出宫,如此的女子谁能不要呢:“娘娘过谦了,微臣实在不该在这深夜打扰了娘娘回宫歇息,还忘娘娘别把这事儿放在心头,微臣先告退了。”怕自己太过急进会吓着她,掌握了分寸,旭砾不再多言,安静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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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雪立于原地,睨着那略显稚嫩的背影,这旭亲王怕也不过才十八九岁,一脸丝毫不掩饰的张狂与傲然,不经历些事的男子是学不来成稳与暗忍的吧。怡然浅笑,摇着头,虽与自己差不了多远的年纪,但那男孩儿眼里的纯真与坦率却让她惊羡。他的爱只是情窦初开的兴奋,伤不了大雅也入不了她的心,让她慌着的却是这突然出现的旭砾究竟会不会让这已纷乱的情势变的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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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便是那天地不入眼的张扬青春啊!
第六节 惊变.红颜生泪
鸳鸯枕上鸳鸯梦,梦断寒宵已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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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亮天色,雪飘深宫,洁白的婉顺,人间数年变化万千,始终不变的也只有这天,这么肆意的把玩着人间的一切,看这风起云涌,都不会有任何不舍。延禧宫内,甯儿盈泪仰头笑看苍天,无语责问,这人去楼空,徒留下的只是满室的遗憾与唤不回的记忆,然这一切仍旧只是浓浓默默的妾叹,君又怎会见这美丽娇灿背后的流泪滴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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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该是让人无限遐想的一夜,于她却诚如地狱。心不在了果然什么都没了,即便她主动献上自己入了他的眼也不过只是一堆血肉,他可以为了凝雪坚定意志狠心的将她推开;那当年呢,他可曾为了舒甯儿推开过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他真的曾爱过她吗?呵……他说君无戏言,当日的承诺会一一兑现,给了她荣华与富贵,却不知道这一切她压根不稀罕,她要的只是当日说爱她的喁琰,这男人善变的誓言就这么轻易毁了她的一生,贵为天子既然天不舍得罚他,她又怎么会轻易善罢,她要让那拉凝雪和这男人永世不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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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执尔之手、与尔偕老,她就偏不让他们如愿,昨夜的羞辱她会一并讨回来。嘴角诡魅的笑,阴霾的脸,这一刻她已决意颠覆自己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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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贵人,奴婢已吩咐膳房做了早膳,您现在要用吗?”一旁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开口,这燕贵人的性子阴郁的很,虽不得皇上宠爱,却亦有皇后撑着,于她们这些奴婢来说着实进退两难,不敢得罪也不敢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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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替我更衣,我要去冷宫。”冷艳异常的脸,只幽幽的吐出那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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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燕贵人,那地方寒气重的很……”原想劝,在撇见燕贵人那警告的眼神后,她立刻识相的闭了嘴,主子们的事的确不该是她们该管的。都怪自己之前早景仁宫待久了,才被拨来这,紧着以前那些姑姑的耳提叮咛也都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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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的低下头,只管做事不再多说话,这宫里做奴才的本就该时刻谨记多做事少说话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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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立于冷宫前。甯儿忍不住拉紧围脖,猛打了个寒颤,寂静的只有侍卫们巡逻的脚步声,以及隐隐传来的低泣声,这里的女子谁曾经没有梦。这样下去,有一日她会不会也就这么置身其中,每日只活在自己在自己编织的灿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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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等我就好,我稍后便出来。”犹豫了片刻,她才转头向身后的宫女们吩咐着,随即便深呼吸,踏入这深宫中的女人最惧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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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衣摆步步维艰的走着,这厚厚的积雪没人打理,就任它这么自生自灭,似是这里面的每一个女人,病了死了都未必会有人理。穿过回廊,在宫女的带领下直达西宫,禀退了宫女后她便未直接踏入,反倒透过那虚掩的门缝打量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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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相较其他地方要干净整洁的多,想是皇上也的确是个重义之人,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