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粉粉的一团,近看始见是个粉装玉啄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里澄清一片,犹如世上最美的镜湖……
小女孩是看见了什么?或许是份美味的菜肴,或许是个有趣的玩具,她站起来,脸上淌着欢乐兴奋的笑,欢快地向前奔跑奔跑……
她是看见了什么?这么高兴?
其实在这细碎而梦幻的梦境中有两个她,一个是那个努力向前奔跑的小女孩,可以看清她其时就是颜陌桑的小时候,而还有一个就是现在的颜陌桑。没有实体,就那么虚无地飘散在半空中,透明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存在。
半空中的颜陌桑就这么无言地,默默地,静静地看着那个小时候的自己拼命地向前奔跑。她究竟是在跑什么?颜陌桑的唇并没有动,但她清晰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这次,同样有个声音在泠泠地回答:前面是个人,是一个在微笑的人,他在笑,暖如春风朝阳……
颜陌桑嘴唇微张,但她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前的画面就一转,一个世界姹紫嫣红的花海替代了漫天的海棠花。
这是一个花的世界,红橙黄绿,万紫千红,接连成天,微风吹过,拂过每一朵娇艳的花朵,如波般的涟漪,一层一层地向前无止境地荡漾开去。
有一点熟悉,颜陌桑皱着眉,按耐住内心的躁动。
然后她果然看到花海之中,年轻的一男一女。轻裳女子笑若星辰般耀眼,她脸上沾染上褐色的泥埃,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轻柔地为她轻轻拭去。呆愣的轻裳女子傻傻地看着手的主人,那是个藏蓝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他有着世上最好看最温暖的笑容,此刻他如墨般地眸子正透露出一股宠腻与疼惜……
周围彩色的花瓣随风起舞,勾勒出一幅唯美如画的景色……
漂浮在半空中透明的颜陌桑看着两人,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全身心地盯着他们,眼中渐渐动容,努力想要把面前这幅最美的画卷映在眼里,刻在心上……
可惜她同样没来得及,眼前的景象就开始模糊起来,半空中的颜陌桑顿时慌了,她拼命想要抓住,可能握住的只有一片无比空虚的虚无……
他们都开始变得微红,不仅他们,还有周围斑斓的繁花,还有整个世界都开始在变红。红色渐渐加深,粉红,桃红,殷红……那是火的颜色,那是血的颜色!!
周遭的一切都蓦地陷入火海中,熊熊大火,不断有被烧焦成末的灰烬在不断地上扬,腾空卷动……
半空中的颜陌桑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遭的一切在这场大火中被毁灭惮尽,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想嘶吼但她的嗓子空空的;她双手向前胡乱地抓着,却是一片又一片空旷的虚无;她想要向前扑,但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被固定在半空之中,动弹不得……
一股浓烈地呛鼻的巨大悲伤充斥了颜陌桑整个不存在的身体,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不住挣扎,想要挣脱逃离……
颜陌桑剧烈地摇晃摆动起来,如此猛烈,渐渐整个世界都在晃动起来,坠落坍塌……
梦的世界毁灭时,颜陌桑惊醒过来。
她猛地坐起来,就在床榻中央,微亮的晨光透过窗撒在她的身上,冷冽发凉。
颜陌桑轻轻抬起手,一触摸到额头,就是一层薄薄的汗珠。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指尖上擦拭下的薄汗,它在晨光的投射下闪出微弱的光亮。
她不懂刚才自己为什么难过,现在又为什么怅然,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发呆愣神。
“小姐!不好了!”门外珥儿慌张而尖锐的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直直传来,一语击中床上呆愣的颜陌桑。
不好了?!什么不好了?!
她迅速转过头,视线投射到推开房门冲进来的珥儿身上,脑中刹时闪过刚才做的梦,那是一种不好的预感,濒临绝望。
珥儿直接冲到颜陌桑床边,“小姐!烟花一条街走水了!!”
话音刚落,颜陌桑就从床上蹦起来,扯过搭在床边的衣裳胡乱套上,就往外冲。烟花一条街?!怎么是烟花一条街?!雪舞姐!……
颜陌桑赶到烟花一条街时,就见浓滚滚的青烟盘旋在整个烟花一条街的上空,甚至可以明显地看到火光,情况不容乐观。
没多想,不顾漫天的浓烟和周围的尖叫劝骂,颜陌桑就往仪春园冲,那个容貌绝美,气质如莲的美人;那个总是冷淡如水的女子;那个告诉自己不害怕教会自己勇气,冷声说“你不可能是永远的小孩”的女子……
她是不同的,怎么能有这场大火?!
呛鼻的浓烟刺得颜陌桑的鼻子生疼,熏得她的双眼迷离……颜陌桑感觉到一股恐惧,为着那个只相处了一天一夜的女子,虽然没有太多的话没有太多的交流,可在颜陌桑心里,雪舞早已是她亲近的人……
周围已尽是一片狼藉,混乱不堪,再不复烟花一条街平日里的繁荣和奢华。
颜陌桑已经彻底混乱,都没有意识到要确认人数,就直接冲进里面。
那个诡异而毁灭的梦境彻底击垮了颜陌桑的理智,不论是谁,她都接受不了。她就在里面没有意识没有方向地乱跑……
“颜陌桑!颜陌桑!颜陌桑!!”一声声焦急地呼唤传来,如此熟悉,终使颜陌桑停下脚步,厚重的浓烟中,她可以看见那个渐渐走近的,渐渐清晰的身影。
“东方栎”颜陌桑的声音何其无助。
“跟我出去!”东方栎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不!我要找雪舞姐!”颜陌桑拒绝地很干脆。
“听话!”东方栎的声音终是缓了下来,“没准雪舞是安全的,她就在外面!”
“没准……”颜陌桑咬着唇,无意识地重复。
“跟我走。”
“不!”那个决绝的梦再次冲进颜陌桑脑里,不知为什么地让她感到如此恐惧。尽管那个吓人的梦从头至尾也没有出现雪舞,但它依然让她无比惊惧,在此刻冷冷地提醒着她失去……
“听话!”东方栎语气急速,不容质疑,“这里危险!”
说完,他就要去抓颜陌桑,想强行将她带出这失事地带。但此时高度紧绷的颜陌桑却捕捉到了东方栎的动作,并成功躲避开来,转身向后奔跑……
但她还没来得及跑出多远,就突然后颈窝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及时赶到身后的东方栎接住软软倒下去的颜陌桑,打横抱起,速战速决地下决定离开这里。
厚重的浓烟之中,东方栎怀抱起失去意识的颜陌桑从中走出,他身后是愈来愈浓烈的青烟……
“小姐!”珥儿当下就冲过来,接过颜陌桑倚靠在自己身上。
东方栎放下颜陌桑后,冰冷的目光四下一刮,绷紧的声线响起,“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群一片躁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杂乱地七嘴八舌起来。
颜花一条街走水的具体原因没有人知道,只是在早晨,就有人在这一片看见闪烁的火光了,所幸发现及时,里面大多数人都逃出来的,具体伤亡数字还在统计。
东方栎如墨的目光了然地一闪,又看了眼瘫靠在珥儿怀里的颜陌桑,冷声问,“有没人看见雪舞?”
众人四下接头,这次半饷也没有人回答,不好的预感在东方栎心里“咔噔”一下。
“靠!我的烟花一条街!”某声不合宜的咒骂声突兀地响起。闻声寻人,只见陆伯烨大摇大摆地走来,面前是人群自动散开的一条道。
陆伯烨走近,看了眼晕在珥儿怀里的颜陌桑,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未表态,又扭头看向一旁的东方栎,只见他面色是少见的凝重,便问,“怎么了?”
“雪舞可能出事了。”
听见这句,陆伯烨的眉头打结般地皱起来,不认地又问,“韩杞呢?”出这么大的事,韩杞在哪儿?他怎么没在雪舞身边?
“不知道。”东方栎如实回答,又添了一句,“可能在里面,找雪舞。”
陆伯烨这下也不说话了,眉头紧锁,看向那片浓烟萦绕的地带。
周围的人听见二人的谈话,又劫后余生地感慨唏嘘起来,那个第一花魁啊……居然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浓烟中又走出个人,众人看清,是个身形魁梧的男子。
韩杞面色如灰,一步一步踏出来。
“雪舞呢?”没有看见该看见的人,陆伯烨第一个憋不住气,冲上去问。
韩杞没有回答,仿佛听不见他的问话,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声音。
“你不是爱雪舞么?!你干什么去了?!你怎么没有保护好她?!”陆伯烨怒不可遏,一把拉住韩杞,声嘶力竭地质问。而韩杞如同没有意识的木偶,任凭陆伯烨撕扯,没有反抗。
“够了!”终是东方栎看不下去,强行拉开陆伯烨。
“他!口口声声说爱雪舞!结果关键时刻连保护都做不到!……”陆伯烨仍是暴怒状态,指着韩杞冲东方栎吼。
东方栎皱着眉头打断,“我说够了!”
而两人争执的对象,韩杞,完全没有意识地站在一旁,不争辩也不反驳,甚至眼眸也不曾转动一下。周围所有的躁动,他都听不到,听不到……
终于,他脑中的旋涡越转越快,最后不敌,一口鲜血喷出来,直直倒下去。
“砰”的一声,伴随着群众的惊呼声,刺耳地震响着,最后化为这一片最惨烈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她的好;和旁人何干?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那么奇妙,不以时间长短论深厚,也不完全依靠两人的熟悉程度。注定会在你生命留下印记的那些人,一出现,就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缘深缘浅;自有它的一番牵连羁绊,很多时候,都只是因为是那个人,只是那个人而已。
那天被东方栎劈晕强行带出烟花一条街,悠悠转醒恢复意识后,珥儿就被安排着寸步不离地守着颜陌桑,就怕她情绪过激地又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但颜陌桑却没有再如他们预期的那样,而是出乎意料地打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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