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城池收复,佻褚国内的事也已经解决。她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个来做交换条件。
说白了,是心中对邵奕炆有愧,又没有更好的方式回报。
君阡心里一直不曾忘记他的付出,这便是他今夜最大的收获。然而无论如何,那个女子已远离他,永远不再回来。
若当初不曾助她离开侑京会怎样?
天定的缘分冥冥之中将她和言止息拉扯,倘若没有他邵奕炆的一臂之力,兴许居忧关早就被言止息攻破,并云十八州早就改了姓氏,该遇见的还会遇见,但处在感情不上不下位置上的人就不是他邵奕炆。
他轻叹口气,不知何时深夜凭栏空叹,竟会有失落之感,疮痍江山几里,怎堪比一生一人的期冀,只是这世上,可还有那女子回眸眼中他的剪影?
心中出奇的不是明日将要上演的一幕幕反转剧,离了云州城,下次再见,她将以何种身份。
灭掉的烛光,揉碎的星辰,这一夜很长,长到不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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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州离开后江进九立刻前往单道口的路。
那厢蓼斐清和周阳晖已经开始指挥大军迅速地撤离营地,暂定的目的地是并州城,因为并州城和云州城遥遥相对,玄齐国中主力失了大半没有杰出的将领,想要拿回并州非一日之事。
单道口的言止息和君阡很快和大部队汇合,君阡再次做了隐形人,至少在他们还没离开玄齐国之前她不能出现。向来躲在草坪边上看热闹的少不了邵述的亲信,不知他们回去之后该怎么描述她和言止息翻脸的场景以及邵奕勋与言止息勾结之事。
言止息的意思是,邵奕勋断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和昭平皇族有联系,不知道和邵奕勋勾结的是谁,他们就伪造一个,为了让冲突来得更猛烈一些,不妨由他亲自出马。
君阡是拼了命的演成要杀了言止息的模样,此时情长意短反而让人更怀疑,不如出演一个冷血的权力簇拥者,上位者不会相信爱美人不爱江山,反而更愿意看爱美人更爱江山的戏码。
骚包的睿宁王忍不住赞叹了一番自己的演技,本想借着这机会托邵奕勋下水还了邵奕炆人情,同时将暗中监视他威胁他的人引诱出来,不想对方武功出乎意料,虽没有损兵折将却伤了君阡。
昭平何时有这般身手的人物臣服在他人麾下,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他将昭平有头有脸的人在脑中闪过一遍,却硬是没有这样一个人的轮廓出现。
不在昭平的时候,想要面面俱到依旧是有些困难的。恐怕这次折回昭平,还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言止息骑在马上等待江进九以及蓼斐清他们,算算时间应该在路上了。
君阡在马上晃荡了一下,嗅了嗅空气的味道,“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言止息怕有人下药,只是轻轻地闻了闻,“没有,怎么了?”
“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刚到单道口的时候就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却总是恍恍惚惚的。”君阡揉了揉眼睛,胯|下的马儿开始不安地嘶鸣。
言止息瞬间反应过来,伸手拉住君阡的马缰,“小心!”
话音刚落,马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挣脱了缰绳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君阡一个颠簸抱住了马脖子,当下警觉起来。言止息的飞龙马不是一般的品种,刚才那股异香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对人造成伤害的香味会让言止息提前发现,所以有人在马上做了手脚。受刺激的马突破了本身的极限循着那股香味疾驰,完全不顾背上的君阡,她只觉得胃中一阵搅动,眼前的一切开始晕眩,脑海里的意识还清醒着这次有危险,四肢却已经摆脱了控制。
此时唯一能够救她的言止息被甩在了后头,她唯独用尽全力平衡自己不掉下去,然而前方未知的等待是什么?
言止息声音被埋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马突然停了下来,迷蒙中有人上前将她抱下,她感觉自己躺在了一处平整的地方,然后失去了所有的直觉。
☆、第109章 睿宁王妃
原本即将成为隐形人的君阡这次成了真正的隐形人;甚至都不用担心万一有细作埋伏在身边。然而苦了言止息,莫名其妙的丢了老婆;怎么都追不上。
这千里马其实就跟人一样,平日里他可以跑得比别人快,若是别人吃了点兴奋剂结果可想而知。
他只能把担心藏在心里。君阡消失地太过巧合;有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是在帮助他们,还是要趁机用君阡挟持他?
君阡一反常态的柔弱也令他难以解释。她的感觉向来异常灵敏;在马儿受惊前完全可以察觉的到;为何突然迟钝地只闻到异香而没有注意到身下?即便是在马狂奔的途中,凭君阡的身手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从马上跳下来并非难事。
他突然想到在这之前君阡恍惚的状态和怪异的脸色。恐怕是她身子有恙自己竟没提前察觉!
除了江进九周阳晖等人;军中没人知道君阡失踪的消息;众人皆以为是两人闹翻君阡离开,况且言止息从来不在众人面前以本尊样貌出现,他的担心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即便是江进九也无法揣测。
一切都在朝他预测的轨迹前行,当晚离营地很远的草坪不出所料埋伏了各处探子,侑京朝廷很快得到了当天的一切消息,邵弈勋古怪的举动让上官离直叹天要亡我,加之突然出现的那封信,邵述即便怀疑这是一场阴谋,也不得不将邵弈勋召回侑京软禁。
佻褚军队撤退的太过出乎意料,使得邵弈勋暗中勾结言止息意图用城池为诱饵牟权皇位的事变成板上钉钉。
邵奕炆得到确定的消息时没有任何神情,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唯独发展的不太顺利的便是要挟言止息的人没有抓到,还有——君阡的失踪。
言止息拨出十万人马交给蓼斐清驻守并州,佻褚国的疆界线一下子扩大到了玄齐国内部,只是这种状况会维持多久,只有邵奕炆知道,别人的担心都是多余。
剩余的人马跟随言止息退出玄齐国回到了汶城,他颠覆了所有人的设想没有动侑京和白灵城一分一毫,只因为最初的目标,并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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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阡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在震动,一下一下的颠簸睡意中都忍不住有种呕吐感。
她醒了很久却一直装睡,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不知是敌是友,所以宁愿再躺一会。
说来这马车也够宽敞,足够她横躺着。
马车行驶速度并不快,像是刻意放慢,外面一排“踏踏”声落在地上很整齐,是有为数不少的一队人马在护送。
这根本不是一个囚犯的待遇,那个在马上动手脚的人是谁。这个世上她以没有亲人,用这样的阵仗只能说明自己对他们有足够的利用价值。然而自己的价值,除了对言止息,还对谁有用?
身边坐着的人一动没动,应该是在闭目养神,尽管马车的速度慢切尽量保持着平衡,胃里的酸液涌上来她还是忍不住睁开眼撑起半边身子吐了出来。
待到她吐完了,这才抬头看身边之人。不看便只顾着自己身子难受,一看差点将魂都吓飞了几里,“叶策!”
叶策收起原本阴鹜的眼神似是打量了君阡,“许久不见,羽姑娘可好?”
说来君阡和叶策只在她潜入芙蕖山庄悬崖一战中见过,那会黑夜,她脸上带了面具混战在人群中,叶策根本无法认出她。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早被人盯上了,对方对她的了解超乎想象,叶策是言坤立的心腹,难道家人死在言坤立的手上?
这么想来她忍不住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侑京的一切若和昭平联系在一起,对方密谋之人定是有权有势,即便她预想了无数次真正的仇人是言坤立,在没有揭穿之前至少还存留了几分希望。毕竟这是言止息的亲爹,哪怕他父子二人之间障碍重重,最亲的血缘枢纽是无法剪断的。
她警觉地向后缩了缩,撩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瞟了一眼,周围有两个护送队伍,对方有备而来。现在想逃走,难上加难。
之前手上受的伤伤口很深,身体一动便拉扯到伤口,君阡按着手心皱着眉,这才发现手上上了药包扎得整齐。
她下意识的解开绷带检查伤口,叶策立刻挡住了她,“伤口很深,若是见了风怕是会溃烂。”
君阡讷然,叶策紧急中的一挡非常小心,似乎在惧怕碰到她。
他在顾虑什么!
“暗中杀我的人不是你?”
叶策一怔,方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我在救你!”
“救我?”君阡顿时思考不过来,叶策绝不是言止息的人,他凭什么救她?
芙蕖山庄的那天夜晚他差点杀了自己,如今在云州城下风平浪静他却说在救自己。这一路向南,看样子叶策是要将她带回昭平。显然叶策上头有别人的命令,他十分忌讳碰到她,难道是跟言坤立有关?
言坤立若是下令杀了羽战祁的人,他有什么必要派人“救”她。他若不是幕后凶手,那么她将要遭遇什么才会使得他出手救她。
君阡想着,方才那股恶心的感觉又重新涌了上来,她扶着窗子,干呕了几下。
叶策似乎表现的非常着急,赶忙让前方停车。队伍中有随行的大夫,被叶策喊来给君阡把脉。
君阡更是惊奇,这是一支看起来非常精悍的队伍,哪怕是常规作战也一定不输言止息的先锋队。除非是大军随行的军医,一支小规模部队备着大夫的配置着实少见。
除非,对方早就知道要发生流血事件且做好了救人的准备,而那要救的人,竟是自己?
大夫把了脉,很是平静道:“只是寻常的孕吐,这一路舟车劳顿怕是没什么好的办法,前方休整时小的去给姑娘煎碗药,撑几日便可。”
君阡听到“孕吐”二字一时没反应过来,环顾四周也就她一个女子,这才惊讶道:“孕……吐?”
大夫恭敬地弯身在一旁,“是的,姑娘怀胎三月有余,早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