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依旧笑着:“怎么不行?”
“我……你……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竟犯起了口痴。
他敛了敛笑,摆了几下扇子,“我是开玩笑的!我的确是很讨厌你……”转身走了。
我怔了半天摸不着头脑,这人的脸色变化也忒快了!
二楼上,小东西依旧坐在我们离开时坐的那张凳子上,半眯着双眼,手支下颌,迷茫的望着一个方向。我与林谌上来时,小东西只瞟了我们一眼,也不过问为何我们会消失这么长时间,似乎很有把握我们不敢耍什么花样。正因为过份的自信,他一直都懒得搭理我们。在桃花谷里,除了逃跑时被逮回去以外,其余时候,都是很自由的。可以去山洞看书,可以去山洞偷药,可以把所谓的秘籍带到院子里看,也可以把名贵的药材炖汤喝……
我坐到小东西的左边,见他半晌目不转睛,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望了过去,只见十几步外的一桌旁,一个屠夫相的中年汉子与一个眉目清秀的锦衣公子哥拉扯不休,大声吵嚷着,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布衣女子呜咽低泣。楼下已经不说书了,楼上坐着的宾客都将目光时不时投向那这三人身上。林谌坐到小东西右边,举筷吃菜,道是并不关心大家所关心。
锦衣公子狠劲儿的把中年汉子的手臂从自己的胳膊上甩开,不悦的整了整衣衫:“本少爷从小到大就没做过好事,唯一做了这一件好事……这让本少爷觉得就他妈的不该做好事!”
中年男子双眼一瞪,两手插腰,嘲着锦衣公子大吼:“老子不管你做没做过好事,该不该做好事,你今个必须给老子一个交代。”伸手一把拉过正在哭泣的女子喊叫,“哭什么哭,你老子还没死呢?要么等这小子被老子给弄死了,要么等老子被这小子弄死……再哭!”女子被吓得身子剧颤,哭的更是大声。
此时,我也听出了个大概。中年汉子是少女的父亲,锦衣公子得罪了这对父女。至于如何得罪的,我好奇的问小东西:“那个男子做了什么好事,让他们父女这般一怒一悲的?”
小东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我,“说是那姑娘在山上挖野菜时遇到强盗被那没长胡子的给救了,然后那个长了胡子的就让那没长胡子的负什么责任?”
我望向那边思索了一番,没长胡子是的锦衣公子,长胡子的是中年汉子。负责?一般是说……女子?
“那没长胡子的如何救那姑娘的?”
“说是姑娘被救时挂破了衣服,胳膊被那没长胡子的给看到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负责,负责什么?”小东西歪着脑袋冥思苦想,又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一眼再看林谌一眼,然后再看我一眼,转而再去看林谌……
我脸上红了红,低头喝茶,再不多问。林谌手里的筷子抖了抖,认真的吃菜。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家里有钱就了不起吗?我女儿以后要怎么嫁人,谁还会娶他……”中年汉子大喊。
他女儿大哭,“没脸活了。”转身一头向那柱子上撞。
锦衣公子大窘,忙拉住女子,“别呀……”咬了咬牙,“也罢,也罢……只是我已娶了一妻两妾,你过去排行小四。”
女子转过身来破啼为笑,脸上泛起红晕,扭捏了两下点了点头。他爹似是松了口气,也乐呵呵的笑了。
小四?这才一会儿功夫,变化如此之大,我和小东西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林谌依旧若无其事的吃菜,时不时摆弄一下他刚刚买的新扇子。
正当我准备掏钱付帐走人之时,小东西拉住了我的衣角,一本正经道,“小镜,如果你不嫁给小谌,是不是就没人娶了?”
“嗯?”我错愕的看着小东西,手指抖了抖,银子掉落到桌子上。脸上只觉得一阵红一阵青。林谌的手也抖了抖,扇子掉到了地上。半晌后,居然阴险的一笑:“好像是这个道理!”
小东西咬了咬牙,像是在做什么很艰难的决定。片刻后,只把桌子一拍:“为师做主了,你俩成亲!”
“啊……”我的身子晃了晃,有点眼花。
小东西买了一本奇怪的书,叫什么《礼祭》。书上详细记载了原州城的婚娶丧嫁之礼。从挑日子,选嫁衣到几拜天地……竟然一样都没亏待我。还在谷内的小院子里布上了几段红绸,中间挽上了几朵大花,格外喜庆。院子里的颜色鲜亮了起来,居然还招来了几只叽叽喳喳的坏鸟,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我愁眉苦脸的捧着火红的嫁衣走到小东西面前,“我父母健在,堂上总不能拜你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不能拜我……”
“我……我爹知道会打死我的……”
“那日酒楼里的女子,不嫁时,我看她爹道是差点把她打死。”
我颤抖抖的转身,愁眉苦脸的捧着火红的嫁衣走到林谌面前:“你不会跟着小东西一块胡闹的,对吧!想个法子啊!”
☆、第二十六章 惊鸿飞影
林谌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斜躺上桃树下的长木椅上晒太阳,悠闲的说,“这个我也为难啊,必竟我是不待见你的,我父母也可能不待见你……我也是被逼的不是,若是不答应,被废了功夫……就是半残了,也还是得被那小家伙抬着去拜堂,对吧!你了解的……其实呢,嫁给我你也不吃亏,起码你不用做小四,好歹排行是为老大!”
他说的似有道理,又似没道理,我似能想通,又有些想不通,总觉得哪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块不对来着……我恨恨的抖着手里的衣服,垂头丧气的转身走了。林谌依旧晒着太阳,时不时还哼首小曲。
婚礼一切从简,简单的不能再简,一对新人,一个宾客,一只宾宠物。小东西乐颠乐颠的在院子里的桃树上挂了红灯笼,我与林谌把段红绸各牵一端,中间挽着一朵大花,步履缓慢的踏着石子小路而过。伴奏的是谷中的风声,树叶磨擦间的沙沙声,声音中透着压抑,让人觉得这不像是场婚礼,道像是场丧礼。
我空着的一只手捂嘴打着哈欠,林谌空着的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摆着扇子撩风。小东西显得很好奇,精神格外抖擞。怀里揣着他的兔子,那兔子显然没有主人兴致好,半眯着眼打瞌睡。兔子的肥脖子上挂着一个紫檀小佛,有点眼熟,好像是林谌那天出谷时买的,我不禁想到,那天林谌还买了一串红豆手链,不知道他要送给谁?
本来小东西打定主意让我们二拜高堂时拜他,双指拈针明晃晃的威协。后来听林谌说那样会折寿,早死不要紧,要紧的是有可能一辈子长不高,二十岁都是个矮子……所以拜高堂就改成了向着父母所在的那处方向一拜。结果,我要向西拜,林谌要向北拜,既然大家不能统一,那就各自一西一北拜去,互不相干。
最后夫妻对拜,礼成!小东西从胸口的衣服内掏出一个碗口大的镜子递给我:“小镜,你的名字里有个镜子,为师就送给你一面菱花镜。”
我接过镜子看了几眼,惊讶的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同一个表情眨了眨眼,这镜面照得人居然如此清晰,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把自己在镜子里看得这般真切,就像自己面前站着自己,竟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银白材质,看不清哪里特别,却比哪个铜镜都特别。如莸至宝,我欣喜的笑了笑,镜里的面孔也是笑靥如花,发上的碧玉簪竟丝毫未少一分颜色的映在里面。不由得赞叹:“姑姑的镜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如此不同?”
小东西咳了咳:“用姑姑的血炼出来的,世间无二。”
我的手抖了抖,镜子险些掉到地上:“血?菱花镜……血……血咒?”
小东西狠瞪我一眼,嗔道:“哪些混帐们说的话也能信。姥姥说,姑姑是个好姑娘,跟血咒无关,那些人胡说八道。有人偷了姑姑的镜子,还说姑姑坏话,祖师爷爷很生气,本尊也很生气。镜子现在回来了,你拿好,别再弄丢了。”
我窘了窘,抓住镜子,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很多人杀了人之后,总会搬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掩人耳目。弄得那些冤死的人死得很理所应当。”一直沉默的林谌淡淡道。
小东西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婚礼到这就该结束了,于是抱着兔子回屋午睡去了。我跟林谌彼此望了一眼,同时扔了手中的红绸,各自背过身去,各回各屋,该干吗干吗去……
日子依如往常,依旧轮流做饭,依旧各住各屋,只当在戏台上走了一回。
太阳及将落山之时,我提着小木蓝子绕过竹楼,石壁……走了半盏茶功夫来到一个青绿的小山坡上。这里生长着各种鲜嫩的野菜和没有毒的蘑姑。小东西从来不种菜,我们又不能随便出谷,吃的东西主要来源于这个小山坡和石壁旁的溪里。溪里有鱼,滑不溜秋的,任我是练过功夫的人也很难逮住一条。不过林谌道时常能捉住几条。他抓鱼时,挽起裤腿静静的站在溪里,一动不动,指间几玫银针伺侯着。静的像石头一样,让我躲的老远。说是要让鱼把自己当成同伴之时,再嗖一下才好灭之……
挖了有半蓝子的野菜,我扔下铲子伸了个懒腰躺到草地上。以前打死都不会干的事,现在却没事找事干。在这谷里就是时间多,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
太阳像个鸡蛋黄一样挂在山腰上,此时已没有了万丈光芒,唯剩下婉约的柔和。自山的那头,一点一点的残缺,一点一点的坠落。谷里顿时变得渗冷,天边挂上了一抹月牙。忽闻得几缕诱人的肉香味儿,搅得肠胃一振。我一骨脑的坐了起来,直嗅了嗅周边。
我提着蓝子下了小山坡,一路向那肉香飘来的地方走去。月光下,溪水潺潺,临石为伴。一个白影翩然自那水面而过。足点水间微波而起,提身旋起勾溅开朵朵浪花,从银光漫天的华光中乘风破浪而来,落在了岸边的石子地上。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