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惬意的拿在手里把玩,小蛇在他细长苍白的手指上滑动,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芦绣还看清了小蛇嘴里吐出的蛇信子。她不是不怕蛇,只是在柳辞手中的蛇很漂亮,看上去也温顺,她也没必要害怕。
小声问他:“这是你的宠物?”
“不是,它是我的玩物。”柳辞笑得有几分邪恶。
芦绣不理会,只道:“它长得到多大?”
“我给它喂了药,它永远只能这么大,永远只能是我的玩物。”柳辞说着,将小蛇放在封奕的手背上。
就算封奕要在这里杀人,芦绣也会当做没看见了。这人真是,封奕是什么人,他居然还主动挑衅。
“你如果不想替你的玩物收尸,就快点把它扔出去。”封奕本就没睡着,他们说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青青似乎很喜欢你呢。”柳辞的语调带上了委屈。
只见小蛇顺着封奕的手臂往上爬,大有要上脸的趋势。
芦绣坐在他侧面,都看见他手背上青筋突起,应该是气得不行。但他怕蛇吧,否则怎么动也不动。芦绣装作害怕的缩了缩,想当做没看见。
“你把它弄下去!”见蛇快要挨上他的脖颈,封奕终于忍不住了。
柳辞不敢再惹他,飞快的把蛇捞下来,再飞快的把蛇关进袖子里的木筒里。一脸笑容的对着封奕的冷脸。
不是第一次了,柳辞总是在他快要收拾他时收手,好似将他的底线,脾气摸得透彻。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一个王爷,还是一个有野心的王爷,被一个才见面没多久的人看透。他该说是自己做人太明白,还是柳辞太狡猾。
萧封奕烦躁了。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挑拨得不平静,他恨恨的想,要不要图个痛快,把那碍眼的男人给阉了。
芦绣一看封奕那张阴沉的脸就知道他心里正对柳辞无限愤恨中。偏偏此人还享受起了桌上的水果,根本不怕封奕报复他。
反正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还是自保的好。于是芦绣又朝车厢一角缩了缩。
“柳辞,果子好吃吗?”
“好吃极了,王爷你也尝尝。”说完,就把刚递到嘴边的葡萄送到封奕嘴前。
“我不吃,你慢慢享用吧。去问李让吃不吃。”
柳辞把葡萄丢进嘴里,起身就要去掀帘喊人。还没开口,就觉得屁股被人一踹,身子朝外一撞,要不是车夫拉住他就滚下车去了。
他听见封奕冷冷的说:“李让骑马辛苦,你去换他也来休息休息。”
“可我不会骑马啊。”
“那就让李让驮着你。本王今天不想看到你。”
“柳辞遵命。”
车夫让柳辞下了车,李让就牵了一匹马过来。
柳辞倒是轻易的就上马了,只是他在比马车抖得厉害得多的马背上实在难受得紧。他被李让牵着,真像是被驮着走的。他就对李让说:“你能让我自己骑吗?”
“王爷说了,要我好生照看你。”
他好久与你说了,我怎么不知道。柳辞把怨恨的目光投向马车。
这时,封奕心情大好的拣起一颗葡萄问芦绣:“要不要吃?”
芦绣又想往后缩了。
夕阳西下,他们按计划到达了一处客栈。
老板在门口迎接,搓着手激动不已。
贺鸣释下马走到马车前说:“王爷,我们就在此处歇息可好?”
“嗯。”
封奕下了马车,芦绣也下来了。在车里摇了一整天,腰背都有些酸痛。她扭了扭颈子,却看见李让牵着马才到。
李让稳稳的下马,走向后面。见他对摊在马背上的人说了什么,那人便滑了下来,要不是李让眼疾手快扶住,差点摔倒在地上。
封奕皱眉看着,不作理会先一步跨进客栈。
这时,柳辞抬起脸,软软的靠着李让,淡笑道:“我这一把骨头都要抖碎了。”
芦绣讶然发现柳辞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却鲜红。一头黑发散乱在肩上,姿态柔弱,她都忍不住上前关心起来。
李让扶着一个全身发软的人,很是无奈,叫了两个侍卫扶住,自行拴马去了。
芦绣走在他们身后,听见柳辞说:“芦绣,你去和王爷说,柳辞命不久矣。”
“你不要胡说了。谁叫你惹火了他。”芦绣没好气的说。
“你不懂,我这叫倾慕,我倾慕王爷呢。”
柳辞这话全客栈的人都听得见,包括坐在桌边正喝水的封奕。
“把他扶过来。”封奕对着那几人说。
于是原本要上楼的三人又转身走到大厅中间的桌边。柳辞坐下后,伸手翻杯子倒水喝,芦绣注意到他手都在抖。
“你要是再出口不逊,本王就把你舌头去了。”
柳辞倒是笑笑,不发一言了。
见总算是相安无事了,芦绣也安心的坐下等着晚饭。
芦绣还发现柳辞比封奕还要挑食,不对,封奕是挑剔。柳辞是对喜爱的就爱不释手,不喜欢的碰都不碰。怪不得这么瘦。这人身上处处都是未知的神秘感。
这种神秘还引得人想一探究竟。
正想得入迷,她不自觉的咬上了筷子,愣愣的不动了。一夹青菜放到她碗里,她回神望着封奕,见他面无表情的说:“认真吃饭。”
芦绣看见柳辞弯起的眉眼,顿时醒悟,脸颊微微发烫,埋头吃饭再没抬头。
夜晚的寂静伴随着打更的声音,让这座城市更显安详。
时不时的狗吠声传来还以为到了哪里的乡村。一轮半月当空,月光皎洁,整片视线之内的景物都是朦胧的,轻纱罩住一般的感觉。如果悄悄细听,还能听见走远的打更人越来越低的打更频率。
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认为该是时候睡觉了。蜡烛一个接一个的熄灭,渐渐融入黑暗中。月光又潜进房中,无声无息的越过窗沿,越过地面,贴近床上的人,抚摸他的脸颊。无比的轻柔,无比的缱绻,于是沉睡的人都带上了笑颜。再没有什么梦魇可以入侵,再没有什么噩梦需要惊醒。这只是一个难得的静夜。
黎明总是要来的。
回灵京的路都是设计好的,他们并没有遇见什么波折。
柳辞还是坐的马车,不过一路上没再故意招惹封奕。芦绣越是靠近京城越是不安,谁都看得出来,封奕也没说什么,看来是想让她自己想清楚。
还没等芦绣想清楚,从灵京就传来一条消息,让封奕的脸比平时更加冰冷。
传消息的人说,奕王王妃难产,生下世子就去了。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那时他们已走到了离灵京还有一个城的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救不了人。
蓂瑞亲自挑的人去带的消息,心中还是忐忑不安。乔芝芝死了,这可是一件大事。
那日和卫劲松不欢而散后她就去了王府,可乔芝芝不见她。她只得写了一张条子要她小心饮食,还派了人随时去打听。当听说她要生了,她还从后门溜了进去,想查一查产婆有没有问题。
她扮成奴婢还进了房间,亲眼看见乔芝芝痛得死去活来的。
产婆说,要不要孩子。乔芝芝流着泪使出全身的力抓住产婆说要孩子。产婆也不敢做主,但乔芝芝一脸悲戚,哀嚎着求她,她就只有按着方法替她导出婴儿。孩子刚一出来,乔芝芝挣扎了几下就停止了呼吸。
过后,趁一堆人手忙脚乱的时候蓂瑞把产婆拉住威胁着问她,乔芝芝为什么会难产。
她只道是身子虚了。蓂瑞就想到乔芝芝为了奕王还长途跋涉了的,说不定动了胎气。凤嫣那包药是打胎用的,吃了不应该是死大人的。
她便只教人说乔芝芝难产而死,并没有提到安王的阴谋。
只求王爷回来了不要怪罪她办事不利就好。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去了,小孩子生下来就没娘,说什么也不是一件多喜庆的事。
除了封奕,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主子心情不好,碰不得。
而皇宫里得知这一消息后,皇帝以孩子丧母无人照料为由,第二天就把孩子接进宫,交给奕王的娘庄妃代养,一时间皇宫里却因为有了个鲜活的小生命热闹起来。很快就忘了这个孩子是一个女人用命换来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
我让乔小姐去了啊
大家就把她当做打酱油的好了~
今天又改了几个错字!
☆、第八章
城门准时打开,城里的商户都还没开门,只有一些小摊贩在路上收拾东西。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队伍出现在早起的市民面前,人们的动作不觉都慢了下来。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高大男人他们有些人是认得的,那是大越的将军。皇家威仪的队伍让人好奇,好奇那被围在中间的马车会走出怎样的人。
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只手挑起了车帘,一个男人朝外面看出来。
是个清秀的人,只见那青衫袖子滑落,露出的白皙手腕吸引了眼光。
帘子很快就落下,他们也只窥得一个冷峻的侧脸。
“那是什么人?”
“听说是奕王回来了。”
“奕王不是南巡了吗?都好久了这才回来?”
“哎,不知道啊,听说还遭遇了……”
……
这下街头巷尾又有了饭后谈资,灵京只有更热闹的份了。
车里的气氛可不像外面这样平和。柳辞见封奕一路上阴沉着脸,料想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是憋了很久巴不得快点下车脱离压抑的环境。
只是他们才到奕王王府,管家田安忠就跪在马车前大哭不止。
他一边哭泣一边对奕王说,他救不了王妃罪该万死。
田管家也有五十多岁了,跪在地上简直直不起腰了,只是哭着。封奕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半会儿就下车亲手扶起田管家,对他说:“这是芝芝的命,不怪你。”
田管家也有好久没见到他家主子了,这下一见封奕安好的站在面前,一时间又悲喜交加老泪纵横的,令人心生怜悯。
“王爷和他管家真是主仆情深啊。”柳辞闲闲的开口对着芦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