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却还没个说法。他烦躁又武断的宣布退朝,军饷一事再议。
陆尚文下朝后便走到王庆涵身边,状似无意的说:“你怎么看这事?”
王庆涵瞟了他一眼,说:“你说哪一件?”
“军饷一事。”
“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才不担心这事,倒是你,是不是该忧心一下王爷。”
陆尚文缓滞了一步,落在王庆涵身后。王庆涵对此也毫不在意,径直往前走,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接着,奕王走到他身边,站定了说:“当年陆从贞也是因为军饷的事情才铃铛入狱的。”
“王爷想说什么?”
“只是有点伤春悲秋。”
陆尚文没有反应的站在原地。身边走过的同僚都顾着想办法保全自身,哪里可以发现陆尚文眼里深重的恨意。
他十七岁那年离开灵京,他是被驱逐出京的,带着屈辱,没有身份,脏兮兮的被他娘牵出了京城。在投靠亲戚的遥远路途中,他的母亲不堪丧父之痛患了病,那并不是不治之症,是长期的折磨下造成的。但他们没钱,要赶路就不能治病要治病就没钱赶路,面对这艰难的抉择,只有十七岁的陆尚文做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决定——留在正好经过的芜城。
他一面靠着自己在灵京所受的良好教育考取了秀才,一面又凭借在书院教书的微薄收入医治母亲,直到她病逝。其间,他认识了芜城绣庄的芦绣。他喜欢芦绣不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她。她那么爱哭,有时候是为做不好衣服哭,有时候是因为手被针扎疼了哭。她还干过架子梯子爬上墙头看他授课的事。他们还那样年轻,彼此都是情窦初开,许下海誓山盟是那么的轻易。直到陆尚文的母亲病逝。他总算知道父亲死去的真相。他母亲在回光返照的时候,告诉他,他的父亲陆从贞是被冤枉的,他没有贪污军饷,更没有结党营私,那些罪名都是年轻气盛的安王殿下搞出来的。陆尚文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他母亲死后,是芦绣一路扶持安慰着他,鼓励他振作。他迫切需要人给他一种归属感,让他可以落地生根。因此,他带着仅有的财产到芦家提亲。
芦绣的父亲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虽然他并不看重这个女儿,把她嫁给一个穷教书的,他还是万分不乐意。
这就有了后来的私奔。
到了圆樱村,有很长一段时间,陆尚文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可午夜梦回时,他还总是看见他那冤死的父亲满脸是血的来找他,让他替他报仇为他伸冤。陆尚文千万个不愿意离开对他情深意重的妻子,何况芦绣身子并不好,为了怀个孩子,她元气大伤。
一晃就是三年。
陆尚文站在已是空无一人的殿前,恍然觉得心缺了一大块,寒风呼啸穿过他的胸膛,就如同一把利剑让他再也没有生的希望。十七岁那年,他两手空空的离开,仿佛又是两手空空的回来,现在这风从他的手掌穿过,让他发现他手中什么都没有握住,那种空洞的感觉,强大到令他害怕。
他平视前方,跨出了一步,继而向前大步走去。
夜晚的灵京的街道相比白日更加热闹,特别是荷田坞前面的那一条街,光是妓院拉客的声音就把整条街弄得喧闹。荷田坞从前就是不用拉客的,客人不请自来,每日的生意爆好。自从蓂瑞做了这头牌以后,生意更是好的没话说。
这位蓂瑞姑娘不像凤嫣一样喜好抬架子,她几乎是逢客必见,只是从不留宿客人。蓂瑞见的大多是朝廷官员,这些人位高权重,为的只是和她一度春宵,才不愿附庸风雅。偏偏这些人没一个人得偿所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常常是一位大人去时正好蓂瑞在接待他的同僚,她就邀请他们一同在她的闺房吃饭喝酒听她弹唱。
所以你要见蓂瑞不难,要单独见她可就不容易了。
这天,荷田坞的生意没有往常好。
卫劲松也出现在荷田坞,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面容平凡的女子。要是有人记性好,这个女子就是以前在柜台收进门费的那一个。她正是易容后的蓂瑞。
他们坐的是一个有窗的雅间,楼下的情况一览无余。蓂瑞两眼染了些醉意,脸颊飘了两朵红云。
卫劲松一直望着楼下,才转头见她喝了不少酒,连忙拉住她的手道:“你怎么了?别喝了。”
蓂瑞拨开他,端起玉杯,在手中转动,笑道:“酒能解千愁,是好东西。你怕我醉?我要是这么容易醉还应付得他们?”
卫劲松敛眉,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那些嫖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你若是讨厌和他们周旋,就换个人来啊。凤嫣不是回来了吗?”
蓂瑞摇头道:“凤嫣那个痴情种从此怕是要弃绝红尘了。我都没见她出过院子几次。”
“今日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今天似乎不寻常。”
“安王被支走了。奕王动手了。”
“就这样?”
“对,就这样。”
“他若是动手,就是搅乱了本就浑浊的水,”蓂瑞向后靠向软榻,说“这下,真的热闹了吧。”
卫劲松的眼眸里都是笑意,起身慢慢走近她,俯□,手轻巧的捏住她的下颚,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蓂瑞呵呵一笑,手臂圈住他的脖颈,抬起脸说:“你乱了吗?”
卫劲松觉得此刻他再不堵住她那张嘴,自己估计会气得七窍生烟,这副小人得志真让他爱恨不能。
他吻着她还欲迎还据的朱唇,含着嘴里,轻轻啃噬,一只手捉住她开始作怪的手。蓂瑞只得安静的任他温存,心痒难耐的享受他的温柔。
等彼此的气息都不平稳了,卫劲松克制的亲吻这她的鼻尖,开口说:“你是真的愿意吗?”
她着迷的抚摸着他的眼睛,挑着嘴角反问:“你又愿意吗?”说着,另一只没被逮住的手滑进了他的衣衫,在他背脊敏感的地方轻抚。
卫劲松自持算个正人君子,也有那个坐怀不乱的克制力。面对这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他居然还是会动情了。心动了,身还能不动吗?他认命的想,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不算个英雄,自然更难以过这美人关。
不过,卫劲松心乱了,身也动了后将人抱了起来。蓂瑞还迷离着的眸子不解的看着他半途而废。卫劲松把头放在她的肩上,深深吸了几口气道:“你现在跟了我,难保你日后不会后悔。”
蓂瑞的心一下子就冷了,她推开他,拉起衣服说:“你还是不信我。”
卫劲松把她搂过来抱好,笑道:“我以后恐怕是朝不保夕了。”
“你不会有事的。”
“有人上位就有人要牺牲,我既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就不要想着独善其身。这仕途从来就是流血的仕途。”
蓂瑞钻出他的怀里,跪坐在他身前,两眼直视他道:“你会名留青史。”
“名留青史的都是忠君的臣子,我几乎就要成为乱臣贼子了……”
“卫劲松!你怎么那么愚忠?你道谁是乱臣贼子?跟奕王……”
卫劲松慌忙捂住蓂瑞的嘴,急道:“你莫要太大声了!”
蓂瑞不甘心的死瞪着他。卫劲松无奈的说:“我应承了他的事我会帮忙。但我是真的不愿意助他上位……我没必要为了他的野心搭上整个卫家。况且现在的那位也并无大错。”
“你说他有野心,那你呢?你想与马刀族一战,抢回国土,不是你的野心吗?你们臣子想建功立业,他身为皇子难道就不能……”蓂瑞傲然的抬起下颚,说“就不能坐拥江山吗?”
“你还真敢说。”卫劲松苦笑。
蓂瑞顺势又靠近他怀里,嗔道:“胆子是你借我的,我才敢说。”
他拿她无法,只好认输。不管是奕王还是太子,在卫劲松心中,只要他有能力让大越积威驱逐马刀族,他就愿意追随他。他也不是没眼光的人,心中自是有数,偏偏就是从小受的教育干扰了他的判断。如今被蓂瑞一搅和,即便他还有挣扎,离顺服也不远了。他家老爷子都那么欣赏的人他怎会视而不见。在奕王毫无动作的前几年,他曾一直暗地里惋惜,为什么萧封奕就比萧封朗晚出生一个时辰。物是人非,他再记起当时自己饿想法就像是一个预言般。
注定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或许死也得不到。卫劲松怀抱美人忽然就想通了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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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的留个脚印那是最好了···
☆、第二十一章
芦绣还是按时到第一布庄做工了。她接到的工作是一个月完成一件男式冬衣。刘氏也要到江南布庄去管理事务,她当时答应苏妩要做满一年的时间也是无奈之举。那天早上起来,刘氏就坐在芦绣的床头跟她谈了一天。芦绣把自己这几年的事情都大致交代了,以及她到京城来和陆尚文之间发生的事。刘氏一边叹气,一边商量着和她说,要和陆尚文见上一面,由她亲自出面去要休书。芦绣也把她和封奕的关系以实相告,她试图说服娘亲相信萧封奕,耐心等待他给个结果。刘氏想到自己手中也有事,便也暂时妥协。
芦绣傍晚手工回家发现江南布庄还没有关门,她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走了进去。一二楼层都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三楼还剩下些在喝茶的人。芦绣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穿金戴银的少爷们。不多时,从芦绣身后走上来一个女子。芦绣发现刚才还故作优雅的少爷们,眼里都露出炽热。有的甚至站起来迎接。
“苏姑娘,我们等了你一天。”没沉得住气的人开始了抱怨。
苏妩轻笑着走到他们面前,端起就近的一杯茶,道:“我以茶代酒,给你们道歉了。”
“这哪里算道歉,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好好再喝上几杯。”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眯着眼说。
苏妩不为所动,摇头说:“今天我很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身边的一个男子带着怒容想拉住她,被苏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