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在草垛上躺着睡了一整天,到了寂静的深夜,她便从床上翻腾下来,把牢门锁打开,轻巧地走了出去。她本来不认识京城里的官员,但李让告诉她有一个人必须找到,他是至关重要的,就是卫劲松。
苏妩才来灵京没多久,她真的不认识卫劲松,关于他的描述倒是听过一些,比如身材修长外貌英俊气度不凡什么的,但在幽暗的牢房里这些都不是能够判断一个人的条件。苏妩觉得他肯定是没有睡着的人,她都没睡,那卫劲松肯定也没睡,毕竟他们暂且都算为同一件事在出力。苏妩凭直觉默默地想。
苏妩把她这边的牢房走了通,然后在司徒临昭的牢房前右转,走进了另一边。她几乎可以认定卫劲松一定在这里。她慢慢地走,忐忑但是努力地镇定。
“姑娘,我在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苏妩回身,朝那个传出声音的牢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如有被虐到得童鞋,来亲妈抚摸之!
打滚,跪地,告诉我你们喜欢不嘛
☆、第四十章
她站在前面,怀疑地问:“你是卫劲松?”
那个出声的人走出黑暗站过来,苏妩眯起眼想着,在这种坏境之下还丰神俊朗的除了卫劲松会是谁呢?
卫劲松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说:“皇上果然暗藏的一步棋子啊。”
“我该说承蒙夸奖吗?”苏妩习惯性地眨眨眼。
卫劲松笑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姑娘是来救我还是看我是否还活着?”
苏妩想了想道:“两者都有吧,但现在我救不了你,李让说你是个很有作用的人,我不知道你起得什么作用。”
“你们把废后救出去了吧。”
苏妩对他的聪明产生了一些好感,暧昧地说:“算是吧。”
卫劲松便从袖口将那封血书拿出来递给苏妩,说:“把这个带进宫送到安王手中,我的作用便起到了。”
苏妩郑重接过来也不看就揣进胸口的衣襟里,她说:“还有其他要带的话吗?”
卫劲松摇摇头又回到自己睡的地方。
苏妩也不可多留,她又回到自己牢房,把锁给上好,在草垛上躺下闭上了眼。
大臣们白天休息不好到了晚上都睡得跟死猪一样,他们侧身靠着墙抱着肩睡觉还断断续续地打鼾。
王庆涵一脚踢醒一个,走完大殿一圈,这些实际上心思沉重的人都醒了。安王盘腿坐在大殿正中间,招招手让他们都过去。
王庆涵站在门口当个把风的,时不时地看看他们。
安王说得很快,他们是听得热血沸腾。他们在司徒战这里受的窝囊气比半辈子加起来还多,要不是惧他淫威,他们早就反他了。
其实安王的开头的一句话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灵京城百姓千千万不可能都是司徒战的追随者,他们大多是大越的子民,受的是大越皇帝的恩泽。
而现在一切计划的首要是攻破这个困境,其次才是策动百姓斗争。
司徒战把他们困在四周空旷远离百姓的金銮殿可能也是害怕他们策反。当然是越是害怕的越该去做,因为那才是出口。
在金銮殿的这些天,他们已经知道来监守他们的将士除了午夜时会离开一小会儿其余的时间都在金銮殿附近。安王估计他们在那一小会的时间是去吃饭了。
但他们吃饭的时间前后算来不足半个时辰,大臣想走也走不了多远,甚至还会被发现被杀掉。
所以人在这个现实面前沉默了,不怪他们惜命,这死相之惨烈非同想象啊。
正在这愁眉不展之际,殿门传来敲门的声音,大家有些恐惧,没人想去开门。最后还是安王先站起来把门拉开一条缝,李让灵活的身子就钻了进来。安王松了一口气,接着质问他来做什么。
李让把安王拉到一边给了他一块黑色的令牌。
安王拿到手里掂量了下问:“这个拿来做什么?”
李让拿眼色指了指门外。安王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搞到手的?”
“这个说来话长,也不算我弄到的。王爷想离开此处,用这个是最稳妥的。”
“既然这个这么好用,那我们何不现在就走。”
李让连忙拦他:“且慢王爷,今晚不可行动,司徒战还在和苗人谋划,所以防卫严密,难免会打草惊蛇。这个牌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莫要拿出来为好。要是司徒战知道了,恐怕弄这个令牌的人会有性命之忧。”
王爷想了想又问:“你知道百姓困在哪里吗?”
“大多在南苑那边,北苑也有一些。”
“司徒战呢?”
“在东宫。”
安王的食指在扳指上摩擦了几下,心思已是沉淀下来。问完这些安王便让他尽快离开。这时大臣才围上来探听。
安王把令牌捏在手里握着,这块铁比他的手还冷,通过触感判断它的做工有些粗糙,大概是个仿制品。他又领着他们回到原地坐下。
“计划有变,我们还是从长计议。”话虽这样说,但此时安王说话颇有几分胸有成竹的底气。大家不免都想到了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几天之后,几十个铁箱运送到军营之中,箱子打开来看到的都是开了锋的大刀。
贺鸣释拿起一把刀,挥了几下,满意得大笑:“哈哈,这铸剑的师傅做刀也是一绝啊!”
他又砍了几下,再次称赞:“嗯,锋利而不沉重,再好不过了!”
封奕闻声走出来,领头的人走向前说:“皇上,总共五千把刀,需要点吗?”
“不用,朕信得过苏家。替朕谢过苏老太。”
“我家老夫人说,这是她为大越尽的微薄之力,皇上不必言谢,只是希望皇上能在苏妩的事情上成人之美。”
“什么事?”
领头的也不避讳众人,直接开口:“请皇上为苏妩指婚沈津潜。”
封奕笑着地问:“苏妩已经嫁与司徒临昭,怎能重婚?”
领头不卑不亢地说:“小姐是为了大越嫁了自己不愿嫁的人。”
“这是苏妩的意思还是苏夫人的意思?”
“皇上你不知,沈津潜是第一布庄的当家,小姐和他打小认识,小姐一直都对沈公子心仪,奈何沈公子……”
“他心上人是别人?你这不是让朕坏人姻缘。”
领头随即跪下道:“求皇上成全夫人爱女心切,成全小姐的一番痴情。”
他一跪下,这一路来的苏家人都跪了一地,立刻显得封奕太过不近人情。他无奈地说:“等朕问过苏妩,她若真愿意再嫁,朕便赐婚,这样可以吗?”
“谢皇上。”领头一磕头,算是妥协了。
待苏家人一走完,贺鸣释便骂骂咧咧地说:“明明是豪情壮志的事怎么就更儿女情长扯一块了,听着就不舒服!苏家也太矫情了吧!”
封奕摇摇头,看着刀说:“你让他们把钝刀丢了吧,用这个尽快上手,我看时机也快要成熟了。”
“也是。”
封奕看他们分好刀,训练了一场后,就回到主帐,却看见芦绣不在榻上。怔愣过后,他冷着脸把帘子掀开出去找人。他也没问,直接去柳辞的帐篷。果然在外面听见两人的对话。
“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这是芦绣的声音。
“好好,我不问了,可你真的打算走了就不回来了?”这是柳辞。
帐中沉默良久,那人才说:“我留下来也是个累赘。”
柳辞叹息着说:“其实我也赞同你先回去……”
封奕走进去,精准地一下就看住了芦绣,开口就说:“回去躺着,身子没好就不要乱跑。”
芦绣被他突然冒出来吓得不轻,僵在凳上呆呆地看着他。封奕扫视了一圈,见只有他们两人又说:“愣着干什么,回去。”
其实比起以前朝夕相对,芦绣已经有很久没看到过他,今天他突然过来,确实让她惊讶,不过很快芦绣没用地站起来就要回去。柳辞在她身后笑道:“再来玩啊。”
封奕脸色平静地说:“下次我跟她一起来找你玩。”
柳辞连忙摆手道:“皇上你日理万机,柳辞不能耽误你的时间。”
“你知道就好。”他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芦绣尾随他跟出去,一路回到主帐,她都不敢开口说半个字。
“你好好休息,才能尽快回家,我是为你好。”封奕在她坐在床榻上后开口说道。
芦绣听到他这话微微愣了一下,继而看着他说:“我知道了。”
封奕点头,也不坐,好像立刻就要离开。在他转身前,芦绣手背在后面抓紧了袖子说:“我还想见见小羽,可以吗?”
芦绣觉得他很久都不曾答话,又仿佛很快就说:“可以,你走的那天我再安排你们见一面。”
“……谢谢。”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芦绣再次咬了咬唇,她几乎克制不了要对他妥协示弱,她受不了他的关心,就像对一个朋友或是普通人。那她现在这么自我折磨的难受着,又算什么。柳辞说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他的一切,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要互相包容。芦绣说不知道,她没有扪心自问是否接受得了,只是又想逃避。
但她说的那些不是气话,她想离开不是一两天的事,早在宫里她就想走,她说的那一句她不了解他是实话,她只是一味的怕他敬他,很多时候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害怕他。直到后来真的在他手里吃亏受伤,她才能稍微减轻对他的惧意。然而一直以来他都不曾苛责她,也没有说过像她对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芦绣想到自己说出口的伤人的话,眼睛开始泛红。她都不敢回想她说了些什么,她要回了丝绢,但给了人的心她哪里要得回。
深夜,安王第一个把殿门推开,辉煌地夜空出现在朝臣们的眼前,他们都深吸了一口凉气,第一次觉得从金銮殿往下去看灵京城,蔚为壮观。
据推算此时的将士应该在进食,只会有少数几个人留在各个门口把手。安王带着众人走下去,往右手的南苑方向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