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马莫忧又坐在了司寇牧云旁边,也只是静静的坐着,不发一言,司寇牧云也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只是在月亮爬上天空的时候,司寇牧云说道:“你回去吧。”
马莫忧笑了笑,如静夜中悄悄绽放的花朵一样,柔柔的,摸索着回房了。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马肃也劝过马莫忧,可马莫忧依旧每天都陪司寇牧云坐着,马肃知道女儿的脾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着马莫忧,每天把饭菜端到司寇牧云桌上,不过每次都多摆上一双碗筷。
第五天的时候,马莫忧一边绣着花,一边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怎么学会绣花的吗?”
司寇牧云只是喝着酒,不说话,马莫忧轻轻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听父亲说,母亲生下我不久后就死了,在死的时候,母亲希望我不要忧伤,就给我取名莫忧,母亲走了后,父亲就又做父亲又做母亲,独自一人养育我,小的时候,我不知道,但慢慢长大了,我时常能知道父亲睡下后又起床给我洗衣服、缝衣服,刚开始的时候,父亲缝的衣服穿在身上会硌人,可是慢慢的,父亲缝的衣服就是平平整整的了,在后来,父亲就手把手的教我做针线,慢慢的,我也会自己缝衣服了,也会给父亲缝衣服了!”
脸上洋溢着幸福、宁静的微笑,手中的线自己像是会动一般,快速的在布上穿成一幅幅图案。马莫忧又接着说道:“这个送给你!”将一块手帕放在了桌上,手帕的质地并不十分好,但手帕中间绣着几朵流云,边角上绣着几朵悄然开放的花朵。
马莫忧又接着说道:“你的衣服应该很多天没有洗过了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我父亲的衣服,你的衣服就换下来我帮你洗吧!”
司寇牧云道:“不要你关心我,你走,不要再来和我坐着!”
马莫忧不说话,摸索着走了,一会又折了回来,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桌上。司寇牧云一动不动,只是喝着酒,一边喝一边唱道:“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马莫忧道:“你想家了吗?”
司寇牧云喃喃道:“家,哪里才是我的家,我早就是个没有家的人了!”
马莫忧柔声说道:“有父亲、有母亲、有兄弟姐妹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司寇牧云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一日,茶棚里的路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道:“这梁冀不愧是被称为‘威武将军’,你知道吗?漠北的军队被打得落花流水呢!”
一人道:“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呢,听说是梁冀用了卑鄙的手段,说是擒到了司寇牧云,诱使司寇拓风前去,司寇拓风才会中埋伏,听说还受了不轻的伤呢!”
另一人道:“你说,司寇拓风已经知道了司寇牧云不是他的亲兄弟,还使得司寇尊也陷入牢狱,按理说,他犯不着为了司寇牧云而以身涉险啊!”
一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事后,司寇拓风放出话说不管司寇牧云有什么身份,他知道司寇牧云是他的弟弟,是他的家人,谁若是和司寇牧云过不去,就等同于和漠北过不去!”
另一人叹气道:“这话说是说了,可这一战司寇拓风损失惨重,自己也身负重伤,能不能活下去都还不知道呢!”
一人也是叹口气道:“对啊,司寇拓风的死活管我们什么事,我们就只管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好了!还是赶快攒钱,早日娶个媳妇吧!”
另一人也是嘿嘿笑道:“这句话中听!”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说了起来。
在一旁喝酒的司寇牧云醉醺醺的走到两人跟前道:“你们俩,把刚刚说的事情再说一遍!”
其中一人捂着鼻子道:“臭要饭的,快滚一边去,不要碍着大爷们喝酒!”
司寇牧云道:“把你们刚刚说的事情再说一遍!”
一人站起来道:“臭要饭的,要钱是吗?”掏出几文钱丢在地上道:“臭要饭的,快滚一边去!”
司寇牧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一直在茶寮这里喝酒,是以整个人都是蓬头垢面的,全身散发出酸臭的味道,难怪那两人会叫他臭要饭的!
司寇牧云寒声道:“你说谁是臭要饭的,我再说一遍,把漠北的事给我说一遍!”‘啪’的一声搭在桌子上,整个桌子立马化成灰飞。
两人本想呵斥司寇牧云,见到这份场景,吓得目瞪口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将积水塘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司寇牧云听完后,只说道:“你们可以滚了!”两人忙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茶寮。
马肃叹了口气道:“你走吧,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司寇牧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将马莫忧放在桌上的衣服带走。
马莫忧问道:“要走了?”
司寇牧云只道:“谢谢你的手帕,我很喜欢。”
马莫忧柔柔的、浅浅的笑了起来,若静夜里不知名的花儿悄然绽放。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小莫
司寇牧云来到山上,找到一个清澈的湖泊,湖中倒映出他的模样,他不禁吓了一跳,消瘦的脸庞,满脸的胡茬,头发蓬松,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尤其是原本清亮的眼神变得污浊无神,司寇牧云不禁苦笑,怪不得茶寮里的那两人要叫他臭要饭的,自己的这个样子,自己也不忍直视。
司寇牧云就着湖水洗了个澡,换上马肃的衣服,梳好头发,满脸的胡茬就以指为刀,刮的干干净净,再以水为镜,照出一个翩翩公子,虽然司寇牧云穿着布衣,但那俊美的面庞、慵懒的气质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司寇牧云正要离去,瞥见马莫忧送给自己的手帕,不禁想到自己只是在初来的时候拿出一锭元宝,之后就再没有付过钱,想到马肃这么多天来对自己的照顾,司寇牧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尤其是在司寇牧云没落时还有人这么真心的关心自己,快接近茶寮的时候,司寇牧云就觉得不对劲,快速向着茶寮走去。
司寇牧云才走不久就有一队士兵来到这里将茶寮围得团团的,为首的士兵问道:“一直在你这里喝酒的人呢?他是不是司寇牧云?”
马肃赔笑道:“各位大爷,怎么会呢?他要是司寇牧云的话小的早早的就去报告了,毕竟赏金那么高!”
那人阴测测的笑了笑道:“我可是听人举报那人一掌就将一张桌子打得粉碎了,况且那人一听到漠北的事就那么敏感,你还敢说那人不是司寇牧云!”
马肃还想分辨,那人就喝道:“给我搜!”剩下的士兵就动起手来,这里看看,那里翻翻。
马肃一个劲的说道:“大爷,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司寇牧云啊,大爷,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吧!”
那人不管不顾,对着几个士兵道:“你们几个,给我去房间里搜!”
马肃求道:“大爷,这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一个卖酒的老汉!”
那人不理会马肃,朝着屋子走去,马肃忙跑到门边道:“各位大爷,这里面不能搜!”
那人恶狠狠道:“不让搜,那就是藏着人了,给我进去搜!”马肃死命的挡在门口,不让士兵进去,为首的那人道:“再拦着就杀了你!”
马肃挡在门前,那人道:“这是你自找的,杀了他!”
一个士兵拿着锋利的刀向马肃砍去,马肃害怕的闭上双眼,但不退让丝毫,刀砍在马肃身上,马肃痛的感觉要晕了过去,但咬紧牙,不发出任何声音,死死的护住门口!
更多的刀砍向马肃,马肃似风中飘零的叶子,倒在地上但还是死死的抓着门,众人抬脚踢向马肃,为首的几个士兵感觉到一阵风刮过,就听到一个声音叹道:“你们不是保护大家的人吗?现在怎么拿刀指向你们要保护的人!你们不配称为士兵!”
马肃睁开双眼,就见到司寇牧云一脸悲悯的抱着自己,不断给自己输送真气,马肃断断续续道:“答应我一件事,小、、、小莫就、、、就、、、”
司寇牧云沉声道:“马大哥,你放心,莫忧就交给我了,我定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马肃笑了起来,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司寇牧云放下马肃,脸若冰霜,寒声道:“你们就给马大哥陪葬吧!”
为首那人道:“司寇牧云,你终于是出现了,弟兄们,给我上!一起抓住他!”
众人向司寇牧云奔去,司寇牧云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就像地狱的索命声一般,所有的人倒在了地上,他们都睁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至死,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莫忧推开门,双眼空洞无神,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在房里她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但马肃嘱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来,没有听到声音,马莫忧继续道:“父亲,父亲,父亲、、、”依然无人回答,马莫忧的声音焦急起来,摸索着走出房门,一个踉跄,司寇牧云扶住马莫忧,虽不忍心,但还是说道:“你父亲他,他已经死了!”
马莫忧不断摇头道:“不会的,父亲刚刚还叫我呆在屋里不要出来!”颤抖道:“父亲,父亲,你在哪?小莫一个人好害怕!父亲、、、”双手摸索着向前走,大颗大颗泪珠落了下来。
司寇牧云不忍心,扶住马莫忧道:“莫忧,你父亲真的不在了,对不起,是我害了他!”
马莫忧推开司寇牧云道:“父亲,父亲、、、”
司寇牧云拉着马莫忧来到马肃的尸体旁道:“他在这。”
马莫忧俯下身,用双手摸着马肃还在温暖的身体,抱住马肃,失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道:“父亲,不要丢下小莫,小莫不要一个人,母亲走了,连你也不要小莫吗?父亲、、、”
司寇牧云一脸自责道:“莫忧,不要哭了,你还有我,从今以后,我会照顾你!”
马莫忧摇摇头道:“我只要我父亲,我什么人也不要,我只要我父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