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礼单如今已经转到了她手中,看着那一溜的大小铺面倒还罢了,可这两个都是千亩良田的庄子,却叫人不免一愣神。还都不在京郊,就算由京畿改了河道坐船,也得十来日的路程,南不成往后分府单过时,次子一家还得每年雇了马车,往那头送了米粮入库?
才刚提到了这桩,却被那旁的卢侍郎笑着拦道:“就不兴他们家在南方收了稻米直接贩运入京,刚好从那一溜铺面里挑间合适的,自家做这米粮的买卖也是不错。”
“这倒也是,毕竟那么些个粮食,且又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到底也是丰沃的好地界,收成必是差不去哪里。”却不知,刚才离了卢府而去的叶家父子俩,此刻却正在外城女婿、女儿这里做客。
原说当日朝中大局已定,卢临岩就劝了弟弟一家搬回府中,却被胞弟摇头回绝。原因无它,一来,新帝初登大宝必是有许多雷霆手段尚未出尽,他家还是继续低调着些,才好。二来,便是岳家的重新回归,也让夫妻俩愕然非常。
当年悄然南方一行,始终不曾有丝毫暗示之言,此刻却突然成了先帝的潜邸之人,不免透着一股怪异。要说那时有意隐瞒与人,就连自家的女儿也是三缄其口,却未免也是太过真实了。
要知道当初南方残破的小院,哪里像是刻意而为的样子,就连内宅女眷们平日里的寻常头面,也几乎被变卖了干净。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即便算不上真正的潜邸亲随,好歹也搭上了潜邸二字,又怎会落得那般地步,决计是不能够的!
正基于此,卢临渊夫妻俩是半点不信这外间的传言,只是父兄此行若是不提,其中关键,也自是不会追问详细。当晚事变,两人虽不在内城之中,却也大概猜到了两分。只是碍于此等皇家秘辛还是不知为好,才从未与人提及,至于夫妻俩关起门来私下调侃,也权作消遣罢了。
此世可与前世不同,此等内幕实不敢随意打听,一个不好就要累及家人,族亲,哪里是敢信口胡沁的。
然而今日岳家父子前来,论及之事中除了他们好奇的潜邸一说由何而来外,更有一桩另他们吃惊不已的。
这嫁妆还能后补一说,他们确实不曾听闻过,更何况还是女儿出嫁近十年后,更是令人惊愕连连!再看到了其上所列,更是让两人许久不曾转回神来:“这些铺面女儿知道,本是我叶家的产业,可这两座田庄又如何说起,当初南方置产,也不过才千余之数,时至今日也不能凭白生出这么些个来呀?”
听妹妹愣神念叨一句,那旁的叶青兰已是含笑解惑道:“说来也都是大哥的功劳,漫说妹妹、妹夫不敢信以为真,就连我们日日在那方住着,也都不曾料到田庄上被大哥治理得这般妥贴。”
“再加之,妹夫留下的多项可行之反,循环有序更将原先寻常无奇的单一田庄,变作了真正可当得自由自足一说的所在。才两年风调雨顺下来,便积攒了不少银两,更好将妹夫走时留下暖房种菜一桩提上了议事日程,故而才有了这般喜人的情形!”抬手比了比单子上的一溜店铺来:“如今不单能给足了银两,赎回了自家的祖产外,就连你家侄儿、侄女们也都有了自己名下的庄子咯!”
这都给孩子们添置产业了?转念一想,叶家经此一劫,只怕会更为小心才对,即便这等微小之事,只怕也是考量仔细。至于新帝当政之时,会否还有反复,却不敢早早断言。
想到此处,叶氏不免颔首应道:“如今多留一条退路,女儿也是感同身受。”毕竟自家一路西北之行,便是为权贵势力所迫,固然不会要了性命,却是不可小觑。父兄如此谨慎,更是无可厚非。
“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旁的卢临渊也已感慨附和。
☆、第三百三十三章 融会贯通
听自家妹夫也有此觉悟,不免多提了一句:“说来这回给妹妹补嫁妆,却是与你给的那套详图,颇有关系!”
见这旁父亲也是微微颔首,显然示意他继续往下,才抬头看了一眼南方,细细解释道:“说来最先置办下的那处田庄,我家大哥岁说上手不慢,却远不及妹夫你原先考虑的周详,能将那套详图仿上八九成的样子,已算不差。”
“却不知我大哥的确是上了心,不但寻来了历代的农书,更是如同先前你所提议的那般,特意挑来了十来个经年的老农,齐齐来到了庄子住下,拖家带口一气就添了七八十口子人。”说道这里,自己都不由轻轻一笑,转向那旁的胞妹忙又补了一句:“虽说颇有些操之过急了,却也让人看到意外所获。”
接着就见这旁的叶家老爷,已是坦然莞尔道:“说来也是你大哥用了十分的心思在这上头,凭着前两年的积攒,咱们家田庄上的出产更是日益齐全了起来。你母亲领着两个嫂子也都是能干之人,按你先前说起的法子,遣人寻好了店家便又省却了一项车马银子。”
这旁才刚笑着接了一句,就听得那头自家闺女含笑摆手:“原说这车马银子本就有限,到底还是想着庄子上才刚有了起色,人手必定不能足够,再来略让了一成、半成的价钱与那每日都要采办时蔬的商家,才最为合意。”
当初虽说女儿的提议。听着也是恰当,既为了家里省些花销,也不至于人手不足,露了馅。毕竟他叶家虽是败落了。终究也在京城风光过,哪里肯受那般的窝囊气,要不然当年女儿前来探访时,也不会那般地不堪。
颜面固然看重,却也因为在京中被众人落井下石之故,再不敢轻易与那不相干的,吐露一二。所以这般万事不相求与人,也是父子们的共同默契。就连当初宁可先翻出自己的陪嫁之物典卖,也断然不肯求上门去的叶家婆媳而言,亦是如此!
好在一家子同心。又都齐齐点头咬牙共患得难。更是明白这姑奶奶南方之行意义何在。其中虽有姑爷的一片善意。却归结于姑奶奶的真心援手之功。
想当初由那处田庄带了变化开始,自家便愈发的好转了起来,一旁的叶青兰更是暗道一声万幸。嘴上也已接了妹子之言。继续道:“说来也正是因为那几家酒楼的采办事项,都交到了家中田庄,才有了后来兄长的大刀阔斧!”
品了口手中的香茗,再度开口:“因为那几家酒楼的缘故,又路线寻上门来了几家,这回五家中仅有一家也是经营吃食买卖的,余下四家却是叫人颇感意外,竟然都是在酒楼用过饭食后,才按图索骥寻来庄子上的。”
说道此处,却是故作神秘地抬头指向外院那方。摇头笑了笑:“居然还都是城中的几户富裕之家,旁的倒是不提,只订了下每三日自家来车挑些田间的时鲜便好。但只有一样,却让大哥也为难了片刻,那便是与酒楼一般,依然要每半月结算一回。”
只见那旁的叶氏微微颔首:“这倒并不为过,只要那几户的确是哪守信的,也是无碍。”
就见一旁的叶家二爷瞪圆了眼睛,怔怔看向自家的妹妹,好半响才说出话来:“还真同大哥片刻所言差着不多,正是这般,我家田庄的名声也就随之传到城里。原先那些同僚,听说我们叶家的大爷没了差事,索性置办起了田庄已是吃惊不小。这会儿,又得了庄上产出之物如此丰富,又都不由转睛望向了当初那位,直言大哥耽误农耕的新任主官。”
提到当年那桩趣事,叶青兰又不觉活分了起来,本来他家父子三人同朝为官之时,是何等的风光。而后虽被贬南方,却也不曾有过这般的奚落。私底下图嘴快议论两句的,定是不少,可这般直接在明面上给叶家难堪之人,只怕也属那位独一份。
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如今败落了下来,到底还是曾经的名门,若非此案被累,也是颇得当今看好之人。就算族亲中有人趁此良机落井下石,那也是他们自家之事,你一个根基尚浅的后起之秀,不知轻重,下了死手却是万万不该!
当然此等实在之言,又不是人人可说得,也觉不会有人与你这才刚上任之人,尽数提及的?再说这官场之上的各种门道,本就是牵连众多,那些看惯了起起落落的老臣子们,都不敢妄下断言,更何况那等小地界上的末流官吏,更是乐得独善其身,只做那壁上观咯。
也因此桩宣扬了开来,那位的面上也都凝成了冰,只是此刻已经上任近两个年头,再不似当年一般信口而言了。心中却是暗自庆幸叶家再无回还之日,若是不然单凭他当日之举,便是大事不妙。
这头是扶额感叹,而另一头叶家大爷却是越发有了盼头,直接将左右相邻的荒地圈了起来。亏得当初多留了七八十口人下来,这回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大笔一挥,便又添置了耕牛开荒栽种。如此一来,又只有了一年的光景,叶家出品的时蔬便已被城中七成的大户人家,订为了采办第一站,更有令人叫绝的事,却让卢临渊夫妻俩都大吃一惊!
“我们父子三人都是翰林出身,自可按律有百顷免除赋税,而当初那三处田庄的产出,已将城中所需填得是满满当当。因而大哥也是苦思冥想了许久,大半月后才寻出一条可行之路。”
就听得这旁叶家老爷,已是一脸得意的捋了捋长须:“自那回开垦了相邻两大片地界后,我们叶家手中的可耕之地,已达六十余顷只是碍于佃农有限,我们也都不敢十分肯定此生再无望回京任职,所以便想着就此罢手,也已足够一家人的花销了。”
“却谁知,你大哥心中早有良策在握,直接转战去到了邻县,同样置办了一处小田庄。只不过此番却特意挑了那荒凉所在,于是边修宅院,边忙着整治田地,足足比之前那片减了小半的时日。”抬眼瞥了一眼那单子,更是忍不住朗笑一声:“你道是这里于你的两处田庄是在何处,正是后来才陆续开垦而得的。”
见女儿、女婿俱是点头会意,才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