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他都要在肚里埋怨皇太后王政君:“唉!我的姑妈耶!您倒是好歹管教一下您的宝贝儿子成吗?再这么下去,我看皇上他是活不了几天了!”
王莽的职责是在未央宫宿卫,无诏不得到长信宫,他很难见到姑母。至于皇上与皇太后之间的沟通,当然是他那位“可爱”的兄弟淳于长的工作。赵飞燕姐妹淫乱后宫的事,淳于长岂能不知?只是他出于一己之私,想着升官晋爵。这个鬼精灵,岂敢得罪如日中天的赵氏姐妹?于是,他闭口不言,长信宫中的王政君对儿子刘骜的情况所知不多。她只知道儿子与他老子一个德行,一向风流好色。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儿子居然堕落到如此程度。为了行淫,居然连命都快丢了!
对于充满暗礁的危途,深居简出王政君几乎毫不知情。王莽在心中叫苦连天。一年多来,他夙夜忧叹,苦于没有说话的机会,异常愤懑。他心中最担心的是:“要是皇上驾崩,王氏家族辅政地位能否保住?前途将会如何?”
一提起淳于长,王莽就是满腹的怨恨。他认为,王氏的几个长辈,无论是当政的老五王商,还是在野的老六王立、老七王根,都不是淳于长的对手。别看王商现在坐在台面上,可他靠的不是本事上去的,而靠的是刘骜的恩典。一旦刘骜倒下,难保淳于长不会异军突起,一步登天!别看这小子现在见了王政君、王商他们点头哈腰的。王莽对他,真是太了解了:淳于长,根本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可一旦他与赵飞燕姐妹勾结起来,得了势的话,肯定是翻脸不认旧主,当然要反噬咬人!
每次一想到这儿,王莽心头就狂跳不已、烦躁不安:真要到了那时,王氏家族十几年的基业,怕是要土崩瓦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王巨君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王莽的担心绝不是多余的,确是真知灼见。
一旦刘骜“归天”,谁来继位?如果立了长君,王氏就不再是最亲的外戚了,必须马上下台。如果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也是极为糟糕。到了那时,赵飞燕就成了皇太后了,淳于长与她打的火热,如果他想当大司马的话,还不是赵飞燕一句话的事?!王莽整日里忧心忡忡,几乎时刻都在琢磨:“不弄死这个该死的狗才,只怕我王家要完蛋!”
王莽腹中的冲天怨气,淳于长并未觉察到。这个雄心勃勃的草包,此刻正在一门心思地谋划一件大事:恳求刘骜给他封侯。的确,这却是淳于长唯一的一点缺憾,虽然他的官位比王莽高,但是却没有被封侯。他的打算是,先设法混上一个关内侯,然后再设法爬上列侯之位。
对于这事,淳于长成竹在胸:若非我来回周旋,穿针引线,赵飞燕岂能当上皇后?我淳于长在两宫之间的路岂能白跑?
对于他的这个请求,刘骜自然要投桃报李,满口应承。不过,他还是告诉淳于长:“无功不受禄,朕要给你找个理由,你耐心等等吧!”淳于长眼珠一转,微微一笑,心领神会地拱手:“小臣明白!”这事的酝酿当然是机密无比,外人无法知晓。很快,刘骜就公开把它拿到了桌面上。
永始二年七月,王莽与满朝文武都惊讶地发现:淳于长就要被赐爵关内侯了!
第四章 狂飙迭起
(一)死水微澜
永始二年(西元前十五年),也就是在册立赵飞燕为皇后的这一年的八月十九日,刘骜的祖母——宣帝王皇后去世,享年七十余岁。她去世的时候身份是太皇太后。刘骜为了报答她对父亲刘姡б约白约毫酱说难鳎胱娓噶跹显嵩诙帕辍L侍蟮乃溃吡恕罢研行恕钡淖詈笠凰抗獠剩缤坏啦永玫耐硐迹淙晃薇鹊难だ茫瓷畛恋卦な咀糯蠛和醭唇肼ざ膳碌暮谝埂�
刘骜从小是老祖母亲手抱大的,祖孙二人之前感情极深。祖母的去世,令他很是伤感。他决定,令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进为其治丧,拨出巨资兴建陵园。
登基整整十七年了,年满三十七岁的刘骜依然没有儿子。别说是一个皇子,甚至连个公主都没有看到。朝廷内外的有识之士都为此议论纷纷、忧心忡忡。然而,刘骜本人都好像是满不在乎,他沉醉在温柔乡之中,不能自拔。
在他的身边,赵氏姐妹几乎无时不在。另外,还围绕着张放等一批弄臣、男宠。他们在一起整日欢宴娱乐,沉溺于醉生梦死之中。
对于如此严峻的形势,大司马王商等人对此也是深感担忧。再这么下去,刘骜必然有性命之虞,他随时都有可能驾崩!他们担心:一旦这位皇帝外甥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继承皇位?
作为骨肉至亲,王商等人觉得不好开口。思来想去,只好指使手下的心腹上书进谏。恰好凉州刺史谷永回京述职,王商找他来一说,谷永当即满口答应。谷永仗着有王商做后台,借当时发生日食等“灾异”之机,措辞大胆地直言进谏,罗里罗嗦说了一大摊。刘骜根本听不进去,大发雷霆,命人捉拿谷永并将其处死。王商通过宫中内线事先得到消息,顿时慌了神,赶紧通知谷永:“快跑!”谷永也不傻,他才不会等着挨刀。把奏章一递上去,他马上打马星夜驰回凉州。刘骜得报,传令各地关隘:“若谷永从此经过的话,立即捉拿回京问罪。如果他已经过去了,就饶了他,这次就算了!”谷永的命也大,他早就逃之夭夭,提前返回了凉州,总算是保住了官位与性命。
刘骜的表现,令他的母亲皇太后王政君也大为不满,整日里唉声叹气。王政君虽然上了点年纪,却也看出端倪。照眼前这架势,赵氏姐妹一时半会生不出孩子。一旦有变,就只能从诸侯王中选择。而根据刘骜的打算,似乎有意立定陶王刘欣做继承人。而刘欣的祖母傅昭仪,在过去是王政君的死敌。傅昭仪现在就在定陶做太后,此人性情凶悍,心胸狭窄。一旦她的孙子即位做了皇帝,由于过去的宿怨,能有王家的好果子吃吗?到了那个时候,王家一门的命运,只怕是凶多吉少。
王政君想到这些,感到要是再对儿子不闻不问,任他这样胡闹下去,迟早会出大乱子。她决心找个机会,给儿子一点颜色看!从哪里开始开刀呢?王政君一直没有想好。然而,发生在次年的一件事,给了她施展雷霆之怒的契机。
永始二年夏,刘骜又在宫中摆筵,男宠张放以及在宫里宿卫的侍中们参加宴会。在酒宴之上,大家谈笑风生。与往日一样,气氛是相当的愉快。
当天,大家定下喝酒的规矩是必须“一饮而尽”。刘骜兴致勃勃,手中拿着一杯酒,一口喝干。大家见状,连声叫好。刘骜突然发现,门外马车的账座之上摆放了一副漂亮的屏风,赶紧令人抬进来请众人一起观赏。只见上面画了一副图:殷纣王喝的醉醺醺,怀里拥抱着妖艳的妲己,手持酒杯,作着长夜之乐。
刘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来,手指着陪宴的侍中光禄大夫班伯说:“纣王无道,竟然到了这个程度吗?”班伯答道:“陛下!纣王并非无道昏君。《尚书》只道他好听妇人之言,怎会在朝堂肆意胡为呢!正所谓是,其业已败之君,后世之人总将众恶归于其一人之身。以小臣来看,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事实上,纣王之失远非传说的那么严重!”
班伯这一说法真是闻所未闻,刘骜感到很惊讶:“既然如此,此画涵义何在?岂无劝谏之意?”班伯思忖良久,低头婉奏:“当年纣王沉湎酒色,微子因此离去。纣王酒醉,喧哗闹事,《大雅》为此嗟叹涕泣。《诗》、《书》劝诫淫乱,皆以为酒是淫乱之源。”刘骜若有所悟:“朕多日不见班生了,今日才听到金玉良言!”说完,他默默无语。顿时宴会气氛大变,连酒也喝不成了。张放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见势不妙,借口上厕所,不辞而别。
这一幕,恰巧被一个长信宫的女官看到了。她是被王政君从派来办事的,路过这里却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回去之后,女官就对王政君说了这事。王政君大怒:“看来,老身不亲自出马是不行了!”
几天之后,刘骜到长信宫向太后请安。王政君见到儿子,泪如雨下:“儿啊!你近来变得又黑又瘦,如此下去,如何得了?班伯是大将军推荐给皇上的,此人忠心耿耿,应该好好重用!”刘骜一言不发。王政君见状,厉声道:“富平侯张放,真是个混账!整日里不务正业,却跑到后宫里胡闹,真是太不象话了,应把他赶出去!” 刘骜不敢违拗,拱手点头答应。王商等人大喜,立即授意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进等人整理搜集张放在几年来的罪证。数日后,王商、薛宣、翟方进等人联名上奏,建议将张放撤职查办。
赶走了张放,王政君、王商等人长出了一口气。对于在后宫里骄横跋扈、无法无天的赵氏姐妹,王政君鞭长莫及,还暂时还没有机会收拾她们。
(二)建陵风波
整天只会斗鸡走马、投机钻营的淳于长,又不是王门这样的世家子弟,他竟有何德何能,居然要被封侯?
这就要从几年前开工的的一项惊世工程说起。
鸿嘉二年(西元前十八年),刘骜由于身体欠佳,按照惯例,决定为再次为自己修建陵墓,这是第二次开工建陵了。
刘骜与他的父亲——元帝刘姡淙挥凶藕芏嗟墓餐悖热缑粤蹬⑾埠贸鲇蔚鹊取H欢幸坏懔蹑裨对恫蝗缙涓浮A鯅'虽然有些荒淫,却也知道节俭。当初,由于国家的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刘姡г谘《昴怪保思跚峁也普旱#苊饫兔裆瞬疲桓那按墓呃氐叵铝睿恍碓俅痈鞯厍ㄡ憔用窠⒘暌匚约菏啬埂�
而刘骜则不然。在他看来,活着一定要轰轰烈烈,死了也要风风光光!他一即位,就下诏为自己修建陵墓。在花费了无数钱财之后,他却又看上了霸陵曲亭以南的一块地方,觉得这里风水比原来的好的多。因此,他不顾朝中群臣的强烈反对,力排众议,废弃了了原先以及建了一半的陵墓,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