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我的195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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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我的1957年-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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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一中队第一次下地,是同王昭几人补种断了行未曾出齐苗的小麦,活很轻。几人说说 笑笑 ,不觉就到了工间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到了地边,王昭因为我是女性,又是他的演出伙 伴演员们开玩笑称他是我的“小伴儿”,称侍峒山为“老伴儿”,急忙拿来一条空麻袋 要我垫着坐上,其实我早已躺在地上休息了。一年来我和土地一直打交道,有时还会在坚硬 的地上梦一回周公,甜蜜非常。现在,我又回到了生产队,这里的各种气氛令人愉快,我还 会在乎身上沾土吗?
一中队有个一组住在离队部一二里之遥的东边,组长刘志俊,是个老诚厚道的老工人,就是 安西当地人,也带有家属、孩子。其余的,绝大部分都是我的难友,他们的名字能记住的有 :李永龙、罗惠湘、曹宗华、王永、许登浩、张稔年、陶杰、刘文彬等。有时候,我也走一 二里路,到一组去参加劳动。自从我当了中队统计,有意思的是无论工人或难友,他们喊我 名字的极少,大部分人都客气地称我“统计”,好像“统计”也算个什么职务似的,一组的 难友也都非常热情。一次,在一组劳动时,看见尚未长出禾苗的地里隆起一个包,陶杰说: “那是蘑菇。”走过去用手指一刨,果然刨出两个直径近两寸肥肥大大的蘑菇。在兰州时, 有时在雨后的树下或其他潮湿的地方,也会长出像似蘑菇的东西,小时候听大人说,那是“ 狗尿薹”,有毒不能吃。这肥肥大大的蘑菇颜色没有“狗尿薹”白净,真是蘑菇吗?并不潮 湿的地里怎么会长出蘑菇?我心里好生奇怪。陶杰见我态度犹豫,又肯定地说:“这就是蘑 菇,能吃,有时地里还不少呢!”这天上午,我一直注意地里隆起的包,后来竟又找到几个 。中午,我在一组灶上吃的饭,陶杰用茶缸把蘑菇煮熟给我一个人吃。虽然没一点油,才从 地里捡回的蘑菇用盐水煮熟后味道鲜美极了,我让陶杰和别人也吃,陶杰说:“你没吃过, 就一个人好好地吃罢!”
王永过去常给报社写稿,是个积极的通讯员,因为我原来也是报社的,从感情上似乎就有点 近乎,喜欢和我议论政治上的一些事。他常说:“我们算是什么右派,如果在京沪的大机关 里,像《光明日报》、《文汇报》那些单位,我们什么都不是,也许还是反右的积极分子哩 !”我向他介绍了王桂芳被判处20年徒刑,经上告撤销了刑事处分,来农场劳动的情形。 他说:“王桂芳胆子就大,现在逮捕后凡是上告不服的,都给加刑。不过,人家还是做对了 。做到这一步真不容易。”他告诉我,报纸上登了,在苏联,小偷服完刑以后找不到工作, 有个小偷曾为此写信给赫鲁晓夫,赫鲁晓夫回答,应该给他们安排工作,不然,他们还会再 去偷。说到这件事,是联系到我们自己的处境,长此劳动下去,出路安在?这其实也是每个 人心中忧虑的事。王永和陶杰都是武威人。王永来农场前在武威工作,陶杰则是张掖讲师团 的。
罗惠湘是湖南人,原张掖航校的技术人员。罗惠湘喜欢唱歌,有一次听他唱苏联电影《区委 书记》的插曲、俄罗斯民歌《马车夫之歌》,其悲凉的情调动人心弦,我让他把歌词抄下来 ,自己哼哼着也就学会了。这首歌述说的是一个马车夫在临死之前仍然忠实于爱情的故事: 
草原大无边,
路途遥又远,
有个马车夫,将死在路边。
…… 
爱情我带走,
请她莫伤怀,
找个知心人,
结婚永相爱。
我喜欢的歌儿,我总是十次八次地唱,而且要带上感情,用心去唱。当时我自己的处境比较 而言已够好的了,而心底里仍然蕴积了太多的悲哀。歌的情调同我的心境是这样的相近,我 一遍又一遍地唱它,是一种尽情的宣泄。我在中学受的是西洋声乐的教育,唱俄罗斯民歌, 我觉得也很合我原来的爱好。况且,平日里无法说出和难以表达的种种情愫,谁也不能禁止 我在歌声里唱出。我唱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教会我以后,罗惠湘也很爱听我唱这首 歌。这悲凉的情调,谁又能说和他自己的心境不一致?
许登浩年龄略大,在眉户剧《雌雄花》里,他在伴奏中拉胡琴,我们是在排练中熟悉的。 此人为人老诚,踏实能干。
一组年龄最小的是曹宗华,此人体力特好,劳动上经常受表扬,性格热情,喜穿红色线衣, 夏天则穿白边大红的背心。他也是不到18岁就戴了帽子,我常开玩笑叫他“小右派”。后来 才得知,他戴的帽子是阶级异己分子。
来一中队后,劳动已不是那么刻板,而是有了相当的随意性,我仍注意尽量多参加劳动,需 要我坐在办公桌前做的工作其实就那么一点,待在队部也没什么意思。我对自己的政治身份 很清楚,领导上再照顾,我仍然是个右派分子,是来改造思想,在劳动中脱胎换骨的。在一 中队,我不论到那个组劳动,大家都挺欢迎,何况我已适应了各种劳动,并不以劳动为苦, 在劳动中和大家说说笑笑,也是一种乐趣。
到5月,我们的伙食突然有了变化,每月的定量减成了30多斤,每顿都吃汤面,里面和了不 少苦苦菜。虽然都能吃饱,饭量小的也可把粮票让给别人,因为汤水多,很多人都把肚子吃 得圆鼓鼓的。记得王昭的饭量大,他的衬衣又是放在裤子里边的,才吃完饭时,他的裤带就 放开了许多,腰很粗,肚子也挺着。谁都知道,去年农场大丰收,为什么粮食定量却减了呢 ?
后来才得知,原来,毛泽东发表了“4·29”指示。他以个人名义写了题为《党内通信》的 信,是写给省、地、县、公社、大队、小队的。信上讲到了“节约粮食问题”,信上说 :“ 要十分抓紧,按人定量,忙时多吃,闲时少吃,忙时吃干,闲时半干半稀,杂以番薯、青菜 、萝卜、瓜豆、芋头之类。此事一定要十分抓紧。每年一定要把收割、保管、吃用三件事( 收、管、吃)抓得很紧很紧。而且要抓得及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引 自《毛泽东著作选读》(人民出版社1986年8月)。十工农场作为生产粮食的单位,对 毛泽东如此重要的指示,当然要作出反响,坚决执行。于是白面馍不见了,尚不是大忙 季节,只能降低定量,改吃面条。农场因为气温低,尚无蔬菜,苦苦菜代替了瓜菜。
毛泽东似已意识到将要面临严峻的粮食问题,面临饥饿。
此信还讲到了“讲真话问题”。信上说道:“有许多假话是上面压出来的。上面‘一吹二压 三许愿’,使下面很难办。”他告诫大家:“爱讲假话的人,一害人民,二害自己”。(引自《毛泽东著作选读》(人民出版社1986年8月)。)
就在4月29日的《党内通信》发表一个多月之后,“在北京,有两位睿智敏感的伟人,对此 进行了议论。他们是彭德怀、张闻天。此二人原来并非密友。此前,彭德怀刚刚率领中华人 民共和国军事代表团出访东欧及蒙古国回来,张闻天去看望他。他们都觉得,毛泽东以个人 名义向全国发出4月29日的《党内通信》,这是‘树立了个人作风’。联想到毛泽东在3月的 上海会议上强调权力集中,意思无非是由他自己说了算。这样下去,集体领导原则还怎么坚 持?岂不是重复斯大林晚年的个人崇拜吗?”(引自《国防部长浮沉记》第24~ 25页。)谁能想到,这一番议论,竟为两位开国元勋埋下了祸根。
毛泽东要求全国人民“忙时吃干,闲时半干半稀”。全国人民都字字句句照办了,连丰收的 十工农场也毫无例外地改吃干为吃稀的,用苦苦菜代替了瓜菜。毛泽东告诫大家不要 说假话,只是说给他的属下和百姓们听听的。他有句名言:“从全面来说,还是九个指头和 一个指头的关系……”以后的无数事实证明,无论是谁说话都要限定在这句名言的框架内, 不然,他就认为有损于他的崇高威望以及他所推行的治国政策。斯大林晚年的悲剧,其实在 他身上已经表现出来了。
再说此时的我,对于农场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吃得差一些觉得也过得去,只是想起在三大 队吃过的好饭菜,就有些馋涎欲滴。那些家在农村,特别是家在河西农村的难友很多,此 时他们从家信中得知的情况肯定就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他们已在忧心忡忡,但不敢把真实 的情况告诉别人。许多人被打成右派,就因为在粮食问题上说了实话,来农场前家里已缺吃 少喝,此时就更焦虑了。但是,他们已身不由己,不能解救家人,不能对家里有任何帮助了 。
有一天,三组的裴组长喊我:“统计,你到我家里来一下。”我跟着到了他家里。原来,他 们家在改善伙食,他老婆用从小卖部买来的甜果酱包了些饺子,他特意留了一些给我吃。用 果酱包饺子,我还是第一次吃,我喜吃甜食,自然是吃得非常高兴。在农场艰苦的环境里, 他挣钱不多,老婆又是家属,做点好吃的也不易,他还特意邀我去吃,这真是吃在肚里,甜 在心上。在工人组长中,裴组长一直对我特别亲昵,关照颇多。
夏收前,我们在四大队又有过一次外出的演出活动。这时,县上已不能去了,但小宛农场邀 我们去演出。原来合并到疏勒公社的小宛农场,从疏勒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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