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我的195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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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我的1957年-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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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人如果早就具有他们这种保卫自己宝贵生命的强烈意识,一切就会好得多。唉,唉, 我真后悔,几个月前,我还像个传声筒似的,把虚伪的教育科长大讲特讲的所谓‘高度的自尊心‘当作真经在信上转告他,暗示他洁身自好,不要因饥饿而偷窃。真是‘饱汉不知饿汉 饥‘,我自己才真正是个虚伪可鄙的小人,这些天来,偷来的炒麦子、生面粉我不是都吃了 吗?我自己还去偷棉子,我为什么还要向已被饥饿折磨得羸弱不堪的亲人告诫,要他不要偷 窃,不要偷窃!
在这些日子里,有一天下午,张露玲带着3岁的小儿子小三去荒野里捡柴火。在一个大沙窝 旁,母子俩拣着拣着,小三突然喊道:‘妈妈,你看,那是什么?‘她抬头望去,才发现那 是一具被沙子半掩盖着的尸体,头脸都黑黑的,露出的一只手也是黑黑的。她回头向周围张 望了一下,又发现六七具未埋好的尸体,连本人的被子都没裹,就那样暴尸荒野。她怕吓着 小三,就说:‘咱今天不拣柴火了,回去吧!‘就急急领了小三赶快回家。随着父母到四工 农场的右派分子的孩子,早早地就见到了死亡,暴尸荒野的死亡!当妈妈的虽不愿意向孩子 说明事实的真相,幼小的他耳朵里早就听到了‘钻沙包‘死人的事。他不会对刚才眼前的现 象不动动脑子,还没走到家,他就明白了一切。
这里,我要插入已迁场后的十工农场一位难友面临死亡的情景。这位难友叫刘学琨,我在 第一章就曾述及,他是个被判了刑的极右分子。17岁那年,他就参加了甘南农民起义,为起 义领导人、他的六叔刘鸣背着《矛盾论》、《实践论》手抄本,英勇奋战。在他被判刑 迁入安西十工农场后,在大饥馑的日子里,面临死亡,他托人给幸存的难友马英送去了一个 新笔记本,在首页写道:‘马英同志,你如果能活着出去,请一定转告我的四叔刘余生、省委书记高健君,就说,我是被饿死的、冻死的、折磨死的,我是无罪的。这个笔记本,你留 作纪念。同志,永别了!学琨,1961年3月。‘此后不久,到4月27日,刘学琨死去,时年仅3 5岁。
一个矢志不渝的共产党员,在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前,还对省委书记高健君及四叔刘余生 他的革命领路人表明心迹:‘我是无罪的‘。他对党忠诚到死。
18年后,张掖地区为刘学琨彻底平反昭雪,并为其子刘耀华安排工作,成为国家干部。
第二十章在最严峻的时刻(二)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一位老人的远途到来与死亡,惊动了全场的干部们。场部的‘职工‘及我等闻知此事,都觉愤愤然。他不应死,他原本可以在陕西农村安度晚年。 但是,他死了。 
死去的老人是财务科张振英的老父亲,已年近七旬。他是在接到儿子的求助信后,用自家的粮食换了一二百斤粮票,亲自给儿子送来,千里迢迢,既搭火车,又坐汽车,几次转车,一路打听,匆匆向四工农场赶来。在离四工农场几里之遥的地方,老人倒了下来,在暴风的寒 夜里结束了自己老迈的生命。 
老人此次的使命,用一封保价信就可完成,而他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张振英是个自私怯懦 目光短浅之人,他既怕死,还要虚伪地冒充硬汉。跟家里要些粮票,以他的干部身份,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事,谁也不会干涉。但他还怕别人知道,不敢让老父亲用保价信寄来,因为保价信必须在信封上标明内寄何物。他害怕周围的人由此而得知他是掌握了一二百斤粮票的人 ,或许有人就会张口向他借粮票,他是借还是不借?他让年近七旬的老父亲远途跋涉,亲自送粮票来,其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外人知晓自己掌握了粮票悄悄使用。老人心里只以为甘肃遭了如民国十八年的大饥荒,当干部的儿子全家人都在挨饿,生 命危在旦夕,在接到儿子的求救信后,便立即把家中的存粮换了一二百斤粮票,按照儿子的叮咛,日夜兼程,向儿子的工作单位甘肃安西县四工农场赶来。 
怯懦自私的张振英对于保自己的命想得太周全了些其实,以场部干部各方面的优越条件,又何来生命之忧?这场大饥馑最后结束之时,干部们及其家属无一死亡就是明证。张振英太怕死,眼光短浅,所以才作出了冷酷自私、孤注一掷的选择。他根本没有想到正值隆冬季节 ,从未出过远门,作为老农的父亲从数千里外直奔大漠深处的农场,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而加以安排解决比如,他应让老人启程后发电报,他到火车站去接。他写给父亲的信上极简单的一句叮嘱,就可以使老人免于死难,而他却没有想及这一点。他心里只想着他需要粮票,必须尽快把粮票拿到手,仅此而已。 
这样,老人心里只装着儿子全家人都在挨饿,在立等自己把粮票送到手,才能不再挨饿,解除饥荒的焦虑,不顾腹内空空,不了解狂虐的风暴及严寒的厉害,只是急急赶路,到了,快 到了!但是,老人早已没有了热量的身躯怎能和严寒风暴抗争?何况,茫茫戈壁既无路标可辨 ,天黑后更找不到一个人影去问路。挣扎啊,前进啊,这个在戈壁滩上迷失了方向,冻馁不 堪的老人,在挣扎前进中奉献出的是对儿子全家无私的爱,而最终失掉了自己虽已老迈却也 同等宝贵的生命。 
老人的意外死亡,在全农场引起震动,张振英两口子自然是悲伤的。石天爱、王桂芳和张振 英老婆同在机磨坊工作,看到张振英老婆说起老公公的死,泪珠滚滚,伤心不已。我在财务 科见到张振英,他正抹着眼泪,给场部管鸡兔的一个姓张的‘职工‘他是兰州人,和我 认老乡安顿,要姓张的‘职工‘再叫上一个人,帮助他处理老人的后事。为了表示酬谢 ,张振英给姓张的‘职工‘送了几斤粮票。 
前些天,张振英一口回绝我转述‘医院‘里小张提出把炕烧得热一点的要求,用‘甭管‘二 字 冷酷地使我无法再说出一个字,而他在‘甭管‘二字前面还有几句话:‘那些病号身上都没 一点热量了,你把炕烧得再热,他还会发抖!‘说这些话时,他并未料想到,他那从数千里 外给他送粮票的老父亲,会在严冬酷寒的袭击下,身体也会失去热量,冻饿而死。 
多年后我才得知,由于戈壁深处木材奇缺,张振英未能给远道而来死去的老父亲准备上一副 薄薄的棺木,他让姓张的‘职工‘再叫上一个人为他父亲处理后事,只是找了些柴油和柴火 ,把老父亲的尸体草草烧了一下,把烧焦的尸骨收揽到一个麻袋里。过了几月,找了个出差的机会,背上麻袋上了火车,打算把父亲的尸骨送到家乡掩埋。谁承想,那年月吃食奇缺, 许多人都把吃食装在麻袋里运来运去,和张振英同一个车厢的人,有人注意到那鼓鼓囊囊的麻袋,还以为里面装着的是整块的肉或是其他什么吃食,乘他夜里熟睡,就背着那装着尸骨的麻袋偷偷下车了。结果,那以无私的爱心来救助儿子一家的老人,最后竟落了个尸骨无着 。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里,有一天夜里,小徐一人在办公室,进来了生产科的马淦。马淦坐在小徐办公桌的对面,笑吟吟地说:‘我想办法买了个羊,你吃不吃?‘他用笔在纸上画了个 简图,标明他宿舍的位置,接着又说:‘你来,肉都煮好了,我今晚在宿舍里等你,不会有人发现。‘这是小徐未曾料到的。这个在麦地里锄草时由于小徐不小心锄掉了一棵麦苗而当 众对她喝斥之人,现在在人人饥饿之时,竟然在无人的情况下,又涎着脸对她说出这等无耻 的话,使小徐思想万分紧张。她满面通红,真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办公室又进来个人 ,这人是教育科的梁干事,看见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同马淦只说了一两句话便转身走了。 刚一会儿,就听见杨振英在屋外大声说:‘谁在这里干扰人家工作哩,是谁?‘说着,已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马淦满脸的尴尬,立即站起身来,出门走了。杨振英满脸的正气, 使马淦无言答对,只能转身出门走路。杨振英并不再向小徐问什么,他的到来,给小徐解了围,小徐感激在心。她也非常感激梁干事,肯定,是梁干事进办公室后觉察出有不对头的地 方,徐福莲脸飞红是为啥来?为啥一见到他又变得煞白?所以立即去找杨振英说明情况,杨振英便立即赶来,徐福莲是他的属下,他不能让马淦在自己的办公室胡来。小徐不敢向杨振英说出马淦刚才说过的无耻的话,毕竟,马淦也是干部,她惹不起。杨振英的到来,制止了马 淦对小徐的不规行为。在农场天天饿死人的艰难境遇里,马淦想用饱餐羊肉引诱小徐上钩的 企图破灭了,也使他吓破了胆。从徐福莲当时一会儿脸飞红,一会儿又变得煞白的表情,他也估计徐福莲不会上钩,她不会因为饱餐一顿羊肉而失身于自己。凭心而论,马淦也知道,她的丈夫英俊漂亮,年轻有为,已摘掉右派帽子,也是干部,所以才有资格迢迢数千里来看望自己 的妻子。想到这里,马淦又觉得自惭形秽。总之,马淦胆战心惊,后怕了许多日子,此后就 再也没敢踏进过那个办公室。 
报社先后来安西十工农场的7个右派分子中,原文化部副主任杨康,迁场中受到十工农场领导的特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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