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后鼓起勇气,迎着多尔衮那火辣辣的目光,秋波迭盼:“十四叔谬夸奴家了。人人都说十四叔天性风流,家中妻妾成群,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又何必来挖苦奴家?奴家孤儿寡母的已经够可怜的了。”
“嫂嫂,多尔衮说的是真心话!臣弟心仪嫂嫂已久,与嫂嫂的姿色相比,府里的女人个个黯然失色。嫂嫂的容貌身段如二八少女一般,嫂嫂的才华学识不让须眉,由不得小弟不爱慕呀!”
“讨厌!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奴家就走!”孝庄后心里欢喜,嘴上却斥责着多尔衮。她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喜悦。果真能得到多尔衮的爱慕,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吗?其实两人是互相爱慕,日后如能心心相印,共同辅弼幼主福临,那岂不是一件很美满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孝庄后秋波斜盼,吐气如兰:“十四叔,哀家与福临日后还仰仗着您呢,只求十四叔不要抛弃我们母子俩!”
多尔衮被孝庄后的眼神撩拨得四体通泰,十分适舒,便笑眯眯地点头:“放心!我就是你们母子俩的保护神,我不会让你们母子俩受到任何委屈。只是,你们母子俩凡事得依着我。”多尔衮不怀好意地笑了。
孝庄后感到心跳加快,低声问道:“我们俩母子不是已经依靠你了吗?你到底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过分?”多尔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妙,妙!的确,小弟一见到嫂嫂便有了一种无法忍耐的念头,也许是过分的,不过,嫂嫂这半年多来寡居永福宫,难道就不觉得寂寞吗?嫂嫂这么年轻,又这么美貌,诱得小弟我垂涎三尺,几乎不能自持了。小弟只愿随时入宫伴在嫂嫂左右,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多尔衮如此露骨的表白令孝庄后羞怯难当,粉颊绊红有如桃花般的艳丽,她声音颤抖着丢下一句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便慌慌张张而去。
多尔衮则紧紧盯着孝庄后远去的背影,暴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十四叔,因何事大笑?”
“是……”多尔衮眼珠子一转,仍就大笑不止:“你额娘被我给气跑了!哈哈!”
“真的吗?你敢欺负我额娘?”福临跑得气吁喘喘的,握起了小拳头。
“小子,连你兄长都被我削去爵位废为庶人,难道我还怕你的这两只小拳头吗?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什么?你真的将我兄长治了罪?凭什么?你为什么不征得我的同意?”福临大声嚷嚷着,极力要盖住多尔衮那得意刺耳的笑声。
“幼主,你这会儿再嚷嚷还有什么用?得,还是快找你的同伴玩去吧,朝中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多尔衮说罢便径自朝前走去,将福临撇在了一边。
“多尔衮,我讨厌你,有朝一日我也要治你的罪!”福临愣了片刻,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
原来,肃亲王豪格对日益专权的睿亲王多尔衮极为不满,怨气冲天,常在府里与亲信近臣密议,一而再再而三地诅咒睿王多病,不久将夭折短命。豪格对失去的帝位悔恨不已,若不是睿王插手,这帝位是非他莫属,他能不怨恨?再则,平日里人朝办事或在大庭广众之下,豪格总是尽量沉默寡言,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心里憋得难受哇!如果不发泄出来,他会发疯的!所以,回到府里之后,贪杯的豪格总是喝得酪酊大醉,然后便骂骂咧咧,将心中积压的怨恨一吐为快。
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豪格对睿王的攻汗谩骂和恶意诅咒很快就传到了睿王的耳朵里。原来,豪格用人无方,识人不明。他不仅怨恨睿王多尔衮坏了自己大事,而且对索尼、图赖图尔格等对先帝太宗和幼君福临忠贞不二的重臣也憎恨不已,辱骂他们背叛故主,投靠睿王,而对何洛会这样首鼠两端的见利忘义之徒却信赖无疑,多次邀他们在府中吃酒,毫无隐瞒地向他们宣泄着内心的不满。豪格忠奸不分,势单力薄,岂能斗过权势急增的睿亲王多尔衮?
结果,在固山额真何洛会等的汗告下,摄政王多尔衮召集了众八旗王、贝勒、贝子、公以及内大臣会审豪格,以“乱政”、“悖乱”、“为乱”、“罪过多端”、“大逆”等重罪,将其幽禁,后虽释放,但已被夺去所属七牛录人员,罚银五千两,废为庶人。
多尔衮由此去掉了心头之患,但心里却并不轻松。身为清廷的最高决策人,多尔衮正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是继续执行皇太极“持重自国”的方针,还是抓住时机,进取中原?
此时,中原大地上,烽烟正浓。李自成与张献忠的农民军揭竿而起,带领陕西的饥民起兵攻明,起义军所到之处,一呼百应。李自成便自称“闯王”,率领所属的十三家七十二营其几十万大军打进了西安,杀死明朝亲王秦王,改西安为西京,自己便建立了“大顺国”,建元永昌,与此同时,自称“八大王”的张献忠所率的农民军也于武昌建立了政权并向四川进发,与陕西的李自成遥相呼应。
明朝的崇祯皇帝已经无力挽留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朱明王朝将近三百年的气数即将告终,崇祯十七年(清顺治元年,1644年)三月,李自成农民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从山西和畿南向北京进发,一路上势如破竹,如人无人之境。大明朝廷已是奸臣当道,满朝文武已是闻风而逃,撇下手无束鸡之力的崇祯帝,不知所措。
此时李自成大军已兵临北京城下,彰仪门一带城门洞开,杀声阵阵,火光冲天。崇祯帝连忙下令紧闭内城,自己借酒浇愁,连饮了几大杯,不由得泪如雨下。十七年来,他兢兢业业,还是没有改变覆亡的命运。“气运将终,我奈其何,难道我真的只能做亡国之君了吗?”崇祯自叹生不逢时,所谓“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确实,他的才干、能力在明朝皇帝中是屈指可数的,甚至像英宗、武宗那样的草包皇帝都能够保住江山,而他却不能。城外喊杀阵阵,崇祯早已醉眼朦胧,心灰意冷。唉,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正在惊惶间,宫女来报,说皇后已经自尽了!崇祯听了,暴发出一阵苍凉苦涩的大笑:“罢,罢!都去了吧,免得受了那闯贼的污染!苍天哪,我大明的气数已到了吗?”崇祯欲哭无泪,跌跌撞撞走出了大殿,正遇上悲泣不止的公主。崇祯二话不说,猛地从腰间抽出佩刀,挥刀便砍,可怜十五岁的公主便倒在了血泊中。崇祯心如刀绞,只说了一句:“你,你不该生在帝王家呀!”便仓皇而去,孤零零一个人爬上了煤山,解下了腰间的金丝带,系在了那棵歪脖子老树上。
宫里已传出了阵阵喊杀声,崇祯万般无奈地长叹一声,踮起双脚,将头伸进了那悬着的丝带之中……
明廷已亡,然而在盛京城里的摄政王多尔衮却不知详情。在笃政殿东暖阁里,多尔衮一边批阅着奏章,一边苦苦盘算着。
明朝大势已去,但它毕竟有二百多年的基业,“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如若大清此时攻明,会遇到明军和农民军两支反抗力量,大清没有足够的把握能人主中原,说不定会受到重创!
进取中原是大清势在必行的,岂能仅限于东北一隅,这样不可能有前途,所以,进取中原是满洲贵族多年的夙愿。但多尔表心中最担心的却是与中原农民军正面冲突,清军尚未与农民军交锋,但可以估计到农民军的战斗力很强,风头正盛。表面上看,大清与大顺都在与大明争夺天下,可大明已经徒有虚名,不堪一击,大清人关之后实际上要与大顺政权相角逐,一决高下!对此,多尔衮心中十分明白了,因为一山难容二虎,虽说此时大清与农民军还没有正面冲突,甚至有着共同的敌人,但一旦明朝灭亡,大清与农民军就会成为一对死敌!看来,与中原的农民军一战势在难免,倘此时攻明,大清的敌人有两人,一个是正面的不共戴天的大明,一个是潜在的也要争夺天下的大顺,鹿死谁手殊难预料,多尔衮不敢冒这个险哪!大清这几十年来的基业不能就此断送在他的手中哪!稳妥起见,还是再观望一阵子吧。
多尔衮心绪纷乱,将手中的毛笔往案上一丢,重重地叹了口气,究其何时攻明,他无法骤然决定。但是为了证明他摄政王的才干,多尔衮又急于再立军功,只有这样,他这摄政王的位子才会越坐越稳。满洲八旗靠战争起家,一日不征战,八旗众多的部将和子民将坐吃山空,怨声载道。时日一长,军心不稳,人心也就不稳了。怎么办?
多尔衮正在踌躇之时,忽有太监来报:“大学士范文程和英武郡王阿济格求见!”
“范文程!他不是患病在温泉‘坐汤’去了吗?匆匆赶回,必有要事!”多尔衮急忙吩咐:“传——!”他本人则端坐在御案之后,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以及一堆奏折以外,还有一件国宝——元世祖的传国玉玺!这不是一般的玉玺,而是一块举世闻名的无价之宝——它以整块白玉精琢而成,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光泽四射。它的正面刻有汉篆“制浩之宝”四字,两边各有一条飞龙。这件国宝据说自汉代传至元朝,一直为历代君主所拥有,藏在深宫内院,元顺帝弃都北逃时随身携带,逃至沙漠后国宝随之丢失,不知去向,直到两百年后国宝重现于蒙古的林丹汗手中。多尔衮当年在征服蒙古时降服了林丹汗之子额哲,遂获得了这一宝物!
当时多尔衮羽翼未丰,只得将玉玺献给了天聪汗皇太极,皇太极大喜过望就此由大汗登上了皇帝宝座,而多尔衮只能跪地称臣,眼睁睁地看着这颗宝贝落入皇兄之手,心中万般无奈,发誓有一天要真正拥有它?
此刻,多尔衮情不自禁用手抚摸着案头光气灿烂的玉玺,心中感慨万分,是的,多年来的夙愿就要实现了,这玉玺已经成了他的掌中之物!假以时日,大清国也会成为他的掌中之物的!
“臣等参见摄政王!”
“大学士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尽管此前多尔衮对足智多谋的范文程心存介蒂,但此时大清国似乎还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