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皱,他瞪向正在空地洗车的一名年约十五、六岁小男孩——
“我叫你过来,你耳聋啦!苍蝇!”
“老大,你又有什么事嘛?成天叫来叫去,没看到我在洗车哦!”满脸青春痘的小男生不甘不愿,拖着双脚跑过来。
“要我说几遍啊!这里不是黑帮,不要叫我老大,叫老板!”袁七英一拳捶在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小男生头上。“老板叫你做事,不要动不动就给我摆出一张不成气候的小流氓嘴脸,当心我踹人。”
“哎哟!还不都一样。老大还不是叫我苍蝇,有什么差别?再说苍蝇是老大你取的,又不是我的本名!没事就要叫人家苍蝇……”
“谁叫你以前成天在这一带游手好闲,跟苍蝇一样嗡嗡叫,赶都赶不走,不叫你苍蝇,难道叫你果蝇啊!”袁七英看了看手表,才三点半,还有一点时间。“你这小子,比起三年前又吸毒又混帮派,现在顺眼多了。我结婚后比较忙……”
“你哪有比较忙!你以前都十点半快十一点才下班,现在都提早七点就闪人耶!”与偶像相处的时间锐减,小男生大发不平之鸣。“昨天早上我老妈请老板娘去我家唱歌,我有问老板娘,她说你每天在家都闲闲没事干!”
“我老婆讲话不会这么粗俗!”袁七英再赏他一捶,“唱歌?难怪你昨天给我迟到!男人和女人的世界,小鬼是不会了解的。怎样,我老婆唱歌好听吧?”
“还好啦,走音不是很严重,比我老妈好一点。”小男生做出忍得很苦的表情。“我老妈很喜欢老板娘倒是,一直叫我以后要娶像老板娘这样的好女人……”
“她是我老婆嘛。”听见别人赞赏自己的老婆,袁七英得意的嘴脸立刻挂出来。“你老板娘这样的好女人,全世界只有一个,在我家,你死心吧!嘿嘿!要不要看最近的大头贴?我老婆更可爱了哦!”
“我天天看到老板娘,你是老年痴呆啊!”看袁七英不给拒绝地掏出皮夹,小男孩受不了地一翻白眼。“老大,你真的很爱现老板娘,动不动就说‘她是我老婆嘛’,动不动就拿出大头贴,整条街的人都看过老板娘的照片了啦!厚!”
“我以我老婆为荣,你有意见啊?”袁七英又一拳捶在目无尊长的小鬼头上,硬是搂住他,强迫他一定要看老板随身携带的大头贴。“这张也可爱到不行吧?”
“老板娘和老大的头发真的都是她自己剪的吗?超炫耶,下次我也要……”
“你敢叫我老婆帮你剪头发,我就把你寄到伊拉克当人肉盾牌!”袁七英不必他说完,也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哼,又不是树儿的老公,休想拥有这项特权!“最近比较没空盯你,你有没有给我沾那些鬼东西?”他盘起双臂,厉视小鬼头。
“没有啦!两年前偷吸那一次被你和师傅们发现,打个半死,我哪敢啊!我老妈老爸还叫你们尽量打没关系,打死了他们负责顶罪。说你们这里比勒戒所严厉,她很放心,叫你不用给我薪水,她要倒贴钱给你啦!”十分崇拜袁七英的小男生听到偶像赞美,兴奋得不得了。“老大,你真的觉得我跟以前比,差很多吗?”
“差很多,你以前是他妈的超惹人厌的死苍蝇!”成天嗑药,嗑得要死不活。
“那现在现在呢?我是什么?”小男生兴奋极了。
“现在只是惹人厌的苍蝇啊,不然还会是什么?差很多吧?”
小男生错愕三秒之后,立刻气呼呼地握拳跳脚。
“那还不都一样!”不管是好苍蝇、优秀苍蝇,都只是一只苍蝇,谁稀罕啊!他宁愿当蝙蝠,还有变成吸血鬼的可能!
“哪里一样啊?再吠我扁你!”袁七英将估价单塞进他手里,转进办公室。“把这个拿给小刘,叫他把BMW开回姬家在天母的别墅,交给他们家那尊木头总管就好。小张如果找不到人,叫他打电话问小玄子……只有白痴才会把顶级房车当跑车乱飙,小玄子那什么三太子堂弟,大概被宠到智能不足了吧……”
“老大,厚……你又要回你家了哦,才四点耶!你下班时间愈来愈早,老板娘又还没下班,我们很久没玩斗牛了耶!”
“谁说树儿还没回家?我又不是天天提早下班,今天例外行不行!你真的管很多耶!奇怪,谁是老板啊!我心里只有我老婆,我这辈子只要我老婆,你不要打我鬼主意,我可警告你!”袁七英跨上越野车前,K了下尾随他到停车场的小鬼头。
“要不然叫老板娘一起来打篮球啊!”小男生气得蹦蹦跳,“你自己答应我国中顺利毕业,就要陪我狠狠打一场耶!你要食言而肥哦?”
“国中毕业臭屁啊,又不是柏克莱毕业。”袁七英糗他。
“厚!老大,你看不起我哦!有一天我就从柏克莱毕业给你看!”
“你说的哦!食言的是孬种、废物!”袁七英挑衅的笑眼隐隐流露对小弟弟迷途知返的欣慰与些许疼惜。“那你告诉我,柏克莱是什么?”
发下豪语的小男生握拳愣住。“管它是什么!反正是学校对不对?我去隔壁的网咖查一下就知啦。本来我国中读不毕业,现在不是拿到毕业证书了,有一天我一定要从那里毕业给老大看,我和老大一样一言九鼎啦!”
“有气魄,很好很好!”袁七英捶捶小男生斗志昂扬的头,“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向你保证,一定带我老婆飞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万一你没做到……”发动车子。“看到我最好离远一点,因为我最讨厌被人耍,一定扁你!”
“我说到做到,才不像你!”小男生念兹在兹的仍是被欠的一场篮球赛。
“好啦,你要念几万年啊!星期六我带树儿到老地方,你可别欺负我老婆!”袁七英与笑逐颜开的小男生很哥儿们式对撞一下手肘,忽又狠叩一下他额头。“不是回我家,你要我更正几遍,是回你老板娘家!房子是你老板娘的!给我记好!”
“老大,你以前也交过几个马子,可是结婚后呴,发情情况愈来愈严重……”
“你管我!”袁七英原地空转两圈,赏他一团泥沙与废气吃,才开车上路。
※※※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
“我们真的不可以吗?”袁七英在老婆身后绕来绕去,“你今天很漂亮耶!”
“谢谢。可是……时间快来不及,力齐哥快到了……”梳妆镜里的人影,让寇冰树上妆上得极难专心。“晚上回来,如果大头贴店还没休息,我们再去好吗?”
“你说的哦,来!”袁七英将身穿一袭银白削肩晚礼服的老婆转过来,再次惊艳一愣。上了浓淡合宜的彩妆之后,他老婆秀净的脸孔变得娇艳动人,相当可爱。
寇冰树已经伸手在等,却不见对方动作。“七英?”
袁七英回神,伸手拍她一下,两人又流畅且默契极佳地玩起繁复的自创手势。
完毕后,袁七英顺势扣住老婆的小手,忧心忡忡,虽不后悔答应兄弟出借老婆充当他今夜的晚宴女伴。可是看见老婆打扮得又漂亮又迷人,男伴却不是他之后,他总觉得烦躁,总觉得有点闷,很……不是滋味……
“树儿,你这么漂亮,宴会上一定会有很多白目男人过来跟你搭讪……”他态度别扭地执起老婆的一双小手,“你不可以忘了我,不可以忘了家里有老公哦!”白金婚戒有戴着。
“我不会的!”寇冰树惊呼。
“你说的哦。”他还是不安,怎么办……有了!“那……那你吻我!”
“咦?”寇冰树红了脸,看丈夫也红着脸蹲在跟前,她实在硬不下心拒绝。
上半身倾前蜻蜓点水地碰了下他期盼的唇,寇冰树抽身想退,却被意犹未尽的袁七英抓进怀里,讨了个热辣辣的激情拥吻。
叩叩叩……热吻不休的夫妻乍闻忒杀风情的敲门声,倏然朝东西两向分闪而去,一个撞到头,一个脸充血。
“抱歉,大门没关,时间又迫在眉睫。”自动闪到客厅的展力齐,对追出来瞪他的兄弟皮皮笑着。“五点半而已,你今天跷班啊?”
“你管我!我钱不想赚太多不行啊!”提前回来替老婆加油打气,顺便欣赏老婆的晚礼服装扮,被哥儿们撞见好事,袁七英有种被抓奸在床的尴尬与恼羞成怒。
“今天哥哥我打扮得很文明,暂时不跟你计较太多。”展力齐扯了下立领西装上的黑色领结。“别瞪了,夫妻亲热是正常的事,你别扭个屁啊!今晚要不是姬家死太子也出席酒会,我不想让小秀和那个任性死小子碰头,秘书小姐临时又挂病号,我才不爽跟逼得老婆不得不出门看五个小时星星的死家伙低声下气,啧!”
“你怎么知道?!”袁七英狂吃一惊,“不可能是树儿说的……龌龊死家伙!你在我家偷装窃听器哦!”马上抓起电话前后翻着。
“你对树丫头深具信心嘛!死七英。”展力齐既觉欣慰,又有打人的冲动。
“等一下!姬家什么死太子就是上次拐跑秀儿那个任性少爷啊?哦,难怪我觉得面熟,这几天我才帮这个狗屎运家伙修了一部车。”袁七英拆开电话,详细检查内部。“他是不是有诱拐别人老婆的症头啊?我可警告你哦,死力齐,我老婆借你,你要小心看好,别像上次自己弄丢了秀儿才在那里寻死寻活,不济事哭哭啼啼!敢弄丢我老婆,你会连叹气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会让你直接断气!”
经由他恶声恶气一警告,颈际青筋狂爆的展力齐恍然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死七英,你知不知道树丫头过去的事?”
“什么?被她姑婆养大的事啊,那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干嘛搞神秘!”他都能被不负责任的女人丢弃了,树儿那种算什么?这只更加印证一件事:亲情不能聊胜于无,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以他的个案来说,一开始没有,又比中途失去更理想。
“不是那种无聊事……”展力齐正在思索如何向兄弟说明,他老婆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单恋;她单恋的对象非常不幸地,正是与富可敌国又俊美乖僻的姬家太子莲冬兄有着一张相同面孔的男人——小秀往生近十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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