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骞毅推门而进,淡淡的眼神在她的脸上瞟过,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放筷子的时候,晓云的手颤了颤,正欲说话,只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周家夫妇二人,一大早就来蹭饭吃,晓云强笑着说凌翎这么个孕妇还起这么早,丝毫不想让他们发觉她的不自然,凌翎瞪了她一眼,“孩子闹得我也睡不安稳,这白粥青菜吃的正和我的胃!”
饭间,铁骞毅很少说话,偶有应答都是鼻子里“嗯”几声,周飞杨和凌翎的眼睛在他的脸上转了几圈却没有说什么,也许他们觉得前些日子的铁骞毅才是有点不正常的吧,今天这个……才是……
她突然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可这事实摆在眼前,却不由得她不信了。
饭也吃的不专心,被凌翎盯了几眼又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后来,两个识趣的人吃完饭很快就走了,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原因是他们这辈子永远都猜不到的。
周飞扬挽着凌翎的手出了门,她便站起来收拾碗筷,正欲抱着碗筷去厨房,铁骞毅忽然说道:“你没有话问我吗?”
晓云背对着他站起,心里一片烦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我有话问你!”铁骞毅冷冷的声音让她心里一阵紧张和痛楚。
她蓦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问吧!”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脸上有深深的伤心滑过,她不明白为什么古谚会突然消失,而隐藏在身体里的铁骞毅的重新复苏了回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可是命运就是命运,她转过身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归于平静,将碗筷轻轻放回桌上,淡笑了下,眼神幽幽的看向他,“铁大哥,我不是我,还能是谁呢?”
他紧紧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忽然低下了头:“为什么这段日子我的记忆里是一片空白?我努力的想了一夜,还是没有记起来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而我们……为何会在同一张床上,而你今日一早又起来煮早饭,我们有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眼神平静的看向他,“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一定也会发生什么,何况铁大哥一直就对我很是冷淡的!”话说出来有些酸溜溜的,她在一瞬间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她的口还是阿伊纱的口。
看来她也快走了!
“真的?”他有些不确信,可是在晓云的脸上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了。
晓云颜然的坐了下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关系!”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而她也不明白什么只是半个夜晚,他就从身体里苏醒了,她慢慢回忆着那之前的一些事,心思终于定在了阿罗的身上,难道竟是阿罗的那几句话吗?
他站起身子,向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我需要你!”
她闭着眼,身子都在抖:“为什么?”
他走回几步,突然伸手将她拉起,紧盯着她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流着浓浓的伤心化不开,手抓着她很疼,可是那疼,她都忘记了,只觉得下一刻他说的话要将她的心生生撕裂,若是要寻找,只怕要在很深的很深的地狱里去挖了。
她看见他喉咙滚动了几下,却一句话都没说出,身子抖的比她还厉害,可比她预想的好,至少他还没绝情到那个地步,仿佛挣扎了很久,连她都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心被放在火上烤又放在冰里冻着那样难受,谁也说不出话来,仿佛只要一说出,那便是结束,是周围一切世界的毁灭。
当那一句话来临时,她知道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帮我!只要我拿了宝藏,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用回来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那一句话,声音都不像是他的。
她依然觉得心碎,突然很不想再在这具身体里了,真的活得好累,好想回去,“宝藏?宝藏……就对你那么重要吗?重要过一切,重要过……”那一个“我”字,她生生的咽在了心间,只因话语都已经哽咽了,泪在心里滑落,而脸上早已经麻木。
他一把拥住她,双臀禁锢得她生疼,可她已经感觉不到了,而他却像是要将她溶入自己的骨血,久久不放……
半卷云纱 第七十三章 漫长的路
匈奴王子亲来出使,尴尬万分的不仅仅是楼兰王,大家都心里明白。王子所谓的心有意中人不过是给楼兰四公主一个台阶下,明眼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都想四公主这次一定是尴尬到家了,宫里的宴会应该不会参加的。
可是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位王子,竟然就是阿尔罕!
他站在大殿上举止尊贵的向楼兰王行了一个礼,“母亲喜欢叫我阿尔罕!觉得这个名字亲切又好记,王上如此称呼我即可!”说完他的目光状似随意的朝席上一扫,没有见到蒂娜的身影,随后又淡淡的转回了目光。
楼兰王面色有些不好,对于这个阿尔罕王子追求蒂娜的事情他已有耳闻,而且,在阿尔罕为了蒂娜做出追回铁骞毅和阿伊纱时他便已震惊,但最后对他的容人之量,机智的心思又更是喜欢,此时的心情当真是复杂难说啊。
有意让蒂娜出来见客,但想这时只怕是尴尬加上尴尬。
坐中大臣大多低下了头,可还有少数往日里接待过阿尔罕的人却有些愤愤不平,这个王子摆明了是在折腾人啊,明明自己来求亲了,却隐瞒了身份,让公主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相当陌生的王子,而在私下里,却几尽费力的追求公主,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难道他楼兰是好欺负的吗?
坐中众人都是各怀心思,面色都及其不满。
而这些,阿尔罕似乎都没看见似的,满脸笑容轻松和楼兰王问候谈笑,末了,状似无意的转看了看周围,淡笑道:“怎么这次没有看到蒂娜公主?”
楼兰王眸子里光线一暗。很是不悦,虽然面子上一点也不敢得罪匈奴,但是仍旧免不了为自己的女儿心疼,对让女儿伤心的人和事痛恨,他淡淡的说:“小女身子不适,久在深闺养病!”
阿尔罕淡淡一笑,道:“病都是待出来的,公主也该出来参加这次的宴会,上次来只与公主匆匆见面,就已为她倾倒,本想已王子身份向公主求亲,又怕公主不喜,后来……扮成个小侍卫想讨公主喜欢,却不想弄巧成拙,坏了事,后来深深觉得自己配上不上公主,这才伤心离去。谁知道回去后,被母亲狠狠教训了一顿,说男儿汉就该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之心,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怎么能轻言放弃呢?所以……我又回来,大家多多见谅!”他抱着拳,向着四周行礼。
一听这样说,给足了面子的众人 ,面色都缓和了下来,楼兰王盯着他的眼睛,只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诚恳,思索良久,连两边的大臣都觉得让王子在庭中站的太久甚是不妥,可楼兰王似乎一点也没察觉。
半响后,才道:“坐吧!紫花,去传四公主来!”
“是!”紫花福身答应,低着头走下去,路过阿尔罕时打量了他一番,果然丰神俊逸,高大威武,配公主真是再恰好不过了,她忽然想起了离开很久的晓云,不知道她过的怎样,听说已经成亲,当初与铁骞毅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想不到她的心里竟然真的藏着另一个人。
快步走出,殿里已经传来了喝酒歌舞的声音。
其实,蒂娜公主已经楼兰王罚着面壁思过很久,平日里去哪儿也是多人看护,根本无法在外做出别的什么行为,紫花看着蒂娜坐在塌上,一脸的憔悴,头发散散的披散在肩头,面色苍白,眼睛却变得更大更亮,只是那是一片死寂的亮光,实际上却是没有一丝一豪的情感。
她看到紫花来了,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些天来,楼兰王也是常常派紫花来看望她。
阿罗端着茶盘从里间出来,看见紫花的面,朝她轻轻一笑,面色也不是太好,紫花向她点点头,对着蒂娜道:“四公主,王上叫您出去呢?外面的宴会好热闹,您一定会喜欢的!”
蒂娜冷冷一笑,道:“他又是要向我介绍什么王子、少爷公子么?”
紫花暖暖笑着看着她,“王子倒果真有一个,却不是王上要给您介绍的,却是自已找上门来的……痴情汉子!公主不想知道是谁吗?”
蒂娜没有什么兴致的摇摇头,对于紫花她还是很有耐心的,作为宫女 ,紫花待人亲厚,有好的都想着别人,是以在宫里的下人圈子里很吃的开,除了阿罗!便是她最招人喜欢,紫花作为楼兰王的心腹,连蒂娜也要卖她几分面子:“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去见谁呢? ”
紫花上前几步,道:“公主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会艳光四射,那些个男儿哪个不为您倾倒呢?何况一个王子,就是八个、十个王子都不在话下,何况这人连王上都觉得不错,公主真不想知道是谁,不想去看看吗?”
蒂娜坐直了些,强打起些精神,问:“是谁?”
紫花对阿罗使了个眼色,阿罗转身取了小镜子和梳子来,紫花亲自给蒂娜顺了头发,编了几个好看的辫子,垂在耳边,头项一颗又大又亮的红宝石垂在额头上,立时给雪白的**添上了血色。
蒂娜随意看了看镜子,便任由两人给她穿上了隆重的衣服。
紫花为她系上带子,声音轻而柔的说道:“是阿尔罕!”
“嗯?”蒂娜脸色一变,皱着眉看着紫花。
紫花笑道:“是阿尔罕,公主。那个王子,竟然就是阿尔罕!”
蒂娜的脸色又白了白,不敢置信的看着紫花,仿佛她刚刚嘴里说出的那几个字是最无稽的神话故事,一点也不能让人相信。
紫花却一再肯定的点头。
蒂娜正在思索,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哐当一声跌落在地,她转头去看,却见阿罗打了一盆水走进来,而此时水却在她的的脚下流了一地,她有些震惊的看向蒂娜,又看了看紫花,“紫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