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转了几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来到陈明的牢门前。
“想抽烟吗?”他问陈明。
“想。”陈明淡淡地说。
刘中校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红塔山”交给陈明,然后转身离去。陈明知道,像刘中校这样的人平时是绝对不会抽“红塔山”这种高价烟的,这两盒烟显然是特地为他买的。陈明拿着烟,看着刘中校离去的背影,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他相信刘中校能够给予他的绝不止这两盒烟。果然,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陈明在碗里又发现多了个鸡腿。接下来的两天,陈明的三餐有了明显的改善,早餐多了油条和咸鸭蛋,不再是老一套的白粥、咸菜、馒头,而中午和晚饭更是丰盛,有鱼有肉,甚至还有啤酒。
第三天,当刘中校又一次出现在牢门前的时候,陈明主动对刘中校说:“谢谢你这些天的款待,我们交个朋友吧,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刘中校仿佛这些天就在等陈明的这句话,但他还是显得有些难为情,他吞吞吐吐地把女儿无法留在北京工作的事对陈明诉说了一遍。
“既然我们是朋友,大侄女的事就是我的事。”陈明拍着胸脯豪爽地说,“我现在给你写张条,你去北京找我一个朋友,他会替你办大侄女户口的事。”
刘中校喜出望外,立刻跑去办公室拿纸笔,然后又一溜小跑地跑了回来。刘中校的举动使陈明确信他的确有个正面临着毕业分配的女儿,因为刘中校表现出来的这种发自内心的父爱是装不出来的,这使陈明的疑虑消除了不少。陈明从呼哧带喘的刘中校的手中接过纸笔,他问了刘中校女儿的名字、就读的大学和所学的专业,然后伏案写了一封信。
“你到这个地址找这个人,把我写的这封信交给他,他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陈明把信和地址交到刘中校手中,“你女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啦!”
刘中校接过信,对陈明千恩万谢,“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千万别跟我客气,否则你就是不把我当朋友!”陈明仗义地说。
“好,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刘中校真诚地说,“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啦!”陈明说。
刘中校又和陈明寒暄了几句,便拿着陈明给写的条子回到办公室。凌肃就端坐在刘中校的办公桌前。
“顺利吗?”凌肃问。
“一切顺利。他给我写了这张条子。”刘中校把陈明写的信交给凌肃。
凌肃接过来看了一下,信的内容很简短,主要是说他一个好朋友的女儿在毕业分配上遇到点困难,请收信人帮助解决一下有关户口的问题。再无其他内容。
“你现在就去北京办你女儿的这件事。”凌肃把信还给刘中校。
刘中校把信拿在手里,还有些犹豫。“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办案需要,况且你女儿也的确需要这工作。去吧,快去快回。”凌肃说。
凌肃原以为在北京办户口的事很复杂,即使有陈明写的纸条,恐怕也要等上些时日。但实际情形却大出凌肃的意料,刘中校在到达北京的第二天就打电话给凌肃,告知户口问题已经解决啦。刘中校说:陈明的那个朋友见到陈明的条子后,对他非常热情,立即安排专人跑他女儿的户口问题,还请他吃了顿饭,言谈中对陈明颇为恭敬。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凌肃心想。同时他又不得不佩服这个陈明的活动能力。“你尽快回来吧。”凌肃对刘中校说。
刘中校当天下午就从北京赶回了农场,在凌肃面授玄机后,他风尘仆仆地来到陈明的牢房,兴奋地把他在北京如何受到礼遇,事情办得如何顺利的情形对陈明绘声绘色地叙述了一遍,言谈中对陈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都是朋友给面子。”陈明不无自豪地说。
晚上,刘中校特地和别人换了个夜班,支开了其他人员,带上精心准备的酒肉来到陈明的牢房,以示答谢。刘中校频频向陈明敬酒,把陈明喻为他女儿生命中的贵人,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并信誓旦旦表示要知恩图报。酒饮至半酣,陈明突然叹了口气,对刘中校说:“老刘啊,我现在落到这一步,你还不嫌弃,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真的很高兴,所谓患难见真情啊。不过,我还真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就是不好开口。”
“什么事?你尽管说!你老陈够义气,我老刘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刘中校拍着胸脯说,“只要是你老陈的事,我老刘如果皱一下眉头,我就是你孙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借你的手机给朋友打个电话。”陈明说。
“打电话啊。”刘中校犹豫了一下,酒醒了许多,他露出为难的样子。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知道的。难道这点小事你也不肯通融一下?”陈明有些不悦。
“就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知道的。”刘中校自言自语。他一咬牙,掏出自己腰间的手机交给陈明,“你赶快打,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出去给你把风,有人来了我就咳嗽两声,你把手机收好。”刘中校胆怯地叮嘱陈明。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陈明安慰刘中校。
“那就好,那就好。”刘中校起身走出牢房。
望着刘中校出去的背影,陈明微微一笑。刘中校表现出来的怯懦,更令陈明坚信事情的发展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刘中校有求于他的现实和刘中校感恩的心态,使陈明可以充分利用刘中校为他办事。而刘中校懦弱的个性和怕承担责任的心理,又使刘中校不敢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严守他已与外界取得联系的秘密,为他赢得逃亡的时间。陈明暗自为自己这步绝处逢生的妙棋叫好。
但陈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隔壁,一部精密的仪器通过刘中校手机中一块隐藏的芯片,记录下了他对手机的每一项操作。
深夜,赵世开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是我。”凌肃说。
“你在哪儿?”赵世开睡眼矇眬地问。
“刚回北京,在秦茹的办公室。”凌肃说,“我要你现在去查西津的一个手机号码。”
赵世开拿出纸笔,“你说吧。”
凌肃把电话号码告诉赵世开。赵世开把记下的号码又复述了一遍,核对无误。
“如果没有意外,两小时内给你答复。”赵世开说。
“好,我在秦茹办公室等你的消息。”凌肃说。
赵世开放下电话,立刻又与一个主管电讯侦查的业务处长通电话,把事情简要地通知他,并约好二十分钟后在办公室会面。
赵世开赶到办公室时,主管电讯侦查的业务处长已经等在那里,和他一同等在那里的还有他手下的一队精兵强将。
“就是这个电话。”赵世开把记录号码的纸条递给电讯侦查的业务处长。
业务处长接过来看了一眼,转交给手下一名侦查员,“立刻去调查。”
“是。”侦查员接过纸条走出办公室,但不到一分钟他又拿着纸条转了回来。
“怎么回事?”业务处长问。
“我刚才出了门才看清这号码,不用查啦,我们刚调查完,这是乔五的手机。”侦查员说。
“你确定?”
“这部电话是以乔五一个手下的名义登记的,但使用这部手机的一直是乔五本人,绝对不会错。”
“你监听这部手机了吗?”赵世开说。
“由于技术上的原因,我们最快也要到下星期才能截收这部手机的全部信号。”
业务处长和手下离开后,赵世开立刻给秦茹的办公室打电话,把情况通知了凌肃。
“这么快就有结果啦?”秦茹惊叹赵世开的办事效率。
“是乔五的手机。”凌肃放下电话说,“乔五以一个手下的名义登记的。”
“他还挺狡猾。”秦茹笑。
“看来这个陈明已经加入‘大川社’了。”凌肃说。
今晚陈明使用刘中校的手机共向乔五的这部手机发送了两条中文短信息,一条是:“我被中国政府劫持回大陆,望速通知组织营救。陈明。”另一条是通报他被关押的地址。
赵世开接到凌肃指示后加强了对乔五的侦控。按照凌肃的分析,乔五应该是“大川社”在中国的主要头目之一。
“乔五那边就交给你啦。”凌肃说。
“没问题。”赵世开说,“你放心吧。”
在乔五收到陈明发出的短信息后,侦查人员发现乔五手下一个叫小飞的人正设法加入一个当日出发的赴港观光旅游团。
“他上个月才从香港回来,还去观光个屁,他一定有问题。”赵世开说,“立刻安排人进旅游团和他一起去香港。”
小飞借助乔五的影响力,如愿加入了当日由西津出发的赴港观光旅游团,旅游团在深圳停留一日后进入香港。旅游团一进入香港,小飞立刻借故脱离团队,单独一个人乘出租汽车来到一处偏僻的赛马投注站,在那里拿出半张港币夹在一沓港币中交给投注站里面的收银员下注,收银员核对钱数时发现了那半张港币。收银员看了看小飞,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另外半张港币,在小飞的注视下将两个半张港币完整地合在一起。这意味着小飞可以把手中的东西交给持有另外那半张港币的收银员。
“你的钱数不够。”收银员对小飞说。
“好,好。”小飞又从口袋中掏出几张钞票交给收银员,这次钞票中夹的是一张纸条。
第27章 张网以待(1)
凌肃布置的人员对小飞在香港的活动进行了全程跟踪。小飞在赛马投注站与收银员接头的情形,被高速摄像机无一遗漏地拍摄下来。小飞离开投注站后,凌肃的手下又对收银员进行了监控,并由此发现了“大川社”在香港建立的一个潜伏组织,同时发现这个潜伏组织把从小飞那里得到的关于陈明已被中国政府秘密弄回国的情报发送到日本。不久,一个叫钟韬楚的人突然由日本入境香港,与香港的潜伏组织接触后进入广东,并购买了由广州到临脂的飞机票,这一情况立刻引起凌肃的警觉,因为关押陈明的“八一农场”就位于临脂市下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