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总务、会计、五段和两处正副主任的名单,其中总指挥是张乐意、副总指挥是王玉生、总务是王满喜、会计是马有翼、石窟主任是王宝全、桥梁主任是王申。大家听了,觉着这些角色都配备得得当。有人提出金生自己也应参加指挥部,金生说到那时候还有社里评产量、订计划那一摊子,所以自己不能参加。念完名单接着就发票选举。
在投票之后开票之前,马有余领着马多寿来了。这老头从来不参加会议,他一来,会场人的眼光都向着他,查票的人也停了工作看着他走到台下来。有爱和他开玩笑的老头说:“糊涂涂你不是走迷了吧?”金生向大家说:“欢迎欢迎!把老人家招呼到前边来坐!”大家给他让开了路,又在前排给他让出个座来。
马多寿还没有坐下去先向金生说:“我这个顽固老头儿的思想也打通了!我也要报名入社!”还没有等金生答话,全场的掌声就响成一片。和他开玩笑的那个老头站起来朝天看了看说:“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另一个老头站起来说:“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大家应该诚心诚意地欢迎人家!”大家又鼓了一番掌。这个老头接着又说:“人家既然入了社,和咱们走一条路,我建议以后再不要叫人家‘糊涂涂’!”大家喊:“赞成!”金生说:“这个建议很好!咱们应该认真接受!”
马多寿想:“也值得!总算把这顶糊涂帽子去了!”
监票人查完了票,宣布了选举结果——原来提出的人完全当眩大家自然又来了一番鼓掌。
金生说:“最后一项是宣布一件喜事!有翼他二哥马有福,把他分到的十三亩地捐给咱们社里了!刀把上的三亩也在内!”全场的掌声又响起来。好多人觉着奇怪,互相问是怎么一回事。金生在台上接着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在菊英分家的时候,有人见马家刀把上那块地写在有福的分单上。社干部们商量了一下,给有福写了这么一封信。”说着取出一叠纸来,在中间挑出那信稿念:“‘有福同志:我们社里,要和全村散户合伙开水渠,渠要经过你们刀把上的三亩地,你们家里把这块地在十年前就分在你名下了。有人说这分单是假的,我们看来不假,现在附在信里寄给你看看!我们向你提出个要求,请你把这块地让出来。你愿意要地,村里给你换好地;你愿意得价,村里给你作价汇款;你愿意得租,村里就租用你的。这三种办法,请你选择一下,回我们一封信。为了咱村的生产建设,我们想你一定是会答应我们的!敬礼!三里湾农业生产合作社。一九五二年九月六日。’到了昨天下午,接到有福的回信。我也念一念,‘正副社长并转全体社员、全村乡亲们:你们集体生产建设,走社会主义道路,我很高兴。我现在是县委会互助合作办公室主任,每天研究的尽是这些事,请你们多多告诉我一些模范先进经验。分单字还是我表伯父写的,不会是假。我现在是革命干部,是机关工作者。这工作是我的终身事业,再也没有回三里湾种地去的机会。现在我把我分到的土地全部捐到咱村的社里,原分单也附还,请凭分单到县里领取土地证。至于分单上的房屋,一同送给我的哥弟们重新分配——因为他们的房子不多。我已经另给我父亲写信说明此事,请你们和他取得联系。你们接受之后,请来信告我。敬礼!马有福。九月十三日。’”念完这封信,大家又鼓了一次掌。金生又取起一张纸来说:“这是派魏占奎到县里领来的土地证!”掌声又响起来。
原来头天上午有余接到的那封信,也是说这事;党团支委和正副社长开的紧急会议也是讨论这事。
在紧急会议时候,金生主张当下就去和马家联系,可是大家主张先领回土地证来再联系。大家是怕马家节外生枝,金生虽然觉着那样做有点不大正派,但不是什么大的原则问题,也没有再争论。
马多寿接到信后,也和有余商量了一个下午,结果他们打算等社里打发人来说的时候,再让有余他妈出面拒绝。到了这天开会之前,魏占奎拿回土地证来,干部才把有余叫进去,向他说明经过,并且说准备给他们送旗,叫他回去动员马多寿来参加会议。
马有余回去一说,马多寿觉着再没了办法。常有理说:“不要他们的旗!送来了给他们撕了!”马多寿说:“算了算了!
那样一来,土地也没有了,光荣也没有了!”
马多寿又让有余算了算账:要是入社的话,自己的养老地连有余的一份地,一共二十九亩,平均按两石产量计算,土地分红可得二十二石四斗;他和有余算一个半劳力,做三百个工,可得四十五石,共可得六十七石四斗。要是不入社的话,一共也不过收上五十八石粮,比入社要少得九石四斗;要是因为入社的关系能叫有翼不坚持分家,收入的粮食就更要多了。马多寿说:“要光荣就更光荣些!入社!”
马多寿决定了入社,就到会场上来。
让大家看过土地证,金生接着说:“干部捐了土地,他的家属是很光荣的——现在老汉又要报名入社,更是光荣上加光荣了。我们一夜工夫赶着做了一杆光荣旗,现在咱们打着锣鼓到马家送一送好不好?”大家鼓掌赞成。王申老汉又拿起他的鼓棰,张永清从台上跳下来拿起喇叭,别人也都各自拿起自己吹打的乐器,吹打起来,秦小凤打着红绸旗走在前面,大家离了旗杆院往马家院来。马家的大黄狗被乐队的大声镇压得躲到北房的床下去。
马家也临时在供销社买了一些酒,炒了几盘菜,举行了接待的仪式。
在互相应酬的中间,张永清向多寿老婆说:“老嫂子!从前我得罪了你,今天吹着喇叭来给你赔个情。你在县人民法院告我的状子,法院里又要我们的村调解委员会再调解一下,假如调解不了,他们再受理。我想过一两天再请你老嫂子谈谈!”多寿老婆说:“拉倒!还有什么要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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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理……》三里湾……》31还是分开好
31还是分开好
二十一号晚上,秦小凤召开了一次村妇联的全体大会,动员妇女尽可能参加开渠工作,会后向金生去汇报。
这时候,孩子们都睡了,玉梅帮着她大嫂给大胜做棉衣,金生也才开过统计男劳力的会议回去。
金生问小凤动员的结果,小凤说:“要是把看小孩和做饭的两个问题能解决了,可以动员到八十个人参加;解决不了,只能参加四十二个人。看小孩问题谈得有点眉目:有人提议在后院奶奶家和黄大年家成立两个临时托儿所,奶奶和大年老婆也都愿意,另外还动员了几个帮手,看来不成问题。做饭问题,有人提议成立临时食堂,让那些没有人替她们做饭的青年妇女连她们的丈夫,在开渠时候都到食堂买饭吃,不过开食堂就要准备房子、家具、米面、做饭的人,光妇女办不了。”金生说:“这个我明天可以和村里商量一下,也许可以办成。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小凤说:“在这方面没有了。另外还有个奇怪问题,我马上答复不了。”
金生问她什么问题,她说:“根本没有参加过会的多寿老婆、有余媳妇、天成老婆和小俊今天晚上都到了。小俊也报名参加开渠。多寿老婆要求咱们干部们给他们和一和家。你说该怎么答复呢?”金生问:“她是不是还想让菊英回去?”小凤说:“那个她倒没有提,可是有翼还要往外分哩!”金生说:“他们家入了社了,有翼还要分吗?”小凤说:“就是还要分!”金生媳妇看了看玉梅说:“玉梅!这可是你弄下的麻烦吧?”玉梅说:“我不给他们弄这点麻烦,他们以后可就把我麻烦住了!”金生对有翼从家里冲出来到地里找玉梅的事也知道一点风声人文主义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产生的与经院哲学、神学对,便问:“你们说是什么时候的事?”金生媳妇说:“今天!”金生向玉梅说:“玉梅!你这就不对了!人家已经入社了,你为什么还要提那个条件?”玉梅说:“入社是一回事,家里又是一回事!我斗不了常有理和惹不起!”金生说:“以后再不要叫人家这些外号了!人是会变的,只要走对了路,就会越变越好!”玉梅说:“可是在她们还没有变好以前,我怎么对付她们呢?他们家的规矩是一个人每年发五斤棉花不管穿衣服,我又不会织布,穿衣服先成问题。我吃的饭又多,吃稀的又不能劳动,饭又只能由他们决定,很难保不饿肚。我是个全劳力,犯得着把我生产的东西全缴给他们,再去受他们的老封建管制吗?”金生说:“你知道人家还要照那样老规矩办事吗?”玉梅说:“可是谁能保他们马上会变呢?我还没有到他们家,难道能先去和他们搞这些条件吗?到了他们家他们要不变,不是还得和他们吵架吗?”金生说:“他们要不变,正需要你们这些青年团员们争娶说服他们!难道你们只会吵架吗?”玉梅笑着说:“大哥最会考虑问题,这一次怎么糊涂了呢?”“我什么地方糊涂了?”“你想:菊英分出去了,有翼再分出来,剩下的就只有他爹妈和他大哥大嫂。他大哥和他爹妈是一股劲,他大嫂谁也惹不起,他们还拿那老封建规矩去管制谁去?只要分开家,那套老封建规矩自然就没处用,也不用争娶说服,也不用吵架,自然就没有了。那不比先让他们管制起来然后再争娶说服省事吗?”小凤说:“我觉得玉梅说得对。前十几天调解委员会主张让菊英分出去,不跟这道理一样吗?菊英自分出去以后,不是果然不受他们的气了吗?他们那些封建老规矩,在菊英身上不是没有用处了吗?”
金生说:“咱们还是从各方面想一想:他们家里现在的情况和菊英分家那几天有个大不相同的地方——那时候,他们不止不愿走社会主义道路,反而还想尽办法来阻碍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