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16开本的大部头,每个人买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好是图书馆、资料室收买几部放在那里,哪句话读不懂了就跑去查一下,那还是很有效的,当然不是绝对的,只是做一种参考,但是毕竟比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要强了一点,这种工作呢都属于一种普及工作,一种通俗化,把高深的东西解释得让中国人能懂,并且从中训练起中国人的一种思维能力和思维方式,我们长期以来缺乏这方面的思维能力,也缺乏这方面的思维方法,所以我们进不去,我们拿着一部西方的经典著作、著名的,我们就是进不去,包括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康德、黑格尔这样的经典著作,我们只能看一看象《培根论人生》哪、叔本华一些格言哪,蒙田的一些随笔啊,我们只能看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比较幽默的,真正经典的东西放在那里,永恒的东西,当然不是说它们是绝对真理,但是它放在那里就是你过不了的东西,那还是这些大部头的经典著作,这些东西你能不能进去啊?
那些讲幽默的、讲人生的、讲格言的,当然也很有趣,也很需要知道,但是西方文化的根底还是在这些经典性的著作里面,我们要训练这样一种能力,能够进去,包括《精神现象学》,这就是经典性的著作,虽然很有一些人对它瞧不起,但是瞧不起你还不得不承认它,你还必须要把它搞清楚,甚至于你之所以瞧不起它就是因为你没读懂,你读懂了你就不敢瞧不起它,那么我想做的工作主要是在这方面,做句读,这是我的一个心得,经过多年研究我摸索出来的一条路,原来总以为要写大部头的著作来对西方哲学经典著作做一番研究,做一番考证,考证当然是需要的,但是句读也是需要的,一句句要读懂,句读不等于完成了研究,在句读的基础之上,在懂了的基础之上你还得回过头来面对那些考证,我在句读里面某些地方也会涉及到这个问题,考证当时他那样写有什么背景,他这个词、这个命题的来龙去脉,这些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但是句读呢提供了进一步研究的基础,你如果读都没有读懂,你说你去研究,你看了很多二手资料、三手资料,外国人怎么怎么说的,你自己没有读懂,那你就入不了门了,所以句读是研究的一个基础和入门,中国人在研究西方哲学的经典的时候有一个毛病,就是往往是过于急躁,读到人家的一两句语录,马上就联系我们熟悉的或者古已有之的思想或者学说,这是我们的一个毛病,我们以前读中国古代的典籍的时候就是这样读的,比如说我们拿到一本《庄子》,庄子说什么什么,庄子说了一个寓言、一个故事,什么什么,那么我们就可以大加发挥了,庄子讲得真是好真是好,确实是不错,然后又读了另外一篇,我们又可以发另外一番感慨,它跟我们的人生非常密切,它告诉我们在遇到某些问题的时候如何处理,大而化之,无为等等,坐望,这些都很有用的,但是如果用这种阅读语录的方式来对付西方哲学经典的时候,往往是失效的,我经常看到一些研究德国哲学的,比如说研究黑格尔的,或者研究《小逻辑》的,研究海德格尔的,这样一些人,他们采取的方式就是把书今天啃它两句,明天啃它另外两句,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写出了很多心得,甚至于可以出书了,有的人是把书拆成一页一页的,每天身上带一两页,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采取这种感悟式的或者顿悟式的方式来读西方哲学的书,往往是事倍功半,有的人搞了很多年,有的人把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全部抄下来,全部抄了一遍,这个功夫下得很深了,但是你要问他一个问题他不懂,到底为什么我下了这么多功夫仍然进不去,我如果把庄子抄一遍或者抄两遍,那我对庄子已经可以说是熟透了,但是我把《纯粹理性批判》抄一遍、抄两遍,没用,为什么没用?
它是另外一种思维方式,它跟我们中国传统的感悟式的、体验式的、人生体验式的这样一种是很不一样的,当然有一些也一样,比如说随笔,《蒙田随笔》、《培根论人生》,那些名言警句你把它抄几遍当然还是会有作用的,但是你把《纯粹理性批判》抄几遍是没有用的,不要去抄,它有另外一种思维,我们要把这种急于求成的、顿悟的、当时即得的方式暂时放到一边,这些东西有它的用处,但是是用在别的地方,用在别的对象上面,而不能用在西方哲学的经典上,我们要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主张,对西方经典的哲学著作必须首先要句读,你要老老实实的,你不想玩花俏,你也不要想一下子就有所得,你要沉下心来、沉住气,耐心地象做数学题一样,首先一个问题一个问题一句话一句话地搞懂,它究竟在讲什么,只有经过这样的句读,读通了,在今天你才有完全的资格对西方哲学加以评价和发挥,只有这样才说明你已经真正读懂了,你的评价、你的发挥才有根据,当然这是时代向我们提出的要求,我今天提出这样一个句读的要求是着眼于我们今天这样一个时代,就是说我们进入到二十一世纪了,我们应当比上个世纪的学者应当有所长进,上个世纪的学者基本上就是中国式的阅读,读了然后对其中哪几个命题、哪几个观点有体会,他就可以谈了,他甚至于可以写一本书了,以往做学问都是这样的,甚至于浅尝辄止也可以做学问,我有体会我就把我的体会写出来,有什么不好呢?
至于那些我不懂的地方我放在那里,让别人去研究也可以,我只说我懂了的地方,但实际上是很危险的,因为在西方哲学里面,你把那些难点放在那里,你这个懂了的地方是不是真懂就有问题,但是在上个世纪以前,我们中国人还无暇顾及,因为一百年以来可以说我们都处在危难之中,处在各种各样的历史条件之中,处在各种运动之中,我们没有空余时间真正好好坐下来啃一部经典著作,这个受历史条件所限,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浅尝辄止已经不容易了,不是你要浅尝辄止,因为时代不允许你,你还刚刚没做下来搞几天学问,又来个运动了,又把你下到一个农村里面去,跟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那你怎么做学问呢?
做学问是要在一个地方坐冷板凳十几年、几十年,没人打搅,这才做得出来的,所以那个时代的学问家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是可以谅解,但是到了二十一世纪,我们应该要更上一层楼,就是的确应该有一些人,哪怕这些人不很多,应该好好坐冷板凳坐个十几年、二十几年,我们现在有这个条件了,我们现在不搞运动了,你只要真正做学问,没问题的,甚至你也可以做到衣食无忧,虽然不能说发财,那个不是做学问的人想的事情,但是你至少可以有碗饭吃,有碗饭吃就可以做学问了,现在的资料到处都有,你买不起书你可以到图书馆去看,那个是没问题的,所以我们现在应当提出更高的要求,就是必须要通读句读,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才有资格评价,来进行发挥,来评价一个哲学家的思想,来发挥一个哲学家的思想,我们这个句读我估计呢,做最少的估计都要五年,也就是十个学期,《精神现象学》你要把它一句句地读下来,解释下来,没有五年,那是做不到的,这五年呢就是十个学期,每个学期呢十八周,十七八周吧,每周呢是三个小时,起码三个小时,我是按照这个速度来估计,那么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呢,上下两册《精神现象学》按照中译本它有560多页,那每学期必须讲50多页,十个学期嘛,要讲56页,但是根据读康德的经验,这是做不到的,很难达到,康德哲学我每学期只能讲20多页,那么这样算下来,按照这个速度算下来,就要拖到十年,就要十年二十个学期才能所《精神现象学》一句句地讲完,但是我希望黑格尔没有康德那么难,那么麻烦,可能要讲得快一点,因为康德跟黑格尔不一样,康德确实是一句一句,你掉了一个词都不行的,我们重新把康德的著作翻译一遍,就特别关注这个问题,每个词你都不能掉,而且每个词你都不能加,你既不能减少一个词也不能增加一个词,你减少一个增加一个康德的意思就变了,黑格尔就没有那么严格,黑格尔可能,我对照了一下,象贺麟、王玖兴的这个译本,前面部分对照了一下,它根据英译本,主要是根据英译本,英译本加了很多东西,我在讲我时候我可能会把那些东西都删掉,我可能有很多、不少的地方是要改译的,要改的,说不定我讲下来之后我的新译的《精神现象学》就出来了,可能是个新译本,但是我还是依据它这个,应当说它这个是译得相当不错的,在现有的外国哲学的译著里面这一本是相当不错的,贺麟先生和王玖兴先生,特别是王玖兴先生的德语,他多年在德国教书,然后1957年在朋友的鼓动之下回国,回来就碰上了运动,就被打成右派,这个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他扎扎实实地在做,在做学问,我曾经对照过,这个译本是相当不错的,有的人说要重新翻译,我说你重新翻译不能超过贺麟先生、王玖兴先生,你不需要搞的,你除非能够超过他们,所以我是反对现在这种重译的风(气),这是一本最近出的《精神现象学》英汉对照全译本,三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的,它的这个译者是王晨和陈琼,真琼,王晨和真琼这两个名字没有听说过,但是我看了一下,基本上还是按照贺先生和王先生的行文,包括很多用语和用词都是延续下来的,然后它根据英译本,它这个英汉对照嘛,逐字逐句地把英译本原文把它复制过来,英译本是很不对的,这个英译本是33年的英译本,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早就过时了,现在有很多新的英译本,它还是用的那个老英译本,因为新的英译本它就必须有那个版权问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