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凉。
“那个账户是一个叫王阿福的人开的,我查过银行留的身份
证资料,是假的。”朱杰开门见山地说,“其实这完全是意料之中
的事儿。信封上的寄件人情况当然也是假的,地址倒是有,但
那个地址上是一家垃圾中转站。”
虽然事先就料到很可能会是这样,但季宛宁还是感到很失
望:“哦……那就没办法通过这些线索去查了?”
“也不能这么说。”朱杰说,“有这么个情况。你那个朋友不
是已经存了十二万进那个账户了吗?”
季宛宁忙说:“对对对。哎,能不能从银行查出谁去取那笔
钱了?”
朱杰对季宛宁的头脑赞许道:“不错,你反应挺快。不过又
让你失望了,那个‘王阿福’自从开户以后,再也没去动过账户里
的钱。这倒让我觉得挺奇怪的,根据我们的经验,一般说来那
人应该尽快取走每笔款项才对的。”
季宛宁毕竟是外行,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分析:“是不是那
人计划好了,这次敲诈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所以就等着把钱
弄齐了再一起取走呢?”
“我现在也不能下定论。不过我感觉这事儿挺蹊跷,那人的
行为表现得好像很老练,细节考虑得挺周到的。我查过银行的
录像带,你知道那个开户的王阿福是个什么人吗?”朱杰问道。
季宛宁一喜:“啊,录像上能看到王阿福?”随即她又明白了
什么,迟疑地说,“不会是那人随便找的什么人吧?”
“回答正确,加十分!”朱杰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哎,我
发现你还真有点儿干我们这一行的底子,不像一般女人那么笨
。”
季宛宁抗议道:“咦,你怎么能这么看待女同胞呢?怪不得
李静……”
话说了一半,季宛宁急忙刹车,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迭。
李静是朱杰的前妻,三年前跟朱杰,带走了女儿。自那以后,
朱杰一直是单身生活。季宛宁有时和朱杰见面聊天时,互相也
会谈及婚姻方面的问题。虽然朱杰常以打哈哈的方式表示他对
此事并不在意,但季宛宁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朱杰其实颇受
伤害。
季宛宁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朱杰,我是随口乱说的,
你别往心里去。”
电话里看不见朱杰的表情,但听声音,他像是若无其事,
继续和季宛宁讨论着正事儿:“没关系,不说这个了。听我说完
,你猜得没错。录像带里那个去开户的王阿福是个五十多岁的
男人,但一看就是个流浪汉之类的人物,虽然穿了件挺像样的
外套,但头脸脏的不像样子。估计衣服是什么人给的。从录像
带的记录和我到银行询问的情况看,他大概是第一次进银行开
户,什么都不懂,哆哆嗦嗦,手忙脚乱,全靠银行工作人员帮
忙才把户头开好,存了一百块在里面,然后就走了。”
季宛宁插了一句:“那能找着这个老头儿吗?就算不是他本
人,能问到一点儿情况也好呀。”
“那当然。”朱杰心直口快地说,“问题是像这种流浪汉找起
来难度很大。要是那种有残疾的,固定在什么地方要饭的人,
找起来就比较容易。我问过银行工作人员,他们虽然对当时的
情况有印象,但那老头儿不偷不抢,正正当当来银行存钱,对
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客户,当然不会特别留意。我也没
那么多精力,又在银行门口大概问了问,没什么结果,估计这
条线索得放弃了。”
季宛宁虽然觉得不甘心,但想想朱杰说的是实情,也不能
抱怨,只得说:“你说的是,这可真是麻烦。下面该怎么办呢?”
朱杰似乎有点儿迟疑,说:“要是真想查,可能得把那些照
片交给我。看看能不能从那上面找到点儿线索来。拿不到具体
的东西,有些事情就不好乱说了。”
这一点,季宛宁也想到了。但想到范丽华的担忧,她也有
点儿拿不准。虽然她一直对范丽华保证朱杰这人是可靠的朋友
,自己平时也这么认为,但到了关键时候,季宛宁发现自己对
外人还是有种本能的怀疑,没办法毫无条件地信任他。
《欲罢不能》八(2)
因此,季宛宁婉言拒绝了朱杰的提议。当然,她是利用一
个谎话来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态的:“其实东西我也没看到,都在
我朋友手里呢。她大概也不太放心,只是把事情跟我说了,东
西也没给我看。这样吧,我先去征求一下她自己的意见,然后
咱们再商量,你看怎么样?”
季宛宁的话合情合理,朱杰似乎没起疑心,只说:“那也行
。其实本来这件事情倒不难办,关键问题就是你那朋友又不敢
公开,我就没办法深入查了。你问问她的意思吧,有什么情况
咱们再联系。”
“好的,真谢谢你了。”季宛宁诚心诚意地说,“你自己也挺
忙的,还耽误你时间。等哪天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朱杰客气了两句,两人就挂了电话。季宛宁走回到苏阳身
边,看见苏阳正招呼着儿子在开一辆电瓶车。沫沫玩得兴致很
高,将车子开得东扭西扭,嘴里“呜哩哇啦”怪叫个不停。苏阳怕
孩子从车上摔下来,就一直跟在车后走来走去。他的脸上微微
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见季宛宁走回来,
苏阳仰起脸对她微笑。
“电话打完了?”苏阳问道。
季宛宁点点头。她的心思一方面落在苏阳身上,同时又牵
挂着刚才朱杰说的情况,有些心神不宁。她虽然笑着,但这种
情绪流露到脸上,使得表情有些复杂,这种复杂很快被苏阳捕
捉到了。
“怎么,事情不顺?”苏阳细心地问。
季宛宁勉强笑笑:“其实也是预料之中。”
苏阳关切地说:“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季宛宁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忙你大概帮不上。唉,你
说生活中怎么会有这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怎么会有那么
多居心叵测的人啊?”
苏阳似乎意识到一点什么,轻声问:“是不是前天晚上提的
那件事儿?”
季宛宁心事重重地点头:“嗯,我在请朋友帮着查,但很难
办。”
沫沫开着车,忽地冲着苏阳、季宛宁冲过来,嘴里大叫:“
撞死你们!撞死你们!”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闪开。好在电瓶车速度很慢,沫沫的
愿望根本没办法实现。但他还是开着车,得意地叫:“我厉害吧
,怕不怕?”
苏阳冲沫沫呵斥道:“沫沫,不许使坏!再这样不让你玩了
!”
沫沫冲苏阳、季宛宁扮了个鬼脸,转着方向盘将车拐弯开
走了。苏阳对季宛宁无可奈何地摇头:“这坏小子,经常有暴力
倾向,也不知跟谁学的。”
季宛宁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定。苏阳虽然嘴里骂了
儿子,其实对沫沫自己开着车在场子里到处跑还是有点儿不放
心,又追到儿子的车后,注意照顾他。季宛宁皱眉琢磨了一会
儿,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给范丽华打了个电话,范丽华的手机
却是关机。这让季宛宁感到奇怪,她知道范丽华是个注重工作
的人,即使晚上和节假日也总是开着手机,以便应付工作上随
时会有的各种联系。
想了想,季宛宁又给范丽华家里打了个电话。开始没人接
,后来有个女孩儿接了电话,季宛宁听出来是范丽华的女儿杨
春,忙向杨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问杨春她妈妈是否在家。
杨春和季宛宁比较熟,挺客气地说:“小季阿姨,您不知道
吧,我妈出了,在住着呢。我刚从医院回来。”
季宛宁大吃一惊:“车祸?伤得重吗?要不要紧?”
杨春语气平常地回答:“没事儿。医生说就头上受了点儿小
伤,在医院观察两天,要是没问题就能回家了。”
季宛宁对杨春这样的态度感到有些吃惊。就算杨春说范丽
华只受了点儿轻伤,但毕竟是她的母亲,怎么会显得这么若无
其事呢?不过,季宛宁只是在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哦,那
就好。你妈妈在什么医院?我去看看她。”
杨春便告诉了季宛宁医院的名字,正好离季宛宁现在所在
的位置不远。
季宛宁犹豫了一下,问道:“杨春,你妈妈现在有人陪着吗
?”
《欲罢不能》八(3)
“我爸陪着呢。”杨春轻描淡写地回答,“把他吓坏了,其实
没什么事儿。”
季宛宁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她走到苏阳身边,轻声说
:“苏阳,对不起,我一位朋友出车祸住院了,我去看看她。”
苏阳一听是车祸,不由担心地问:“哎呀,要不要紧?”
季宛宁安慰他:“听她女儿说没大碍,不过她正……唉,先
不多说了,我去看看吧。真不好意思,本来答应沫沫待会儿带
他吃肯德基呢。”
苏阳忙劝季宛宁别放在心上,让季宛宁快点儿去。如果有
什么需要他帮忙的,赶快给他打电话。季宛宁转身要走时,苏
阳又细心地问季宛宁需不需要用钱,如果不够,他身上还有。
这倒是提醒了季宛宁,应该买点儿什么去医院。不过她身上带
着钱,便谢绝了苏阳的好意。然后季宛宁又跟兴高采烈的沫沫
道别,这才匆匆离开了。
买了一束花赶到后,季宛宁在观察室找到了范丽华。一进
门,见范丽华头上裹着一圈绷带靠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脸
上也有些擦伤的血痕,用药水消过毒了。她丈夫杨建国坐在床
边一个凳子上,正跟她说什么。一见季宛宁进来,范丽华急忙
要坐起来,被季宛宁急步上前拦住了。
“范姐,你别动。”季宛宁按住范丽华,一脸焦急地问,“这
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出了?”